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這是一個可憐父親，苦心經營了27年的騙局。

胡一舟，別名舟舟，一個先天愚型兒，患有唐氏綜合征。

智力只停留在4歲，卻能成爲音樂指揮家。這，有可能嗎？

還有人說這是一個聰明父親，爲了兒子的未來，撒謊以求名氣。

2016年，舟舟被爆患上肺癌。

當時有記者前往詢問，他的父親說：只有6個月的生命了。

可治療10個月後其父親就宣布周周基本痊愈了。這，又有可能嗎？

到底是接連而起了兩場騙局，還是被上帝遺忘的人尋到了屬于自己的幸運？……

01

天賜的孩子，樂交織苦

4月1日愚人節，西方人多會在這一天盡情玩笑，互相捉弄。

而1978年的愚人節，胡一舟剛出生，就被命運開了個大大的玩笑。

第21號染色體比正常人多出一條，舟舟確診患有唐氏綜合征。

他會智力發展障礙，生長發育緩慢，具有特殊面容。

他的這種病無法治愈，壽命將取決于合並畸形的嚴重程度。

當醫生診斷，說舟舟是不可逆的中、重先天愚型兒時。

37歲才有孩子的胡厚培躲進逼仄的衛生間，哭了一遍又一遍。

給孩子取名胡一舟，希望孩子能像條小船，平安訪問人間，慢慢行走至遠。

日子一日一日地過，舟舟一天比一天長大。

越是長大，胡父的憂慮越是濃厚。

舟舟不能說什麽話，不知道餓了要喊，他完全上不了學……

雖然知道孩子各方面發育都會很緩慢，但做父母的，哪個不希望奇迹出現？

胡厚培一邊工作，一邊將更多的精力往家中傾斜。

買來各種書籍看了又看，按照書上的方法對舟舟進行訓練。

可奇迹並沒有發生，胡厚培的各種教育都堅持不了太長時間。

不期望孩子成才，胡家夫妻只想孩子慢慢掌握自理常識。

長大後能照顧自己，能活下去。

打小開始，舟舟就由父母換著帶去單位照顧。

在媽媽的辦公室裏，舟舟安靜沉默。

在父親練習的排練廳，舟舟活潑且高興。

注意到了兒子的“區別對待”，胡厚培相當高興。

他聽說過一個“音樂療法”，用音樂活躍兒童的細胞，促進其思想發展。

更頻繁地帶孩子去劇院。

劇院的同事和領導知道胡厚培家的情況，一直對他們多有關注和照顧。

1984年，舟舟6歲。

胡厚培將孩子送去了學校，希望他能接受教育。

可“不一樣”的孩子進入大群體，最容易遭到孤立與欺負。

舟舟被同學們嘲笑指點，也被壞孩子們偷偷毆打。

老師委婉勸說讓胡厚培給舟舟轉學。

可特殊學校的花銷以及家長必須要有一個時刻配合學校的時間。

前者他負擔不起，後者他和妻子做不到。

沒辦法，只能將孩子接回了家自己教育。

離開了學校的舟舟精神頭肉眼可見的變好。

他越來越活潑了，能用簡單的話表達需求，能掌握一點生活基本技能。

更能通過一些動作行爲關心父母了，這讓胡家夫妻非常欣慰。

02

這是天賦，幸被重視

這年的一天，胡厚培像往常一樣將舟舟帶到排練廳。

樂手們排練間隙聊天休息，有位小提琴注意到了一旁舟舟愛模仿指揮者的動作。

于是提議讓小朋友感受一下站上指揮台的感覺。

被拉著站在中央，舟舟毫不怯場。

接過指揮棒，他有模有樣地鞠上一躬，站直身體推推鼻梁，做出“推眼鏡”的動作。

之後頗有氣勢地喊《卡門》，右手開始揮動。

這一番動作流暢自然，好像已經做了無數遍。

一時間，排練廳的人都吃驚極了，胡厚培覺得，他好像發現了什麽。

通過觀察，胡厚培覺得舟舟的手臂揮舞與身體擺動並不是毫無章法的。

他似乎很有樂感，聽得出音樂節奏。

興奮地認定，兒子正在一點點變好。

胡厚培用膠帶纏著硬樹枝，給兒子做了根“簡易指揮棒”。

而這根“指揮棒”，成了舟舟最喜歡的“朋友”。

所有家中有殘疾孩子的父母，最爲憂慮的事情，就是在沒有自己的將來，孩子要怎麽活。

自從發現舟舟在音樂方面似乎有天賦，他就找到了方向。

這世界上有個地方叫做殘疾人樂團，胡厚培想讓舟舟到那裏去。

爲此他決定培養舟舟的“指揮能力”。

有一說一，武漢歌劇舞劇院的領導和演員是真的好。

允許胡厚培上班帶著孩子，同意舟舟進入排練室。

1989年，劇院還願意在排練區設下一個“舟舟專屬指揮台”，讓11歲的舟舟接受訓練。

日子一天天過，舟舟一天比一天沉迷音樂。

只是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1994年，胡厚培的妻子被查出了胰腺癌。

一個需要照顧的孩子，一個需要照顧還需要金錢治療的妻子。

這一年，不能不上班又不能不顧家庭的胡厚培仿佛短時間內老了10歲。

妻子見不得丈夫活得艱難，她曾想過帶著兒子一起離開人世。

可舟舟才十多歲，就算他身患殘疾，可他也有生存的權利。

狠不下心對孩子殘忍，又暗恨自己的病拖累家庭。

好在有個詞語，叫做苦盡甘來。

舟舟的“指揮才能”被人發現。

03

天才指揮，一演成名

1995年，導演張以慶在武漢歌舞劇院拍一部紀錄片。

無意間他看到了個特別的孩子在指揮者的位置上，揮舞指揮棒。

看一眼就難忘記，心底的震撼讓張以慶在時隔兩年後，再次來到劇院。

打聽那個孩子還在不在，通過劇院領導認識胡厚培。

張以慶說：“我想給舟舟拍部紀錄片！”

