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純屬故事，配圖來源網絡，本篇包含虛構創作。

“吳軍，檢查結果出來了，我媽她……得了直腸癌。”

聽到表哥打電話來，我的心猛地一沉，去年起姨媽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表哥一直帶著她四處求醫，先是在縣醫院，後來又去了市醫院，再又轉到了省裏最好的醫院。

癌症這個結果其實我也想到了，我問表哥什麽打算，畢竟姨媽都82歲了。

“醫生說了，手術風險很大，但是如果不手術，病情會很快惡化。”表哥的聲音中帶著無奈和沉重，“我們現在正在商量，看看是不是能找到更好的治療方案。”

我心中一陣苦澀，我想安慰表哥，卻又覺得言語是如此的蒼白無力。我跟表哥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這輩子感情一直很好。如今發生這樣的事，我也很爲表哥著急。

“吳軍，你有沒有什麽建議？”表哥突然問道。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緩緩地說：“表哥，你今年也58了，這兒媳婦眼見著要過門了，人家明說了要有房有車，三金彩禮都得齊全，表嫂能同意你把錢拿去給姨媽治病嗎？”

表哥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去年你表嫂就因爲這事跟我鬧得不可開交，她一直是不贊同我給母親治病的，如今確診了癌症，她更是勸我趕緊放棄，讓我媽自生自滅。”

表哥家裏的情況我再清楚不過，表哥的兒子曉陽今年都30歲了，好不容易談個對象，表嫂自然比誰都著急，可姨媽是表哥的親生母親啊，這……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我問表哥：“那姨媽什麽態度呢？你告訴她了嗎？”要是姨媽主動放棄治療，那曉陽的婚事或許還不至于耽擱。

“我怕她聽了情緒激動導致病情惡化，現在還瞞著她呢，可去年到現在都過去幾個月了，她肯定心裏也有數，她不願意放棄治療，天天在我面前哭，求我一定要救她。”

說到姨媽，表哥的語氣十分激動：“她一個老人家哭天搶地的，我這做兒子的哪裏忍心看著她死啊？更何況，她一直念著救我那件事，現在她跟你表嫂兩個人把我架在火上烤。”

表哥19歲那年，我們回家過年，正月裏在親戚家裏喝酒吃飯，那時年輕氣盛，總是愛逞強，表哥明明喝的暈暈乎乎，卻還是覺得他能行。

那天我把他送回家後就走了，結果表哥在洗澡的時候煤氣中毒，幸好姨媽半夜起來才發現昏倒在浴室的表哥。

當時是冬天，表哥在低矮狹小的浴室裏面，加上喝了酒，人幾乎到了鬼門關了，姨媽把他拖出浴室，放在大堂裏，抱著表哥一個勁的喊。

那哭聲把周圍鄰居全驚動了，大家夥一探鼻息，都說表哥去了，可姨媽不聽，硬是說表哥還沒死，因爲姨媽的堅持，我跟我爸立刻開著三輪車把表哥送去了縣醫院。

大家都說是姨媽愛子心切，表哥才救回了一命，打那天起，表哥就成了大孝子，對姨媽的話說一不二。

如今姨媽以此要求表哥給她做手術治療，表哥就算再爲難怕是也會答應，想到表哥即將面對的腥風血雨，我立刻買了第二天的車票准備去省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忙的。

挂了電話後，表嫂上門了，她臉色陰沉讓我一定要勸表哥回心轉意，把姨媽帶回老家，不然她甯願離婚，也不能讓一家人跟著吃苦。

我想勸表嫂，但其實表嫂也沒什麽錯，這些年表哥在外打拼，都是表嫂一人在家帶孩子伺候姨媽，她受了很多氣，也很不容易。

最終我還是閉了嘴，隔天到了醫院後，姨媽的狀態很不好，頭發掉光了，整個人行同枯木，一看見我沒說幾句話，她就忙不叠哭訴，要表哥當著我的面做出承諾。

“兒子啊！你小時候我全力救你，現在你可不能讓我死啊，當著吳軍的面，你再給我個保證，你不會送我回農村對不對？”

大概是說了太多次，表哥也煩了，他木著臉發誓：“媽，你就放心吧，就是我死了都不能讓你死！”

姨媽聽了這話才不再哭鬧，吃了藥乖乖睡下了。我跟著表哥走到醫院樓下，將表嫂的話一一說給他聽。

表哥點了一支煙，眼神裏布滿了血絲，這幾個月他一個人帶著姨媽四處輾轉，把自己搞的十分疲憊。

“自從我到了省醫院，你表嫂一次也沒來看過，我早就知道明白她的意思，曉陽那邊也試探的問過我，說要不這輩子就不結婚了，讓家裏絕後得了。你聽聽，他們這一個個都來逼我。”

“可我有什麽辦法？我難道就不做人了嘛？我現在放棄治療，回到家裏別人怎麽說我！我怕是脊梁骨都要給人戳斷。”

表哥扔掉煙頭，像是下定了決心：“吳軍，你幫我告訴你表嫂，她想離就離吧，我管不了那麽多了，至于曉陽，他結婚我是幫不上忙了，讓他自己努力吧。”

最終表哥選擇賣掉了房子，花光了積蓄，可以說是傾家蕩産的給姨媽治病，可姨媽的病非但沒有好轉，在花光了所有積蓄後，她在病房裏停止了呼吸。

聽到姨媽去了的消息，表哥一頭栽倒在了醫院，我急急忙忙喊來醫生，醫生告訴我：“病人突發腦溢血，有中風的可能，需要馬上通知直系親屬簽字手術。”

我立刻給表嫂和曉陽打電話，等他們趕過來後，表哥得到了救治，可他醒來卻淚流滿面：“你們還救我幹嘛？讓我死了算了。”

表嫂紅了眼睛，哭的歇斯底裏：“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癱瘓了！以後只能半身不遂坐在輪椅上，我早就告訴你不要管你母親，現在好了，錢沒了還害人害己！”

表哥絕望的靠在床頭，看他眼神渙散，我生怕表哥再有了輕生的想法，只能勸他們一家子：“事已至此，抱怨已經沒用了，還是想想看怎麽辦吧。”

我看著曉陽：“曉陽，如今你爸這個樣子，以後家裏還得靠你撐起一片天，你也三十歲了，不小了，你拿個主意吧。”

曉陽低著頭猶豫再三，最終看向了表嫂：“媽，這就是命，我們都得認命，婚事肯定是談不成了，我早就跟女方那邊提了分手，我爸現在這樣，我也不能不管他。”

表嫂抹了一把眼淚，抱著曉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對不起兒子，是我們沒本事，還拖累了你。”

我看著這一幕，心裏很不是滋味，可表哥卻無動于衷，他太累了，累到已經麻木了。

後來的那些天，表嫂一直在醫院照顧表哥，沒多久，表哥就出院了，回到村裏後，周圍人對此事褒貶不一，有說表哥蠢的，也有說他孝順的，表哥卻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