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前半生威名赫赫,後沉迷戲曲並縱容後宮幹政導致身死國亡

史海撷英 2024-04-02 10:33:32

在中國古代,皇帝君臨天下,一言九鼎,是神一般的存在,別說打皇帝了,就連言語不謹有所冒犯,臉色稍微露出不敬,都可能會惹來殺身滅族之禍。然而殘唐五代時期卻有一位特立獨行、膽大包天的人,不僅敢于觸犯天威,而且敢當衆抽皇帝耳刮子,此人並非獨攬朝政的權臣,也不是勢焰熏天的權貴,他只是一個在宮裏唱戲混飯吃的伶人,又叫戲子,在當時屬于“下九流”,此人名叫敬新磨,而被他扇耳光的皇帝就是有五代“戰神”之稱的後唐莊宗李存勖 。

史載,李存勖不僅能征善戰,還是一個戲癡,不光愛看戲,還常常要親自粉墨登場演上一番。這位極具傳奇色彩的馬上皇帝,在其前半生,用快馬彎刀與熱血勇氣打造了一個新的王朝;在後半生,特別是即皇帝位後,他卻沉溺于絲竹弦樂以及歌兒舞女的咿呀聲中不可自拔,人也變得頹廢吝啬起來,早年的英邁果決之氣蕩然無存,因此又親手摧毀了自己所創建的王朝。

李存勖即位之初,人們對這位戎馬半生的沙陀漢子抱有很高的期望,他的作爲確實也讓人眼前一亮,先是出兵西征滅掉了王建創立的前蜀,又勵精圖治,與民生息,在他統治前期,飽經戰亂的國家漸漸趨于平穩,經濟得以恢複,百姓也算能安居樂業,頗有中興氣象。就連契丹的斷腕太後述律平都感歎“吾聞晉王用兵,天下莫敵。”“十二月,晉王圍鎮州,討張文禮。時義武節度使王處直在定州,以鎮、定爲唇齒,恐鎮亡而定孤,乃潛遣人語其子王郁,使賂契丹,令犯塞以解鎮州之圍。乃說太祖曰:‘鎮州美女如雲,金帛如山,天皇王速往,則皆爲己物也,不然,爲晉王所有矣!’太祖以爲然,悉衆而南。述律後曰:‘吾有西樓羊馬之富,其樂不可勝窮也,何必勞師遠出,以乘危徼利乎?吾聞晉王用兵,天下莫敵,設有危敗,悔之何及!’太祖不聽。遂長驅而南,圍涿州,旬日拔之,擒刺史李嗣弼,進攻定州。王處直之子王都告急于晉王。天贊二年。春正月,晉王親率鐵騎五千來攻,先進新城北,半出桑林,太祖見之稍卻。晉王之軍來,遂獲太祖之子。契丹兵遂退保望都。晉王至定州,王都迎谒馬前,請以愛女妻王之子繼岌。晉王趨望都,遇奚酋禿餒五千騎,爲其所困,力戰,出入數四,不解。李嗣昭引三百騎橫擊之,乃退,晉王始得出。因縱兵奮擊,太祖兵敗,遂北至易州。會大雪彌旬,平地數尺,人馬死者相屬,太祖乃歸。晉王引兵蹑之,隨其行止,見其野宿之所,布藁于地,回環方正,皆如編翦,雖去,無一枝亂者,歎曰:‘契丹法嚴,乃能如是,中國所不及也。’晉王至幽州,使二百騎蹑契丹之後,曰:‘如出境即還。’晉騎恃勇追擊之,悉爲所擒。太祖責王郁,絷之以歸,自是不聽其謀。”但到了他在位的中後期, 這位被人拿來和唐太宗李世民相提並論,並被稱爲“小太宗”的後唐莊宗李存勖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耽于享樂,不思進取,朝政也逐漸敗壞,最終被其舊將李嗣源所取代......

李存勖

就在他派郭崇韬率軍滅掉前蜀的這一年,曾經胸懷大志的李存勖不存在了,似乎變了一個人,取而代之的是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李天下”。

被伶人敬新磨抽了一個大耳刮子

“李天下”是戲迷李存勖給自己取的藝名。“自其爲王,至于爲天子,常身與俳優雜戲于庭,伶人由此用事。又別爲優名以自目,曰李天下。莊宗嘗與群優戲于庭,四顧而呼曰:‘李天下,李天下何在?’新磨遽前以手批其頰。莊宗失色,左右皆恐,群伶亦大驚駭,共持新磨诘曰:“汝奈何批天子頰?”新磨對曰:‘李天下者,一人而已,複誰呼邪!’于是左右皆笑,莊宗大喜,賜與新磨甚厚。”

癡迷戲劇、荒廢政事的“小太宗”

其實早在李存勖與後梁軍鏖戰時,只要回到太原,他就會讓被其豢養的伶人們登台唱戲,自己也會趁興參與其中,但因爲當時父仇未報,他的主要注意力集中在統軍征戰上,沒有太多空閑時間與這些戲子們泡在一起。“世言晉王之將終也,以三矢賜莊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與吾約爲兄弟,而皆背晉以歸梁。此三者,吾遺恨也。與爾三矢,爾其無忘乃父之志!’莊宗受而藏之于廟。其後用兵,則遣從事以一少牢告廟,請其矢,盛以錦囊,負而前驅,及凱旋而納之。”當其父李克用之仇已報,後梁已滅,後唐建立,定都洛陽以後,他就開始把幾乎全部的興趣都轉移到戲曲中來。他不僅看,還喜歡演,常粉墨登場與衆戲子一同做戲,玩得是昏天黑地,不亦樂乎。