1998年5月19日，紀錄片《舟舟的世界》在湖北衛視播出。

先是在武漢當地引起轟動，之後中央電視台的人看過後。

覺得這部片子裏充滿了特殊人群向上的生命力、豐富的內心以及多種可能性。

于是將片子增加7分鍾，在國際頻道播出。

國際頻道面向海外，緊隨其後，德、法等國的電視台買下該紀錄片的播出權。

舟舟就這樣成了武漢家喻戶曉的勵志青年。

更成了全國甚至他國裏“唐氏綜合征”患者父母心中的小榜眼。

成名了，舟舟的“生路”就來了。

1999年1月，中國殘疾人藝術團的負責人邀請舟舟參加殘聯舉辦的春晚。

那場“不一樣”的春晚，由殘疾人完成。

在那個盛大的平台上，面對中國領導，面對在北京的外國使節。

舟舟盛裝出席，手舉指揮棒，圓滿完成了《瑤族舞曲》以及《拉德斯基進行曲》。

不知道自己那時候向世界展示了中國殘疾人積極生活的風貌。

舟舟只覺得興奮極了，因爲現場的激烈鼓掌，是他喜歡的，他人對自己的贊揚。

演出非常成功，舟舟成了殘藝的藝員。

媒體紛紛報道他是“天才指揮家”，讓舟舟的名氣滾雪球般壯大。

2000年，可以說是舟舟演出的巅峰時期。

這年的5月19日，他在爲奧運會募捐的特殊晚會上。

與施瓦辛格共同出現，與中國歌劇院交響樂團的藝術家們合作奏出《北京喜訊到邊疆》。

被“天王”劉德華摟著，唱完了《你是我的一片希望》。

也在這年9月被美國知名人物邀請出國，指揮了世界十大樂團之一的波士頓交響樂團……

眼見舟舟有了更好的發展，那時候退休了的胡厚培就想爲兒子爭取更好的未來。

2001年帶著妻子和舟舟去往北京，住進殘藝的員工大院。

殘藝給舟舟開出每月1000元的工資。

可這份錢加上胡厚培的退休金，負擔不起胡家三口的日常開銷，以及舟舟母親的化療費。

一邊是妻子的生命，一邊是兒子的未來。

數數手裏爲數不多的存款，胡厚培開始私下爲舟舟接演出。

小場幾千塊，大場高達3萬，越來越多的演出，舟舟就能掙到越來越多的錢。

可錢買不回流逝的時間，也買不到珍貴的生命。

2006年，胡厚培的妻子在病痛折磨12年後終于得到解脫。

而28歲沒了母親的舟舟，哭得像個孩子。

04

兩場“騙局”，清者自清

離開的人永遠逝去，活著的人還要繼續。

失去了母親，舟舟迎來了機遇。

還是2006年，某高校的校長找到胡厚培，願意開出4.8萬的月薪聘用舟舟。

並爲舟舟成立專屬交響樂團。

非常樂意合作，胡厚培開始與該校長合作。

可只幾個月的時間，胡厚培就發現了不對勁。

該校長成立樂團、聘用舟舟，是爲了將舟舟打造成“賣慘”名片，謀取更大的利益。

當即終止合作，胡厚培想要自己支撐“舟舟交響樂團”。

可一個人想要撐起一個至少60人的樂團是多麽難的一件事。

2007年到2013年，胡厚培費盡了心力，可還是改變不了樂團無以爲繼的事實。

這些年掙到的錢散盡了，他也支撐不下去了。

樂團解散，2016年胡厚培帶著舟舟去往深圳，加入了點亮生命殘疾人藝術團。

本以爲這次是新的開始，沒想到這一年，38歲的舟舟會被診出了肺癌。

消息不知怎麽地被透露，當即就有記者前往詢問。

