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人不適合搞說唱?

娛樂硬糖 2024-05-09 16:32:08

作者|謝明宏

編輯|李春晖

從2017年《中國有嘻哈》至今,再問中華大地有沒有嘻哈已純屬多余。新疆、川渝、雲南……紛紛被封或宣稱爲中國說唱聖地。留給我們值得研究的問題變成了:哪裏還是說唱窪地?

這是一個說唱地理題。而衆所周知,說唱與地理不可分割的關系,就像成都與迪士尼,就像諾米與謝帝。

諾米謝帝beef大和解。看到這個熱搜,硬糖君就明白我們又成了黑怕圈play的一環。老帶新的一種流行方式,就是新人diss OG然後握手言和互稱homie。這是文學圈早就見怪不怪的手段。曾經李宗吾殷殷鼓勵南懷瑾罵他:“要想成功成名,就要罵人,我就是罵人罵出名的。你不用罵別人,你就罵我,罵我李宗吾渾蛋該死,你就會成功。”

照我說,謝帝在燒冷竈方面還是欠點火候。換成盛宇肯定私聯諾米,連夜打飛的帶他去浏陽河散心,穩定沒拿到項鏈的情緒。“只要rap夠炸,大丈夫何愁無鏈子!”感動不已的諾米,瞬間覺得全世界只有盛宇懂他。而盛宇也承諾只要諾米把四川涼山戶口改成湖南長沙,就調動CSC的人脈下次保證讓他過海選。

對于諾米來說,最遺憾的地方應該是海選段落缺乏地方特色。直接唱吉克隽逸的彜語歌《不要怕》,把“撕褲撕衣哦”改得更有vibe一點,估計能直接過。

說唱,和其他的音樂選秀不一樣,用嗓子亮出身份證才是王道。川渝的要有“不上班”和“操社會”的氣質,長沙的要有“霸得蠻”和“白沙煙”的胸襟。至于秦嶺淮河以北地區,硬糖君私以爲,就是可以提名“說唱窪地”的重災區了。北方人搞說唱,要盡量避免唱得像數來寶、蓮花落、二人轉……

憑誰問,南方方言放進trap是天作之合,北方普通話就經常讓人聯想到快板書呢?

曲苑雜壇說唱版

“相聲,小品,魔術雜技。評書,笑話,說唱藝術。東西南北中,君請看,曲苑雜壇,曲苑雜壇!(第二遍升key)”《新說唱2024》海選裏的北方方言說唱,真讓硬糖君夢回《曲苑雜壇》。

來自河南平頂山的櫻木Holly,flow的節奏特別像“窩窩頭一塊錢四個”。Rap詞“我們把獵物做得更大,格局piu一下,打開了!”只恨不能發語音,不然你會和大張偉一樣安慰他:“有班上就好。”

另一位來自中原的“河南說唱之‘神’”,算是被寄予厚望,節目裏帶來了熱歌《工廠》的段落。硬糖君之前看過這支MV,感覺配上伴奏和畫面是能明確感受到,他想要表達的農民階層隨時代浪潮浮沉的無力感。但在節目裏的阿卡貝拉,實在太像朗讀課文。不能說沒有感染力,現實裏碰到會覺得這兄弟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好心的面館老板還會給他免單。

重要的是,歌詞裏還有些被閹割了。“做好事不成功那我就變壞”節目裏變成了“做好事不成功那我不見怪”,“她看到網絡上罵的農民,她自責沒給我更好環境”節目裏變成了“她看到網絡上畫著農林”。缺乏旋律感的阿卡貝拉加上主流化剪刀手,讓綜藝裏的《工廠》並不如短視頻上動人。

Echo王恩喆帶來了陝北說唱,同IP地區的網友明顯感受到了什麽叫“母語羞恥”。“快淘汰了啊,我一個陝北人聽見尴尬了。”Hold on,王耍大這可是陝西貴族口音,一句話就值曲江一棟樓。人來節目,爲的就是要證明陝北話可以說唱,你們可太不給面子了。這表現,秀蓮看了都迷糊:“少安,進說唱圈了?”

