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著名的“廢話”在說什麽?——讀《秋夜》

京都聞道閣 2024-05-08 13:46:51

文丨鄧先許

《秋夜》是魯迅先生1924年9月15日創作的散文詩,最初發表在1924年12月1日《雨絲》周刊第三集,後被收錄在散文集《野草》中。

文章開篇就說:“在我的後園,可以看見牆外有兩株樹,一株是棗樹,還有一株也是棗樹”這是一句著名的“廢話”。說它是“廢話”,確實有“廢話”的重大“嫌疑”,因爲直接寫成“可以看到牆外有兩株棗樹”,不但可以節省十個字,而且絲毫不影響字面意思。

可就是這句“廢話”,引發了人們不少的解讀。

第一種是“文學語言說”。在生活中,我們去買魚的時候,如果跟魚販子說:“我要買魚,一條是草魚,另外一條也是草魚;一條是三斤的,另外一條也是三斤的。”聽到這話,估計魚販子會掄起刀跟你幹,這也太耽誤時間了啊。同樣,我們自然不會跟餃子鋪老板說:“我要買兩斤餃子,一斤韭菜餡的,另外一斤也是韭菜餡的。”因爲這樣說的話,餃子鋪老板懷疑我們腦子有問題。但是,生活語言和文學語言的區別就在這裏,生活語言便于溝通快捷方便,而文學語言要放在特定的環境中去理解。寫本文的時候,因爲先生的心態比較迷茫,因此就會覺得在暗夜裏,沒看清窗外的樹,好不容易看到了第一棵棗樹,辨識了好久,第二棵原來也是棗樹,這就是當時的情境,語境,心境。

第二種是“兄弟失和說”。兄弟二人失和以後,從此你是你、我是我,即使都是棗樹也沒有瓜葛。在1923年7月的某天,魯迅與弟弟周作人之間爆發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但是他們兄弟倆對此都閉口不談,兄弟二人失和成了文壇上的一宗懸案。1923年7月18日,在周作人寫給魯迅的絕交信中說:“以後請不要到後邊的院子裏來,沒有別的話,願你安心、自重。”其實,我們都知道魯迅先生的父親在早逝後,他作爲長子,對大弟周作人、二弟周建人都很關心,兄弟感情一度非常好。他與周作人還一同前往日本留學,居住在一起,也一同從事文學創作、創辦過《新生》雜志。弟弟周作人在北京大學的工作也是魯迅先生向蔡元培推薦的,他們在北京八道灣的住所,也是兩個人一起湊錢購買的。本文中我們不去追尋先生與弟弟失和的原因,要說先生這麽寫,固然有一定道理。

第三種是“孤獨戰士說”。先生慣用象征手法,賦予秋夜後園中不同景物以人的性格,代表不同類型的社會人物。在孤寂中,先生只看到棗樹在與黑惡勢力抗爭,而其他的戰鬥力量卻還沒有出現。其他的力量似乎還在沉默中,還在麻木中,還在“呆”中,需要“呐喊”以喚醒,需要用“藥”來醫治。

第四種是“強調棗樹說”。我們上學的時候,肯定經曆過這樣的情景:在某次全校師生大會上,校長說:上周我抓到了兩個逃課去網吧上網的同學,一個是初一八班的,另外一個也是初一八班的。校長在這裏想說的就是“初一八班的班規班紀不太好”因此有強調意義。先生在後文中,也是從各個角度描述棗樹,他寫棗樹的花,寫棗樹的果,寫棗樹在冬天裏的樣子,寫棗樹“又要做小粉紅花的夢”,還要告訴棗樹“秋雖然來,冬雖然來,而此後接著還是春,蝴蝶亂飛,蜜蜂都唱起春詞來了。”

正如“一千個人心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每個人對先生所寫的文章都會有不同的理解,因此也會有不同的看法。很多解讀文章的字數也遠遠超過了原文的字數,甚至還可能出現解讀出來的意義遠遠超出先生寫作時的本意。這種不同的思考和看法,才是閱讀的意義。但不管怎麽說,我已經領略到了先生這個妙句的風采,雖不敢說深得精髓,但也敢鬥膽照貓畫虎,因爲我這兩個月我都在看書,第一個月看的是魯迅先生的書,第二個月看的還是魯迅先生的書。

☆ 作者簡介:鄧先許,曾爲水兵,現居珠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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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易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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