在深圳某醫院裏，記者見到了頭發花白，皺紋盡顯的舟舟父親。

原來不知不覺中，胡厚培已有75歲。

爲了兒子，他身體已老心卻從不敢老。

胡厚培告訴記者，醫生說舟舟只有差不多6個月的生命。

說這話時，這位年邁的父親以手拭淚。

記者對這件事進行報道，很多記得舟舟的人紛紛報以同情和關注。

哪知10個月後，胡厚培又說，舟舟的病情基本痊愈了。

癌症痊愈，很多人不信。于是就有好事者抓住這點不放，開始陰謀論。

有人懷疑舟舟“天才指揮家”的故事，是胡厚培從孩子11歲接受訓練開始，就在構思的局。

因爲智力有缺陷的舟舟不可能懂音樂，精通音樂，還去指揮音樂。

他們說這個局經營27年，目的是主打一個“生殘志堅”賺取成名機會與金錢。

這些人還懷疑“舟舟患癌”也是一個謊言。

因爲10個月基本痊愈的癌症，大家聞所未聞。

胡厚培就是爲了在舟舟人氣低迷時，以“10個月癌症痊愈”，再博一個出名機會。

對于外界關于“經營27年騙局”的猜測，胡厚培並沒有回應。

但對舟舟癌症痊愈的事情，他倒有過側面解釋。

他說自己將舟舟帶到杭州，他們每天聊天玩耍，看看美麗風景，將此當做人生最後的獎勵。

他還說舟舟根本不怕生病，他每天都很開心，每天睡前都期待第二天的新鮮際遇。

只說這麽多，但傳達出來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好的心情與心態，可以戰神病魔，延長生命。

或許真是這樣，網上有句話，說“他不是病死的，他是被自己嚇死的”。

很多得知自己患病的人從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在擔驚受怕，就在悲觀失意。

情緒不好，病情也許更容易侵襲。

至于第一種網友猜測，或許舟舟沒有極高的樂隊指揮水平。

但有專業人士曾指出過，舟舟對《卡門》《德九第四樂章》《瑤族舞曲》等曲目的指揮。

有80%—90%的指揮動作，是可以跟上節拍的。

也就是說舟舟確實有音樂天賦，他在特殊群體裏，就是“天才指揮家”。

而且大家也確實冤枉了胡厚培。

因爲他在舟舟走紅的那一年就面對鏡頭語氣誠懇。

他說：“舟舟能通音樂，但不懂樂理，謝謝大家陪他做了一場夢。”

與其說胡厚培做了個局。

不如說這對父子被當時鋪天蓋地的媒體言論裹挾這前行，解釋也沒人聽。

結語：

舟舟的病好了以後，舟舟不常出現于人前了。

2018年，他有過5場不賺錢的公益演出。

2019年，他在以自己爲主題的音樂會上，爲慈善助力，幫助更多的殘障人士。

如今的如今，舟舟46歲了，胡厚培83歲了。

想開了，不讓兒子靠音樂生存了，也更加害怕自己走後兒子就沒了依靠。

早些年，胡厚培帶兒子加入了一個殘疾人創業的養雞場。

在那裏，與動物在一起，與一群同樣特殊的人在一起，舟舟每天都很開心。

而且通過自己的雙手，舟舟也能夠養活自己了。

胡厚培爲此也有所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