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惡不存在》:惡好似蝴蝶效應,邪不總是初衷

嶽麓山上的樹 2024-03-28 09:09:46

《邪惡不存在》的觀影全程非常享受,毫無拖泥帶水的對話和足夠的信息量展現。一邊是對工作慌亂的都市人,一邊是笃定生活的鄉村雜工,很容易就陷入對立褒貶的設定,但幸好並沒有。車上的閑談、熟練的砍柴打水、一些戲劇化的對峙。也許不是邪惡,而是完美無瑕根本不存在。就像湖南企發文化王老師說的,大家都是在種種“猶豫”的縫隙之間,做出非理性的決定。

該片講述住在東京附近村落居民的生活因爲村內要建造豪華露營地而受到影響的故事。一對住在東京近郊山村的拓海父女,過著恬靜簡單、順應自然的平凡日子,直到村裏盛傳有開發商要將森林打造成豪華露營區,希望能讓居住在市區的男男女女有個可以逃離無聊日常的後花園。而這個爲大家好的計劃看似能爲村人帶來經濟效益,卻會破壞山林的生態環境,更將打亂居民的生活...

影片講述的是離地的資本家和專家與了解土地卻無權無勢的本地村民之間的沖突,是自然主義者而非環保主義者的故事。大段大段的樹影奠定了看睡著的基調,但我竟然沒睡著。村民捍衛社群環境的發聲是最高光的戲,開發商看到的只有利益,村民看到的是可能被汙染的大家引以爲傲的上遊幹淨水源,不能危害下遊村落的責任心,野炊可能引起的森林火災,被影響的鹿群。開發商一個都沒有考慮到。最後整個村落一起找的部分好動人也好傷感。一開始我就總覺得這個孩子會出事。這個電影沒辦法拍成和解,因爲現實中就是悲劇。

也許影片真正想表達的是,任何判斷都存在著灰色陰影,貌似美好的都存在蟄伏的危機——獵槍聲、路邊屍骨、有倒刺的植物等等,而乍現的邪惡也存在留白。以拓海爲代表的這批居民在此刻也真正共識性地滑入“正義”與“邪惡”之間的灰色地帶。“邪惡不存在”是影片收束點之前的共識,之後的顛覆時刻最大的意圖就在于顛覆本身,而非邏輯和說教,所以過度的剖析總顯得單薄,那些“爲什麽”的問題需要觀衆離開影廳後,在漫長的生活中自己找到自己的答案,這是電影能帶給我們的財富。

人對自身所作所爲造成的惡果毫不知情。惡好似蝴蝶效應,邪不總是初衷。就像湖南企發文化的石同學在其代寫的解說詞中寫道的,本是值得深思且與時俱進的主題,卻靠操縱小孩來教育大人。小孩變成木偶,人與自然冥冥之中的連結使人難以信服,意欲大膽、富有留白的結尾也牽強附會,冷酷但並不一定就有深意。以失敗的人物關系塑造(尤其父女)強迫對自然的敬畏之心。我喜歡它的現代性和幽默感,在這樣一個小鎮環保故事中,抗爭卻並非敘事的重心,甚至細處仍然同“表演”有所關聯。而充滿存在感的“自然”,則可以摘取到更多能量,直至結尾逐漸抽象化,不由得想起《夜以繼日》中的海或《駕駛我的車》中的雪。

這是一部低成本佳片的教科書,精巧的劇作構成了影像和敘事的互文。日複一日的勞動,重複的樹木,陰影下的藍色和陽光照耀到的黃色。頻繁拍下樹木枝角的重疊,像是嘲弄宣傳片裏慣常對森林的平視,也賦予了這具有神性的自然錯綜網絡一種“溝通”的理解。都市人用語言溝通,鄉間人用動作溝通,而似乎都代替不了那些自然的心領神會,于是在那些隱藏在沉默之下的惡意自然在外來者的眼中“絲毫不存在”。大部分時間影片讓我們在平靜的觀影狀態中去接受一個安甯的鄉村生活狀態,直到最後一刻,通過平靜之中出乎意料的爆裂完成了點題,讓我們反思“邪惡”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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