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曆史小說《問道無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四卷：悟道

前文鏈接：第四卷第106章

邱處機眼睜睜地看著王大頭像泥鳅般溜走，別說教化，就只是簡單的幾句話他都沒能讓王大頭聽進去，這是之前無論在哪裏都沒有遇到過的。

“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癡頑之人！”邱處機想道，不過一時他卻無可奈何，看了一眼門前寂靜無比的道路，他轉身往山上的王家家廟走去。

剛要踏上台階，邱處機聽到路邊的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扭頭一看，見一個小小的人影正慢慢地從草叢中站起來。

“卞二娃？”邱處機認出了那個人，輕聲叫道， “你怎麽在這兒？”

“我平時經常來這兒！”卞二娃極其簡單地悶聲回答，然後擡頭定定地望向王家大門，心裏不禁暗自遺憾：今天這個機會多好，平時王大頭出門總是前呼後擁的，今天難得他喝多了酒還沒人跟隨！可惜，當他看到邱道長在這兒時，就一直沒敢沖過去動手。想再等這樣的機會，不知道要到哪年哪月了。

“你是想找機會給姐姐報仇吧？”邱處機問道，看這孩子平時眼睛裏燃燒著的那一團火，動手報仇對他來說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我當然要給姐姐報仇！”卞二娃聽邱處機道破自己的意圖，也就不再隱瞞，恨恨地說道， “這些天我一直在他家門口盯著，就准備看哪天王大頭落了單，我就要殺了他給姐姐報仇！”

“你還小，力量單薄，千萬不要莽撞！”邱處機連忙勸阻，他想起和王家衆家丁打鬥時的情景，他們雖然動手毫無章法可言，可是凶狠無情卻可見一斑，要讓他們對付這樣一個孩子，他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到那時恐怕卞二娃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王大頭本來就欺軟怕硬，他當然不會因爲卞二娃年齡小就放過他，想到這些，邱處機不由又耐心解釋道： “你去殺他，說不定反倒害了你自己的性命！就算是你僥幸殺了他，說不定又會有人爲了報仇來殺你！”

“我不怕！”卞二娃咬著牙說道， “我拼死也要給姐姐報仇！”

“你姐姐知道你這番心意，縱然在九泉之下也會覺得欣慰！”邱處機說道， “不過她可並不希望你死，她更希望的一定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有這王大頭在，又有誰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卞二娃問道。

這句話問得邱處機無法回答。在孩子眼裏，自然應該是好人過好日子，惡人得惡報，天道本也如此，只是卻需要假以時日。

想到此，邱處機不由說道： “你要等。”

“等？”卞二娃一愣，隨即哼了一聲，說道： “你們怎麽都是一樣的說詞！王老爺一向對我們很好，在這件事上卻一直說讓我等；邱道長您是身手多麽好的人，如今又是讓我等！難道只一個等字，就能等來惡人變好，還是能夠等來他惡貫滿盈、天誅地滅的那一天呢？”

聽著孩子一連串急切的發問，邱處機心裏縱有萬般道理，一時卻難以回答。

夜色濃重，把兩個人的身影沉沉地籠罩在其中，就好像那難以看清、無法述說的答案。

邱處機想，他如果說讓卞二娃等，就像在這黑暗中等待黎明一樣，雖然時間漫長，可是卻終將會到來，他會相信嗎？他還是個孩子，未來的路還很長，他希望他以後仍然能夠心懷善良，不會因爲自己的遭遇而失去對人生的希望，他又能夠做得到嗎？

能夠手刃仇人，對卞二娃來說一定是心頭期盼的一大快事，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對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難道不是造成心中另一個沉重的負累？又或許是另一場禍端的開始。

“孩子，你要慢慢等。”雖然有著諸般疑惑，邱處機最終還是緩緩說道。

“那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卞二娃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又滿是激憤： “如果真等到我長大了，說不定這王大頭都老死了，那豈不是便宜了他？”

“你要等，等到那石獅子眼睛紅的時候。”實在不忍心看卞二娃傷心的樣子，想起剛才在王家門前對石獅的感應，邱處機終于緩緩說道。

“石獅子的眼睛會紅？”卞二娃睜大眼睛，突然又冷笑起來，那冷靜決絕的樣子絕不像一個年僅十二三歲的少年： “邱道長想必是拿這話哄我吧？難道真把我當不懂事的孩子？我知道小貓小狗生了病眼睛或許會紅，人如果熬夜了眼睛或許會紅，可是如果說石獅子的眼睛會紅，那是打死我我也不會相信的！別說我不信，您去對這世上任何一個活人說這事，看他們會不會相信？”

“原本不會相信！”邱處機隨口應道，心中卻想： “如果信我，那自然就應該相信！”

這樣想著，他擡起頭來，仰望遼遠的天空，想起剛才靜坐之時感知到的氣息，那會兒的情形真實的就如同這眼前的山月風景一般，對于自己來說，那場景簡直就是觸手可及。

那應該的確就是天地之間另一番風景吧，是這博大天地之間信息的另一種存在，不過這卻需要人用另一雙“眼睛”去體會和觀察。----這一雙眼睛又要如何磨練得出呢？他知道如何去磨練，不過按照他的法子，或許有人能夠練成，有人或許窮盡一生也未必能夠練成。

聽了邱處機這簡單的一句話，卞二娃心中還是有許多疑惑，不過他是個十分聰明的孩子，此時看邱處機神情肅穆，又想起王大頭對他頗爲畏懼，自己尊敬的王老爺對他更是敬重有加，將他的本領說得神之又神，因此認爲這道長定然有著超出常人之處，他也不由對邱處機多了些敬畏： “道長既然這麽說，那我也不敢不信，不過這要等到什麽時候？您總得給我一個時間，讓我有個盼頭吧！”

“你每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邱處機說道。

“嗯，那我就趁沒人的時候多去看看！”卞二娃說道。

嘴上那樣說著，卞二內心的真實想法卻是： “我倒要看看你說得到底准不准！”

接下來的時間，卞二娃真就把這件事當成了每天的正經事：

每天早上起床後跑一次，那時候王家大院還沒有人出來，他會飛快地從石獅面前溜過，仔細地瞄石獅眼睛幾下。

出去放羊的時候，他又會趁著羊群在山上吃草悄悄跑下去看看。

每天晚上睡覺之前，他還會忍不住再跑出去看一次。

可是這樣跑著看了好幾天，那石獅的眼睛卻始終是一副固定不變的石頭樣子，並不曾見到一丁點要變紅的迹象。

“邱道長你就是在騙我！”終于有一天，卞二娃對邱處機說道， “這幾天石獅的眼睛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或許快了吧？”邱處機正在王家家廟中打坐，看到卞二娃風一般地跑進來，他只是輕輕地擡了下眼皮說道。

邱處機這幾天也常常去王家大宅院找王大頭，可是每次他要麽閉門不見，要麽見了他就嚇得趕緊溜走，別說對其施以教化，就是連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快，又要到什麽時候呢？”卞二娃問道。

邱處機無語，只是凝神打坐。

卞二娃看著邱處機沉穩打坐的樣子，只覺得無比柔和甯靜，不由心生羨慕，就挨著邱處機坐了下來，學著他的樣子盤好雙腿，也想有樣學樣的靜坐入定，無奈他畢竟心中有事，不能像邱處機那樣安然入靜，只是緊皺著眉頭思索不已。

過了片刻，卞二娃突然將雙手一拍，說道： “哎，我有辦法了！”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