山東黃河文獻的收藏與解讀|閱讀日

新黃河 2024-04-26 15:50:32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黃河文化發展至今,已成爲中華文明的一個標志性符號,而對黃河文化的傳承、發展而言,黃河文獻是最爲重要的工具和載體。由趙曉林編著的《山東黃河文獻知見錄》近日由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該書收錄並解讀了從清代中期至20世紀80年代有關山東黃河的衆多文獻,爲山東黃河文化的進一步研究,提供了重要基礎。

新黃河記者近日專訪趙曉林,請他講述《山東黃河文獻知見錄》背後的故事。

十余年專注收藏山東黃河文獻

記者:趙老師您好,我們知道黃河不僅是一條自然之河,更是一條人文之河,您的《山東黃河文獻知見錄》所介紹的文獻,不僅能讓人看到不同年代黃河的自然狀貌,更能看到人文狀貌,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關注並收集山東黃河文獻的?爲什麽會格外關注這些文獻?

趙曉林:其實,山東黃河文獻是一個比較專,而且比較小衆的概念,是包含在黃河文化下的一個概念,是研究山東黃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喜歡藏書,尤其是古代和近現代有關濟南和山東的曆史文獻是我特別關注的一個收藏大類。在30多年的收藏過程中,曾見到過很多有關黃河的曆史文獻,但是專門注意收藏山東黃河文獻,是最近十五六年的事。我發現關于山東的黃河曆史文獻數量很有限,很難見到,所以就更加注意去搜尋。

當然,在收藏過程中,我也曾經遇到很多令自己遺憾的事。比如,看到一件非常有價值的文獻,但就是因爲價格、品相等問題有點糾結,猶豫之後再去問,結果已經被別人搶先得手,當時的那種遺憾和後悔,很難忘記。但是,收藏的一個特點就是,一個人的能力是非常有限的,是不可能把所有想要的都收藏到的,這是一種遺憾,但也是一種必然的規律。其實,無法將那些擦肩而過的藏品的內容記錄下來,才是讓我最感遺憾的。

記者:“山東黃河文獻”的概念和範圍(包括時間和空間)是怎樣的?

趙曉林:我在近些年的搜集、整理、研究的過程中,自己給山東黃河文獻確定了一個範圍,大致分爲幾點:第一,文獻的內容和山東黃河有關;第二,文獻的作者是山東籍;第三,文獻由山東的有關單位編輯、出版或印制。我這本書中選取的山東黃河文獻是從清代中期至20世紀80年代之間的文獻、資料。大致分爲圖書、期刊、報紙、地圖、照片、信件、日記及其他各類資料、物品等,從種類上說比較豐富。

記者:在收藏、整理山東黃河文獻的過程中,有哪些特別曲折的經曆,有沒有您特別驚喜或者挫敗的時刻?

趙曉林:在收藏山東黃河文獻的過程中,其實是有很多困難的。因爲從古至今,黃河治理是非常獨特、獨立的一個項目,相關的文獻還是比較少見的。從這些黃河文獻中再挑選出和山東黃河有關的文獻就更加有難度。另外,我一般都是在收藏市場或舊書市場上淘書,而有關黃河的曆史文獻非常難以見到,只能是日複一日,沙裏淘金。有時,知道有一種有關山東黃河的文獻,但想要找到卻極爲困難,因爲這類書存世量非常稀少。

雖然如此,我也沒有覺得特別挫敗,因爲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難度,明白收藏這類文獻只能憑運氣,沒法強求,只是有時有點失望而已。不過,堅持了這麽多年,還是有不小的收獲,這本書中的資料、地圖及照片等基本都是我收藏的。再加上去一些大圖書館查閱,也獲得了不少資料,才完成了本書的寫作。

劉鹗對于治黃的用心,讓人敬佩

記者:《山東黃河文獻知見錄》的寫作緣起是什麽?其主旨、體例和版塊構成是怎麽確定的?

趙曉林:寫這本書還要從2019年說起。在這之前,我雖然收藏了不少山東黃河文獻資料,但並沒有系統整理。2019年,因爲要宣傳黃河文化,我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在泺口、濟陽等地采訪,專心寫了數十篇有關濟南黃河文化的系列新聞報道。在這個過程中,接觸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黃河曆史文化,也接觸到了一些曆史文獻,就有了將見到的或查找到的文獻資料的內容等編輯成書的想法。于是,在采寫新聞報道之余,開始系統整理我所掌握的曆史文獻和資料,同時撰寫成文章。所以本書分爲兩大部分:第一大部分是山東黃河曆史文獻的解讀,又分爲:書刊、資料、地圖和工程圖、照片等幾類;第二大部分是“濟南黃河文化撷英”,包括名人與濟南黃河、古老的黃河泺口、濟南的黃河之緣四個小部分。

記者:很多人都知道劉鹗的《老殘遊記》,卻不知道他在治理黃河中的事迹,您的書中介紹了劉鹗的《曆代黃河變遷圖考》,還有對劉鹗遊曆山東黃河全境,居于濟南參與治理河患的詳細描述。劉鹗治黃有哪些事迹和故事讓您印象深刻?對我們有什麽啓示?