“今兒我不光要把冠軍的事兒落定,還要讓我兄弟們的牌靠聽。我一聲吼,你聽號令。讓你看看要chain(鏈子,諧音錢)不要命!”他一開口,我都感覺他要“錘餓”。這小味兒太正宗了,硬糖君眼前浮現了一個包著頭巾的大哥,正帶著小弟在我家門口吃馍。

來自天津的李棒棒Muti,前面的節奏和vibe都很好。畫風突變于那一句“我是天津人來點天津話”,有多誇張呢,感覺空氣裏出現了一對隱形的快板。“要比嘛,弟弟比嘛,比索唱(說唱)還是比溫化(文化)?”

有觀衆調侃他來錯地方了,該去德雲社。巧的是,另一位天津選手V.O.B張淦森直接cue了老郭。“I do the real rap,純度是我媽媽做的湯。我在天津靠說掙錢,我像郭德綱。”建議節目組馬上引入說學逗唱藝術家綱子做飛行導師,綱子來了立馬多給一條鏈子,其他導師問爲啥,綱子說:“因爲我善。”

“熊貓五分褲”的河南話punchline同樣振聾發聩,“說俺的燴面腔調砸恁凶,因爲中文說唱它姓中。”照這麽看,豫劇《花木蘭》我看也可以改改,“劉厚米講話理太偏,誰說河南rapper享清閑?”

哪裏是方言rap窪地?

“來是come去是go,點頭yes搖頭no,要打招呼喊哈喽,哈喽哈喽,哈哈喽!”1999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上,趙麗蓉老師演出了最後一次小品《老將出馬》。老太太爲了迎接外國友人苦練方言味兒英文的故事,不知是多少人的中文說唱啓蒙。

論華語說唱教母,沒有人能繞過趙麗蓉。《媽媽的今天》裏的“探戈就是趟著趟著走”,《打工奇遇》裏的“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如此包裝》裏的“春季裏開花十四五六”,都讓人津津樂道,甚至成爲一種肌肉記憶。

燕趙人民,不僅自古多俠客,更有rapper。高漸離擊築送荊轲時,那句“風蕭蕭兮易水寒”肯定是有flow的。《如此包裝》裏趙麗蓉不理解什麽是rap,鞏漢林就告訴她是“外國快板兒”。遺憾的是,河北說唱起了個大早,卻趕個晚集。在《新說唱2024》裏,硬糖君甚至沒看到有河北選手。

至于禿子2Z的北京說唱,也因口齒過于清晰被調侃像數來寶。北京方言搞說唱的爭議性在于,太過接近普通話沒有疏離感。當然好處也很明顯,可以抛開韻腳用“兒”壓到死。選手輝子把話說得太滿,幾乎像節目組惡剪。“新說唱的冠軍首先應該具備,他得是個北京人。”光靠你倆,也很難把京味說唱的風給刮大呀。

兩人的巅峰水平,應該是之前在TWH電台表演的《北派》又名《禿輝猛進》。純正京味的boombap融入多種細節設計讓人眼前一亮。可能是這些年的“人脈說唱”太嚇人,導致禿子的綜藝運特別差。新說唱第一季提鳥籠子被剪,雙人賽炸場讓吳簽黑掉,第二季被收項鏈。這麽幾年過去了,同一撥人都混成導師了,禿子和輝子還在做選手。

北京話的語音特征,是輕聲音節的音長比重讀時明顯縮短,音高由前一音節的聲調決定。聲母和韻母有時伴隨元輔音有不同程度的弱化,如主要的元音央化、不送氣塞音和塞擦音濁化、鼻音韻尾脫落。

