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7日，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運用CAR-T治療的系統性紅斑狼瘡患兒順利出院。這是全球首個接受CAR-T治療的紅斑狼瘡兒童病例，有望得到徹底治愈。

回輸當日，毛建華教授（右二）團隊在觀察受試患兒。受訪者供圖

系統性紅斑狼瘡（SLE）是一種系統性自身免疫疾病，可導致腎髒、心血管、肺、消化系統、血液系統、血管、眼部等多器官損傷。據估算，目前中國約有100萬SLE患者，然而僅有30%的SLE患者能存活25-30年。

12歲女孩燦燦（化名）三年多前不幸確診爲系統性紅斑狼瘡，這些年一直在浙大兒院風濕免疫科接受治療。盡管同齡患者大多病情可控，但燦燦卻對藥物反應欠佳，面部蝴蝶斑、身上也經常有皮疹反複，加之口腔潰瘍、關節疼痛等症狀加劇，正處于青春期的她深受困擾。由于長期依賴激素治療，燦燦已有典型的“滿月臉”特征。

浙大兒院副院長、腎髒泌尿中心主任毛建華教授說道：“很多SLE患者在使用激素及多種免疫抑制劑後仍不能控制病情，燦燦就是非常典型的例子，我們已經給她使用了糖皮質激素+羟氯喹+環孢素A+賽可平+貝利尤單抗等5種藥物治療，但病情仍有反複。

就在今年2月份，燦燦在隨診時發現新出現了尿蛋白，檢查結果顯示24小時尿蛋白定量高達2000毫克，如果繼續升高，很有可能會發展成爲腎病綜合征和慢性腎功能不全。”

常規手段差不多都用過了，病情依然難以控制，還能怎麽幫助這位孩子？

綜合考量下，毛建華教授提議燦燦可入組，團隊正在推進的靶向CD19嵌合抗原受體T淋巴細胞（CAR-T）治療難治性兒童系統性紅斑狼瘡（cSLE）的臨床研究，這對燦燦來說，這無疑是新的希望。在家人的鼓勵下，燦燦停用了除CAR-T治療的一切藥物，參加了這項臨床治療研究。

CAR-T療法，全稱爲Chimeric antigen receptor T cells（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免疫療法）。是一種新型免疫治療的精准靶向療法，此前用于腫瘤治療。它把患者自身免疫系統的T細胞提取出來，經過體外培養和基因改造，引入一個精准識別腫瘤細胞的可激活分子，這些經基因編輯的細胞在體外培養、大量擴增後回輸進患者體內，一旦遇見“敵人”，CAR-T細胞便會被激活並再擴增，發揮其極大的特異殺傷力。

形象來說，好比給T細胞裝上腫瘤嵌合抗原受體——CAR，這就相當于給T細胞裝上了“翅膀”和“GPS”，使其成爲戰鬥力很強的“特種兵”。

2024年2月8日，燦燦入組到紅斑狼瘡CAR-T治療臨床研究項目，2月22日，研究團隊對她實現單采，3月12日把經過CAR-T處理後的細胞回輸到孩子體內。

“整個治療過程，孩子的感受就跟一次時長僅十多分鍾的輸液差不多，不用承受那麽多痛苦。可以說她是在放松、快樂的心情中接受了CAR-T治療，副作用反應也很快過去，現在看著就跟普通孩子差不多。”何雪開心分享。

因爲一切都十分順利，3月27日，在回輸半個月後，燦燦順利出院。

血液腫瘤科主任徐曉軍表示，CAR-T細胞療法的應用不局限于白血病，從國際研究來看，在系統性紅斑狼瘡、皮肌炎等風濕免疫疾病的治療效果也很顯著。此次毛建華教授團隊把這技術用于紅斑狼瘡治療，是臨床的重要探索，具有重要意義。

此前CAR-T細胞療法治療難治性紅斑狼瘡的案例較少，國內也並沒有用于治療兒童的案例。這次燦燦順利出院，對我們來說研究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這意味著更多難治性紅斑狼瘡患兒將受惠于醫療科技的進步，得到完全康複的可能。”毛建華教授告訴記者。

據了解，浙大兒院血液腫瘤科自2015年起開展CAR-T細胞療法，是國內兒童醫院最早開展CAR-T細胞療法的學科之一。盡管CAR-T細胞療法成本昂貴，市價達百萬。但目前入組浙江大學醫學院附屬兒童醫院臨床試驗項目，有科研經費爲支撐，患兒家庭只需支付CAR-T細胞療法之外的常規醫療費用，醫療負擔大大降低。“目前我們醫院已有第二例紅斑狼瘡患兒入組試驗，將在4月進行單采和回輸。”據悉，這一臨床研究目前仍在免費招募受試者。

圖爲燦燦出院前夕歡快地拍下照片

“截至目前，治療效果還是不錯的，尿蛋白明顯減少，皮疹和口腔潰瘍都沒有新發，孩子狀態明顯好了很多，燦燦還告訴我她回家後要看演唱會。目前我們會進一步關注孩子的病情，後期需要患者定期隨訪複查。醫院團隊也在探索，希望未來CAR-T細胞療法除了應用于系統性紅斑狼瘡外，還能用于其他嚴重疾病的治療，給更多患者帶去希望。”毛建華教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