趙曉林:劉鹗是清末時期的一位奇人,學問極深,而且博學廣聞,水利、算學、醫學、文學、金石、天文、音律、訓诂、甲骨文等方面都很有建樹。他對于濟南來說也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因爲他創作的小說《老殘遊記》,讓濟南這座原本不太被人注意的古城被全世界知道;因爲他的一句“家家泉水,戶戶垂楊”,讓濟南這座泉城揚名天下,成爲濟南最有名、最有影響力的城市宣傳語。而他來到濟南,就是爲了輔佐當時的山東巡撫張曜治理黃河水患的。他來到山東後,沿黃河一直走到黃河入海口,進行全面的詳盡的黃河調查,然後又返回濟南,開始幫助張曜治黃。

我對劉鹗這位對濟南有著巨大貢獻的人物非常敬佩,在寫作過程中,查閱有關的資料,才了解到在清末那個並不安穩的社會狀態下,劉鹗在治黃方面所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成績是多麽的不易。他爲了更好地工作,把家人都接到了濟南,以全心全意地投入到治黃之中。

據記載,劉鹗不只爲張曜提供了實際的治黃措施,除了著有《曆代黃河變遷圖考》外,還撰寫了《治河五說》《三省黃河全圖》《河工禀稿》等有關治黃的專著。而在梳理這些史實時,能感覺到劉鹗對于治黃的用心,以及他的勤奮、認真,都讓人感到敬佩。

劉鹗著《曆代黃河變遷圖考》

記者:除了劉鹗,書中還有不少內容涉及丁寶桢、周馥、張宗昌等等和黃河的關系,在對這些文獻的閱讀過程中,有哪些內容讓您“念念不忘”?

趙曉林:山東黃河文獻中所涉及到的曆史名人特別多。比如在濟南智殺大太監安德海的丁寶桢,爲濟南自開商埠盡心竭力的周馥,以及被人們恥笑的軍閥韓複榘、張宗昌等都與黃河治理有關。

我記憶最深刻的就是發現了韓複榘爲治黃所寫的兩篇文章。也正是發現了這兩篇文章,才知道韓複榘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山東的治黃,但是提供過很多扶持,對治黃也很用心,是有一定貢獻的。這是一個新發現,對于研究這位很有爭議的名人在資料上有很大的補充作用。

1937年黃河水災救濟獎券

記者:書中有專門一部分是“照片類”,1933年被淹的災民照片、民國時期堵築決口的照片等等,讓人非常直觀看到了曆史的場景,這些照片有什麽特點?

趙曉林:現代人怎麽去了解幾十年、上百年前的曆史,除了文字記載外,照片是最直觀,也幾乎是最真實的曆史記錄了。書中收錄的老照片,最重要的是20世紀30年代山東省遭受的幾次黃河決堤泛濫的場景,從中可以看到城鎮、鄉村、農田被淹,人們生活困苦。這些都是真實的寫照,能讓現在的我們對當時的場景在視覺上受到沖擊,再從心理上感受到當時的人們的那種無助和淒涼。而其背後所展現出的就是黃河水患的可怕,以及治黃這項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也能讓我們在對照中感知當下黃河安瀾的可貴。

1937年被炸毀的黃河泺口鐵橋

爲山東黃河文化的研究提供資料基礎

記者:杜澤遜先生在爲您的書寫的序言中說,書中收錄的這些文獻,大多是冷僻之書,大多不見于各種文獻目錄,所以非常珍貴。您認爲這本書最大的特點是什麽?有什麽樣的價值?

趙曉林:我在多家圖書館查閱文獻時,發現在很多圖書館的查閱記錄上,絕大多數黃河文獻都沒有被人借閱過,也就是說,很多文獻就在圖書館裏放著,而並沒有被認知、被利用,沒有發揮出黃河文化研究的重要作用。我在書中收錄的很多書刊、資料,沒有被收進古籍、舊書的書目,很多研究者可能就不知道還有這麽多研究黃河的專著或資料存在,這些文獻的價值就發揮不出來。所以,我就盡可能地多查閱、多收錄有關的文獻,爭取能把更多的有關山東黃河的文獻挖掘出來,把這些文獻的內容整理公布,讓這些文獻能爲當代人所知、所用。

寫作這部書,就爲研究黃河文化的專家、學者做一點前期工作,提供一份最基本,相對全面、准確的山東黃河文獻的目錄。爲山東黃河文化的研究提供資料基礎,是我撰寫這部書的初衷,也是我最大的心願。

《山東河務特刊》

記者:和黃河有關的文獻是深入挖掘黃河文化的基礎,以您收藏山東黃河文獻及寫作這本書的心得而言,您覺得我們應該如何更好地挖掘黃河文化?

趙曉林:我個人在撰寫這部書的過程中感到黃河文化確實博大精深,牽涉的研究範圍很廣,所以黃河文化的研究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目前的黃河文化研究才開始沒幾年,還沒有形成研究體系。如果要深入研究黃河文化,還是需要深入挖掘曆史文獻、文物中所蘊涵的黃河文化元素。

在收藏和寫作的過程中,在不斷查閱曆史文獻的過程中,我深深感覺到曆史文獻的浩瀚,感知到文獻在記錄曆史“原貌”中的價值。希望有更多的專業人士去鑽故紙堆,去深入挖掘前人已有記述而今人不了解的黃河文化。當然,如果能將新時代背景下的黃河文化內涵有機結合,這些文獻就能産生更深遠、更豐富的價值。

記者:錢歡青 編輯:徐征 校對:楊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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