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侄女訂婚宴上,看到當年被強行拆散的初戀,才明白父母的苦心

名著茶話會 2024-03-11 06:59:18

大年初六,大舅哥的小女兒訂婚,作爲姑媽姑父,我們夫妻被邀請參加訂婚宴。

妻子是四兄妹裏的老三,這麽些年來,我們夫妻一直在廣東打拼,在老家的時間極少,尤其是嶽父嶽母去世後,回老家的次數就更少。

于是,這些年來,大舅哥的大女兒結婚、幾個姨姐的女兒出嫁,我們都未能出席。當然,該送的禮物該給的紅包還是不會少。這樣一來,大舅哥就總是覺得有點對不起我們。

在我們當地的風俗,邀請出席訂婚宴的女方長輩,既能享受到最崇高的禮遇,宴會結束後,還會收到一個相當厚實的紅包。

前些年,我們未能出席幾個侄女的訂婚宴,這些禮遇就沒有機會享受,但該給晚輩的見面禮紅包不能少,所以才有大舅哥覺得虧待了我們夫妻的感覺。

今年回家過年,剛好他的小女兒也要訂婚了,其實按照年輕人自己的想法,直接結婚就行了,省卻不少麻煩。

只是大舅哥還是以“明年是‘聾年’(沒有立春)”爲由,還是先舉行個訂婚儀式,你們感情到了也可以領結婚證,等明年再辦結婚酒。

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舅哥才把訂婚的日子定在大年初六,說是要趁兄弟姐妹們都在家熱鬧一點。

我其實對這樣的場景不大熱心,繁瑣的禮儀對自由慣了的我來說,真的是一種遭罪。但盛情難卻,大舅哥的一番心意,我們夫妻也只能遵命出席。

因爲侄女的未來婆家在鎮郊,訂婚宴就在鎮上的酒店舉行。現在農村的人,也開始懂得享受了,去酒店辦酒席,就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繁瑣禮節,更多還是主人家更省心。

我這人從不喝酒,像這樣的訂婚宴,我們作爲女方的“送親”人員,受到的禮遇無以複加,完全就是坐下就吃的地步。

因爲不喝酒,三下五除二就吃飽了,看著大家都還在吃,從兜裏掏出煙來想要點一支,卻又覺得有點不妥。

雖然陪客不會說什麽,但作爲新親戚,多少也得顧忌點別人的感受吧。于是便告了個罪,起身出了餐廳,站在酒店的門口抽煙。

我吞雲吐霧一邊享受,一邊張望酒店門口鎮區的風光。離家在廣東這麽多年,對于家鄉這個小鎮,真的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街上行人說著的家鄉話,陌生的就更多了,街上的建築完全和記憶裏的風光無法重疊,甚至要去找某個名字熟悉的老店,卻還得到處打聽怎麽走才行。

正當我越看越感慨時,突然,酒店門口的人行道,從左側走過來上的一個身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仔細一看,我還是認出來了:那不就是曉群嗎?

眼前的曉群,穿著臃腫的“省服”——也就是那種厚厚的保暖睡衣款式,推著一輛小推車,車鬥裏放著一些燃放後的煙花紙筒,顯然是撿來的垃圾,可不可思議的是,車鬥的最上面還卻有兩三截甘蔗。

曉群顯然並沒有看到我,從她推著鬥車漫不經心地走著的神情,我可以看出來,在她的眼前,只要沒有擋著自己的路,任何事物應該都和她無關。

很快,曉群的推車就到了我的面前,我們就那麽擦身而過,我強忍住想要叫住她的沖動,就那麽看著她一人一車慢慢地走過了酒店門口。

正在我發怔的時候,妻子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來了,應該是叫了我幾聲沒有反應,才走到我身後,順著我的視線看了過去,當然就看到了漸漸走遠的曉群。

妻子伸手在我的腰上掐了一下,我這才回過神來,妻子似笑似嗔地對我說:怎麽,看到舊情人,有點心疼了?

二十多年的夫妻,我們之間完全沒有任何值得隱瞞的事,更何況我和曉群的那點事,妻子在婚前就一清二楚,我也沒有必要再去隱瞞,搖頭歎息了一聲道:這都是命運的安排啊。

我當然不至于傻傻地繼續去糾纏這個問題,便攬著妻子的腰肢朝裏走去,女兒也迎面走來,看著我們臉上的神情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就拉著我們的手搖晃起來,撒嬌地問自己錯過了什麽好玩的事。

妻子沒好氣地對女兒說:問你老爸吧,看到初戀情人就拖不動腳了。

上大學的女兒對這個“信息”很在意,誇張地踮起腳翹首朝曉群走過的方向望去。曉群已經走遠,只看到一個蹒跚的背影。

女兒很是失望地問道:老爸,不會是那個老奶奶吧。

我裝著在女兒的頭上爆了一下,她也配合地誇張地嚎了一聲。這件事,似乎就在這樣的笑鬧中過去了。

但在我心裏,卻正是心潮起伏不平的時候,刹那間,萬千往事湧上心頭,雖然過去二十多年了,一切卻恍如昨日……

1996年,24歲的我已經在廣東打工多年,賺了點錢,就帶著女朋友回了老家,准備結婚大事。

女朋友就是曉群,我們是初中的同學,一個鄉相鄰的兩個村子而已。

在回家之前,父母就知道我和曉群的關系,也通過一些拐彎抹角的渠道了解了一下未來兒媳家裏的情況。

父母了解的信息很少但相當准確:曉群父母有兩個孩子,也就是曉群還有個弟弟,家裏的條件吧不好也不歹,算是和我家門當戶對。

第一次見到曉群,父母談不上特別喜歡,但也算是熱情地接待了未來的兒媳。一向大方的曉群,甚至還在我父母面前說起了我們婚事的安排。

見我們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按照我父母的意思,那就是也得“安個媒人”,也就是請個媒人給我們兩家傳遞一下婚事安排的消息。