基于此,北京方言天生適合boombap,就像四川方言天生適合trap,西北方言放進drill渾然天成一樣。boombap的特點是節奏和鼓點,鼓點的主體構造是一個kick(底鼓)加一個snare(軍鼓)。那麽,深受京韻大鼓熏陶的河北人民,天生就是合適boombap。

硬糖君堅信,只要找到適合的說唱形式,並不存在北方方言不適合說唱的定律。當然,爲了和傳統曲藝有所區分,rapper創作時要刻意避免東北說唱變二人轉,華北說唱變蓮花落快板書,陝北說唱變《山丹丹開花紅豔豔》。

本土說唱與城市形象

方言說唱的在地性,體現在城市形象的聽覺識別上。即用城市增加說唱音樂的趣味性和標識度,而說唱也能爲城市文旅增色不少。

在成功的方言說唱裏,必須有豐富的生活圖景和人物符號。謝帝在《這才是成都》裏提到“蓋碗茶曬太陽掏耳朵”,隱藏組合的《在北京》描寫“大多都騎自行車”、“西單買了一件T-shirt”,《長沙策長沙》裏面寫“嗲嗲60歲還要克五一廣場玩板”,老舅在《我的家在東北》裏列舉共和國長子在重工業上曾取得的輝煌成就,哈克傑在《廣東》裏唱“仲有好多偉大人物好似孫中山”……

方言說唱背後,是歌手的身份認同。而音樂的經驗和記憶又反過來建構出新的身份和社區,將說唱音樂、身份認同和地域感進一步聯系。部分方言區說唱文化的萎靡不振,可能不是因爲發音的先天劣勢,而是因爲高度城市化讓地域景觀越來越趨同,說不出有什麽特色。

今天的京韻說唱再寫北京人生活,恐怕再難有《前門情思大碗茶》那樣的情懷和經典。起頭就是“我爺爺小的時候,常在這裏玩耍”,而非小區高樓、三室一廳的當下。韓紅和王凱都演唱過的《漢陽門花園》(方言歌曲非說唱)也在懷舊,“小時候的民主路冇得那多人,外地人爲了看大橋才來到漢陽門。”這當然不是反對鄉裏人來城裏的優越感,而是對城市景觀快速變遷的無力感。

《新說唱2024》之所以出現了那麽多整活的,搞噱頭搶鏈子是一方面,地域性匮乏是另一方面。笛子姐王澳楠把笛子與人聲融合,被贊有創意時也有人直呼在阿卡貝拉裏作弊。

釘耙哥“泡椒花生”舉著一個伸縮釘耙上場,對于地域性的描寫非常粗暴。“天蓬在彭縣,隔壁是郫縣。身材都能練,但肥肉要提煉。”什麽彭縣,什麽郫縣?作爲成都人,硬糖君告訴你全部都是成都的“九區十二縣”。當城市的盤子越鋪越大,原本的地域性被吞噬是顯而易見的。

東北大衣哥“王天”則穿上了軍大衣,“頂亮的金子,頂亮的媒呀,自個兒的調俺們自個兒來吹呀,流浪的同胞快快回歸吧,俺們的東北從不自卑呀!”小詞整挺好,奈何阿卡貝拉太幹,沒讓導師品出細糠。歌詞據他本人解釋,取自東北呼蘭作家蕭紅的《給流亡異地的東北同胞書》。問題在于你的flow太歡快破壞了沉重的內涵,得換上“河南說唱之神”那種哽咽感才合適嘛。

地域文化逐漸被磨平,方言正在被新一代的父母在親子教育中擯棄。雙語幼兒園裏小孩的英國口音比倫敦幹巴老頭還地道,但卻說不了幾句方言。不知再過二十年,方言說唱是否要變非物質文化遺産。但面對怪招頻出的選手,硬糖君還是想diss:

收起你的鍋鏟道具,說唱不是比拼廚藝。方言是特色不是競技,再亂搞抽象就關你禁閉。TI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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