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爲自己還小，都是爺爺奶奶輩分的人了。
別總說來日方長，多少親友，一轉身就不見了。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讀到“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就會情不知所起，淚流滿面。
我們追求詩和遠方的時候，回不回家，父母都在那裏，等著你。
當我們也老了，忽然懂得，父母不會等你太久，人生有太多的等不及，等不得，等不來。
01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
還記得你第一出遠門嗎？
那應該是十幾歲的光景吧。
你背著大大的行囊，父親在背後跟著，送你到鄉裏的車站。
離開村口好遠，忽然回頭，母親也在身後，目送你。母親大聲喊：“到了那裏，一定打個電話，報一聲平安。”
那時，電話很少，或許只有村裏的小賣部，才有。但是母親會在電話機邊上，等很久很久，只要聽到你的聲音，母親就放心了。
記得有一年冬天，我在東莞，穿著短袖。
和母親約好，傍晚下班後，打個電話。
電話撥通了，那頭有小賣部老板的聲音：“都下著雪，說幾句，早點回家。”
我忽然哽咽了，原來母親爲了一個電話，走了好遠的路，一路都披著雪花。
母親說：“家裏一切都好，你出門在外，別惹事，別亂花錢......”
父親呢？總是沉默寡言的樣子。
送你到車站後，父親看你上車了，然後往回走。揮揮手，不多說什麽。
透過車窗，你發現父親的影子，慢慢變小，最後成另一個點，在拐彎處消失。
如山高大的父親，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就矮小了，或許他沒有你高，也沒有你帥。父親的臉，黝黑，爬上了幾條皺紋。
父親也會氣喘籲籲，跟不上你的節奏。
還好，父母都健在，我們走再遠的路，終究是要回來的。
過年了，中秋到了，端午、國慶......都是團圓的好日子。父母很早就准備了美食，糍粑、臘肉、米糕，都是你小時候最愛吃的。
老屋也收拾幹淨整齊，你的床鋪，父母也拾掇了一番。棉被，帶著淡淡的陽光味道。
如果你累了，也能回到父母的身邊，聊聊天，或者扛起鋤頭，去挖土，酣暢淋漓。
你也在想，等自己條件好一點點，就帶著父母去外面看看，或者在城裏買房，讓父母也來住幾天。條件再好一些，父母都能過來，一起住。
你把想法說出來，父母點點頭，說：“好呀，兒女有本事了。”
02
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你是從哪一天開始，發現准備遠行的時候，父母不再出門送你？
父母就是走到村口，都覺得麻煩。
你說：“媽，我要去打工了。”
母親說：“哦。”然後就不見了下文。
父母老了，哪裏都去不了，就在走幾步，都麻煩，或者已經拄拐，坐輪椅，一直躺著。
你是哪一天，收到父母過世的消息？
有多少70後，還沒有聽到父母的遺言，就已經再也沒有父母了。
有多少70後，還沒有接父母到城裏住幾天，父母就沒有了。
忽然想起，一句很滑稽的話：“來的時候，好好的，但是現在，回不去了。”
是啊，昨天還好好的，怎麽就沒有回頭路了呢？
安葬了父母，你把老屋的門，挂好鎖。繼續遠行。
也只有清明節，才會回到老家，讓老屋稍有一點點生機吧。
推開老屋的門，你喊：“媽，我回來了。”
但是空曠的老屋裏，沒有人回應。你的心，頓時被掏空了。
老屋的牆壁上，有父親用過的鐮刀，還有母親挂上去的挂曆。日期停留在父母過世的那一年一月。
給父母的墳頭，添一把新土，告訴父母，“我好好的，一切都好”。
所有關于父母的畫面，都在記憶深處，還慢慢變得模糊起來。到底，我們也老了，記不住了。
沒有父母的70後，余生也是一場歸途，就像當年的父母一樣。生命在輪回，家在輪回，情感在輪回。
回歸孤獨，孤孤單單，真愛無言。
沒有父母了，我們就真的變成了孤兒。沒有人喊你的乳名，也沒有人無條件愛你。
你想打個電話給父母，但是電話那頭，一定是陌生的聲音。多年以後，號碼已經改變了主人。你挂了電話，怅然若失。
回歸自然，歲歲年年，生老病死。
我們也一把年紀了，四五十歲了。
有時候不敢看鏡子裏的自己，白發，皺紋，傷疤，眼裏黯淡無光。
事實上，有很多同齡人，已經永遠不見了，或意外，或病故。
回歸家庭，離開職場，守住子孫。
父母走了，家還在。是自己的小家庭，你是爺爺奶奶，兒女是父母，娃是孫輩。
要不了幾日，你就退休了。那時，你可以專門帶娃，也可以爲兒女做點什麽。或許如我們的父母一樣，做一些美食，讓子孫都來嘗一嘗，那也是一頓團圓飯，是最好的煙火氣。
03
作家龍應台在《目送》中寫道：“所謂父母子女一場，不過是意味著，不過是目送他的背影越來越遠。”
從小到大，父母送我們去上學，去打工。後來，我們送父母入土爲安。這個世界，真的很殘忍，同樣是送別，但是我們的愧疚太多。
70後的人啊，如果你的父母還在，就多去老家看看吧，一道山，一條河，一座老橋，一片稻田，一條壟溝、一棟老屋......滲透到了我們的生命，也承載了父母的愛。
匆匆出走半生，歸來不是少年。
常常夢見故鄉，腳下不是故土。
哎，人生啊，人生，人生！
作者：布衣粗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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