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曆史小說《問道無常之我命由我不由天》第一卷：行道

前文鏈接：第一卷第三章

尹志平獨自騎馬向最右邊的路口找去。

夜色越來越濃，隨著月亮慢慢從山頂升上來，山谷之間才漸漸有了一些亮色，山頂、路面上的積雪映出閃閃亮光，谷底山間的黑暗卻仿佛深不見底。瓦藍瓦藍的天空下，黑白對比分明，卻都凝滯不動，無比寂靜。

尹志平一邊打馬向前一邊四處張望，只見峭壁懸崖，山路兩側草叢低伏，樹影搖搖，卻哪裏有趙九更的人影？

所幸一路之上山路平整，兩側俱是高聳的山石，沒有向下傾斜的陡路，趙九更即便騎著驚馬也沒有跌到山谷的危險，所以尹志平不大擔心趙九更的安全問題，只是要多花費些時間來找到他。

夏志誠和張志素走的是中間的山路，剛開始道路平坦，兩個人忍不住就催馬急行，一路上仔細尋找，卻並未見趙九更的人影。

“師兄，趙大哥或許沒走這條路？”走了一段路之後，夏志誠不由放緩了馬，有些猶豫地對張志素說道。

夏志誠是個身材修長的小夥子，他比張志素年輕幾歲，兩人在身材、氣質上有幾分相似，只是夏志誠更顯相貌清俊，說起話來底氣十足。此時他說著話不由劍眉微皺，比平時多了些嚴肅。

張志素也把馬放緩了，擡頭看看越來越開闊的路面： “這可說不定，他的馬驚了，跑得自然比我們快，就算是他走這條路，肯定也已經跑遠了。師弟耐心點兒，我們還得再往前找找才能確定。”

張志素跟隨邱處機修行日久，他原來身體虛弱，經過這段時間的修習保養，看上去健碩不少，原本聰慧、傲慢的青年此時已經收斂盡了傲氣，說話來慢條斯理，頗顯謙遜柔和。

夏志誠聽了，就繼續打馬前行，不過他到底年輕，走了一段路以後又有些沉不住氣，不由催動馬匹快跑起來。聽得耳旁風聲呼呼，張志素已經落在自己後面，夏志誠不由大聲喊道： “師兄在後面慢行，我先到前面去看看！”

張志素看夏志誠急著向前，連忙說道： “師弟別急，天黑路滑，多加小心！”

話剛出口，等他再看時，夏志誠已經跑遠了。張志素怕夏志誠出什麽危險，只得連忙打馬追了過去。

兩個人一路奔跑尋找，卻仍然未見趙九更的人影。

眼看前面的山路逐漸變窄，兩個人只得放慢了馬的速度。

山壁陡峭，兩個人仿佛置身于一個狹長的、光線略顯奇異的管道之中，月光在峭壁上斜斜地照下來，明明暗暗對比分明，月光亮處能看到枯草的搖動，瑟瑟的聲音更顯得山谷幽靜空曠。

突然，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一聲淒厲的鳥叫，把夏志誠嚇得不由微微一抖，手上的缰繩輕輕一松，回頭看向張志素。

“師兄！”夏志誠叫道，看張志素走近了，他下意識地帶馬往張志素身邊湊了湊， “有些冷呵！”

張志素看夏志誠的樣子，知道這一向膽小的師弟現在是害怕了，不由心中暗笑，嘴上卻說道： “想必是師弟穿得少了！”

“可不是，”夏志誠有些讪讪地答道， “剛才跑出來得急，衣服都沒加一件！早知道要找這麽長時間啊，我們總要加一件衣服才好！”

“一會兒找到趙大哥我們就回去！”張志素說道。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都縱馬向前，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看到前面路口突然開闊起來，是一個呈盆形的平地。亮白的月光打在前面右側的路面上，路上的樹木山石清晰可見。

兩個人催動馬匹繼續向前，目光逐一巡視著路面，突然看到前面恍惚有個黑影在晃動。

“師兄你看！”夏志誠用手一指那黑影， “那是不是趙大哥？”

“過去看看！”張志素催馬向前趕去，夏志誠也顧不得害怕了，趕緊催馬跟在張志素身後，一起向黑影奔去。

還沒走近那黑影，兩個人已經聽到“哎喲哎喲”的呻吟聲，張志素不由喊道： “前面是趙大哥嗎？”

“哎喲，是誰？哎喲，你們可來了！摔死我了！”那黑影應聲答道，果然正是趙九更， “我那馬也不知道是中了什麽邪，一路上只顧狂奔，我想著拉缰繩把它攏住，結果這混球一尥蹶子就把我摔這兒了！哎喲，可摔死我了！”趙九更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痛苦地呻吟。

張志素和夏志誠來到趙九更跟前，連忙跳下馬來，伸出手去把趙九更扶起來。趙九更剛要站直身體，不由又呲牙咧嘴地叫了一聲： “哎喲，我的腿啊！”身體不由微一趔趄，原來是右腿受了傷。

張志素看趙九更神情狼狽，知道他傷得不輕，不過他們出來得急，身上卻沒有帶藥，只得安慰道： “趙大哥先忍一下，師父那兒有藥，我們把你送回去，請師父給你調治。”