這也是我們的當地的習慣做法,雖然是自由戀愛,涉及到婚事安排上,彩禮多少,還需要些什麽禮物之類,未來親家當面鑼對面鼓地說也顯得尴尬,有個中間人傳話就好多了。

但曉群卻認爲不需要,還說我們兩情投意合,請他一家人來吃頓飯就把事情落實好了。

父母很高興,撿了個黃道吉日,准備了豐盛的酒席,隆重邀請了曉群一家五口人來我家吃飯,用我們當地的話來形容,這叫“看毛人家”,除了少了一個媒人之外,其它的禮節一點不少。

兩家十口人坐在一張大圓桌上,一番客套之後就慢慢轉入正題,父親就問起了曉群的父母,說您看這彩禮該多少才合適。

想不到,曉群的父母倒是在吞吞吐吐沒有說具體數字,曉群自己就開口了。

曉群說,自己父母身體不好,家裏有個年邁的奶奶,還有個剛上初一的弟弟,將來得上大學娶媳婦成家,彩禮錢就給三萬離娘錢,今後弟弟上學的學費就由姐姐姐夫承擔。

聽了曉群的話,我父母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呵呵地轉開了話題。

但我聽得出來,之後的談話,基本就是一些虛頭巴腦的客套了。

那天的宴席,原本是要商量好婚事的具體進程的,可最後卻毫無存進。當然,父母還是以最隆重的方式禮送了客人離開。

但曉群一家離開後,父母就拉著我坐下,順帶讓姐夫和姐姐作陪,說是有事情和我們商量。

雖然我明白,父母肯定是要就我的婚事說點意見的,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父親嚴肅地開口了,也確實說的是我的婚事:這場婚事我不同意,你們還是散了吧。

我當然不會就這麽放棄談了兩年的女友,不可置信地拉著父親的手問爲什麽。

父親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曉群這孩子,自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從容貌到學識上都和你相配,就是在見識上有點問題啊。

剛才我問她父母關于彩禮的問題,家長還在心裏衡量,她一個女孩子就脫口而出,以家有老人小弟爲由,要了三萬塊離娘錢,今後還要負擔她弟弟的學業。

母親在一旁補了一句:她說的數字,三萬塊不多一分不少一分,剛好和你這幾年來打工賺來存下的錢一致,是不是她知道你存了多少現金就開多大的口?

我啞然,在一起兩年了,曉群當然知道我的底細。對我來說,這也沒有什麽值得隱瞞的,自己打工賺來的錢,當然可以光明正大地宣布啊。

父親繼續說道:結婚前爲娘家考慮,這也是人之常情,但一門心思只考慮娘家,甚至設定一個長期的任務,這樣的妻子,你們結婚後不會幸福的。

你的脾氣也挺拗,與其將來兩口子三天兩頭鬧矛盾讓父母難堪,倒不如早早地好聚好散。

父母的這個要求,我肯定不能答應,好話壞話說了一下午,父母卻鐵了心要拆散我們。

最後,我也生氣了,連夜就提著行李離家回廣東了。只是爲了不和父母鬧得太僵,也就沒有去約曉群一起走。

在我心裏,我們在廣東就住在一起的,又不是不知道路線,只要知道我回廣東了,相信她一定會馬上去和我會合的。

但我的希望落空了,窩了一肚子火回到廣東的我,一直等了三個月也不見她來。最後還是一個老鄉帶了個口信給我,說是我們分手吧。

就那樣,我和曉群就那麽不明不白地分了手。當時的我,將滿肚子怨氣全部發到了父母頭上,甚至連續兩年都沒有回過家。

直到後來,我陸續知道了一些曉群的情況,我離家之後,她確實去過我家一次,和我父母說了些什麽我不得而知。

但之後,曉群沒有回廣東找我,而是留在家裏,大概在第三個月,就找了一個答應她條件的男人嫁了。

兩年後我回到家,也結識了現在的妻子,就是本村人,當年我和曉群一家鬧的不開心,鄉親們多少有點耳聞,而妻子對我的曆史也不在意,就那麽走到了一起,很快就結婚了。

話說曉群婚後,丈夫一開始確實對她百依百順。

但隨著弟弟畢業後,曉群依舊讓丈夫拿錢給弟弟娶親成家,丈夫就翻臉了。說我們自己也有家庭,我們已經把弟弟送完大學畢業了,難不成還要繼續負責他一生不成?

就這樣,兩夫妻的關系越來越緊張,後來也就離了婚,曉群帶著十二歲的女兒過日子。

如果從95年算起,一轉眼,我和曉群分開已經28年了,想不到28年之後重逢,昔日最親密的人,竟然是如此一番境況。

雖然如今都已人到中年,對當年的事也談不上什麽悲喜愛恨。只是真要去追究,這一切到底是誰造成的,我反倒更佩服父母當年對我愛情的強拆了。

曉群過于“扶弟”的行爲,對于普通家庭來說,肯定是一種不堪重負的負擔。

當自己的小家庭尚且窘迫難以爲繼的時候,再去努力扶持娘家的弟弟,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樣的家庭,愛情會能持續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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