因爲皇帝是戲迷,戲子們可以隨意出入宮禁,有些受寵伶人竟然存勖封官,個別人還敢幹預朝政;因李存勖寵溺伶人的關系,部分大臣和藩將們極力巴結當紅的戲子,求他們在莊宗面前爲自己說好話,有些還重金賄買戲子,以尋求靠山;李存勖不僅寵信戲子,還利用他們作耳目,去監視、刺探文臣武將們的言行。“初,胡柳之役,伶人周匝爲梁所得,帝每思之;入汴之日,匝谒見于馬前,帝甚喜。匝涕泣言曰:‘臣所以得生全者,皆梁教坊使陳俊、內園栽接使儲德源之力也,願就陛下乞二州以報之。’帝許之。郭崇韬谏曰:‘陛下所與共取天下者,皆英豪忠勇之士。今大功始就,封賞未及一人,而先以伶人爲刺史,恐失天下心。’以是不行。逾年,伶人屢以爲言,帝謂崇韬曰:‘吾已許周匝矣,使吾慚見此三人。公言雖正,然當爲我屈意行之。’五月,壬寅,以俊爲景州刺史,德源爲憲州刺史。時親軍有從帝百戰未得刺史者,莫不憤歎。”“諸伶出入宮掖,侮弄缙紳,群臣憤嫉,莫敢出氣;亦反有相附托以希恩澤者,四方藩鎮爭以貨賂結之。其尤蠹政害人者,景進爲之首。進好采闾閻鄙細事聞于上,上亦欲知外間事,遂委進以耳目。進每奏事,常屏左右問之,由是進得施其讒慝,幹預政事。自將相大臣皆憚之,孔岩常以兄事之。”

在李存勖執政中後期,整個後唐朝廷被皇帝和戲子們弄成了一個大舞台,皇帝任憑這群戲子們肆意發揮,隨便表演,猶如群魔亂舞,衆大臣反而成了看客,且只許看,不許評議 。

李存勖

史載,最受李存勖寵溺的一個伶人名叫景進,此人扮相俊美,演技精湛,且爲人狡黠,善于察言觀色,因此受寵,只要他在皇帝跟前說哪位大臣的不是,該人定會遭殃。所以衆大臣都很害怕景進,簡直畏之如虎。李存勖還將兩個寸功未立的戲子封爲刺史,許多身經百戰、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將士有功不賞,未獲加官進爵,心中早已滿懷怨忿。李存勖愚賢不分,會唱幾嗓子的得做高官,血染征袍的將士反而功名不顯,致使許多有能耐的人逐漸和他離心離德。

因寵信戲子而衆叛親離,最終駕崩于叛亂

李存勖如此寵信戲子,以至于後來李嗣源發動叛亂時叛軍殺入洛陽皇宮後,他身邊所剩無幾的“忠臣”中,除了寥寥無幾的少量親信將士,大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藝人”。

李存勖在混戰中被叛軍用箭射傷,幾日後傷重而崩。他的駕崩,在“你方唱罷我登台,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五代亂世並不稀奇,無非是死了一位軍事奇才,也可視爲少了一個平庸帝王。

李存勖

曆史記住了他的不凡戰績,同時更記下了他和戲子們的氤氲傳說,以至于他所建立的功勳似乎還比不上他與戲子們的故事更讓人印象深刻,更爲人所津津樂道。

李存勖在位僅僅三年,和早期的他簡直判若兩人,除了寵信伶人外,他還重用大批宦官,利用他們監視朝臣與各藩鎮。他還聽信宦官、戲子讒言,冤殺忠勇過人、足智多謀的大將郭崇韬,並利用酷吏孔謙等魚肉、盤剝百姓,威懾群僚,搞得朝綱紊亂,民怨沸騰,導致後唐江河日下,政治更加腐朽黑暗;再加上他那位戲子出身 、吝啬貪婪,爲求富貴竟不認親父的劉皇後也參預朝政,牝雞司晨,致使廟堂上下離心離德,將士們怨氣沖天,草根百姓更是怨聲載道,“租庸使以倉儲不足,頗朘刻軍糧,軍士流言益甚。宰相懼,帥百官上表言:‘今租庸已竭,內庫有余,諸軍室家不能相保,傥不赈救,懼有離心。俟過凶年,其財複集。’上即欲從之,劉後曰:‘吾夫婦君臨萬國,雖藉武功,亦由天命。命既在天,人如我何!’宰相又于便殿論之,後屬耳于屏風後,須臾,出妝具及三銀盆、皇幼子三人于外曰:‘人言宮中蓄積多,四方貢獻隨以給賜,所余止此耳,請鬻以贍軍!’宰相惶懼而退。”遂使衆叛親離,李存勖最終也在由他親手促成的兵變中中流矢而崩。“方其系燕父子以組,函梁君臣之首,入于太廟,還矢先王而告以成功,其意氣之盛,可謂壯哉!及仇雠已滅,天下已定,一夫夜呼,亂者四應,蒼皇東出,未及見賊而士卒離散,君臣相顧,不知所歸,至于誓天斷發,泣下沾襟,何其衰也!豈得之難而失之易欤?抑本其成敗之迹而皆自于人欤?《書》曰:‘滿招損,謙得益。’憂勞可以興國,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故方其盛也,舉天下之豪傑莫能與之爭;及其衰也,數十伶人困之,而身死國滅,爲天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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