趙九更一邊點頭答應，一邊抱怨道： “老子我打仗都沒受過傷，沒想到卻栽到一個牲畜手裏！哎喲，哎喲，這家夥摔得我呀，可是不輕！”

“趙大哥，你的馬跑哪兒去了？”夏志誠聽趙九更這麽說，不由張目四望，卻沒有看到馬的蹤影，不由問道。

“誰知道它跑哪兒去了！這畜牲把我扔這兒就跑得沒影了！”趙九更氣呼呼地說道， “等我抓到它，非讓它吃幾百鞭子不可！”

“那你先騎我的馬吧！”夏志誠說著，一邊連攙帶抱地把趙九更送上馬，自己轉身就要向前走去。

“師弟去哪兒？”張志素連忙問道。

“我去找找趙大哥的馬。”夏志誠說道。

“小道長，依我說啊，咱那馬就先不要了吧。”趙九更說道， “誰知道它跑哪兒去了，馬跑丟了沒關系，軍中還多得是！您去找馬，這快半夜了，您要出點什麽事我怎麽向道爺交待？”

“師弟，趙大哥說得是。”張志素牽了自己的馬給夏志誠，說道， “你先騎我的馬，我們先回師父那兒要緊！”

無奈夏志誠怎麽說都不肯坐張志素的馬，他固執地把張志素推上馬，然後就邁開大步一路向前行去。

張志素知道，夏志誠性情雖然柔和，但是一旦打定主意那卻是非常難勸說的，所以就只好由著他去。

尹志平還在繼續向前走著，眼看前面的路兩邊山壁漸漸高了起來，隨之路面逐漸變窄，有的地方窄得仿佛一線天，原本明亮的月光突然就暗了下來，擡頭看就能看到明淨的天空，可是低下頭來，目之所及卻盡是黑暗。

聽著馬蹄聲在空曠的山谷激起陣陣回聲，尹志平努力在黑暗之中搜尋，可是卻連個人影都沒看到。

再往前走去，山谷略微寬闊了一些，月光卻還不能照射過來，四周就仍然是黑暗一團，只能看得清遠處極爲明亮的一片，想來應該是那邊地勢開闊，月光能夠照射下來才能如此。

尹志平不由催動馬匹，想著快些到達那個明亮之處，馬卻突然停止不動，有些急切地向路旁的一叢黑影走去。

“那是什麽？”尹志平看著那團在風中晃動的黑影，納悶剛才自己卻沒有發現，難道是馬的視力在夜間反倒比自己好，發現了趙九更的蹤迹？這樣想著，他就信著馬匹向前走去。

沒想到，馬匹踏著歡快的步子到了那黑影處，卻連忙低頭撕咬起來，原來是找到了一處幹草，居然立刻開吃了。

尹志平看馬只顧嚼吃不已，心想，這也難怪，從早上離開祖庵到現在，他們只顧趕路，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餵馬吃東西了，不如就先讓它吃飽吧。于是他翻身下馬，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任由馬放開了吃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馬終于吃飽了，歡快地打著響鼻，踢踏地走到尹志平身邊，好像在催著尹志平快些趕路。

尹志平愛撫地拍了拍馬頭，心想，這馬還是頗通人性的，于是又扳鞍上馬，繼續向前走去。

月亮已經到了半空，照的山谷間更明亮了，原來的暗處也多了些亮光。山路已經極爲開闊，明亮的月光下，路上的景色清晰可見。

尹志平信馬由缰地向前，一邊打量著四周，搜尋著趙九更人和馬的蹤迹。

時近夜半，一股猛烈的山風挾著冷氣沖擊過來，路面上高大的樹木搖搖晃晃，好像喝醉了酒。低矮的灌木叢在山風中抖動著零落的葉子，不知道什麽位置傳來隱隱的呼嘯之聲。

一時聲音駁雜，想在這諸多聲音中尋找人聲更加不容易分辨。

尹志平馬打盤旋，在這空闊處巡視一圈，沒有看到任何關于趙九更的蹤迹。

擡頭望月，月至中天後已經又在慢慢西斜，估計下時辰，從分頭開始找到現在大概有兩個時辰了，仍然沒有見到趙九更的人影。

尹志平心中疑惑不已，繼續沿著山路向前走。

“可能趙九更壓根就沒走這條路！”尹志平心想， “已經搜尋了這麽長時間，夜間天黑，即使是馬驚了又能跑多遠？看這樣子應該根本沒走這條路吧？”

尹志平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就催動馬匹，想著看過這個開闊地界，如果仍然沒找到人，自己幹脆就要往回走了。

這樣想著，一人一馬就穿過了狹窄的山腰處，來到一個比剛才略微窄小的平地。

一邁進這片平地，尹志平發現前面出現了三個岔路口，一看到這樣的岔口，尹志平不由歸心更盛：自己一個人畢竟分身乏術，如何能到三個岔路口尋找？索性還是先回去吧，離天亮還有幾個時辰，等天亮了再找不遲。

這樣想著，尹志平撥馬就想往回走，剛一撥馬的功夫，他突然聽到中間路口那兒發出一個聲音，這聲音很清晰，分明就是一個人歎息的聲音。

尹志平心中不由一喜，縱馬就向中間路口跑去。

到了路口附近，只見挺拔的幾棵樹之間果然有一個人影晃動，尹志平連忙問道： “前面是趙大哥嗎？”

（未完待續，歡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