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晚年給老戰友鍾期光掃墓,回頭對夫人說:上面應該再加個名字

漫步史書 2024-04-03 09:35:28

1991年5月22日,開國上將鍾期光去世,享年83歲。

根據鍾期光將軍生平遺願,家人們把他葬在他生平奮鬥過的地方——江蘇溧陽西山烈士陵園,這裏是當年新四軍在江南建立的第一個根據地。值得一提的是,鍾期光將軍是與夫人淩奔合葬于此,淩奔去世于1986年9月,享年66歲。

不過,鍾期光將軍夫婦墓葬的碑上,最初只有將軍一個人的名字,後來是源于另外一位老戰友來掃墓發現了這個情況,這才改了過來。

這位老戰友就是時任軍委副主席的張震。

張震晚年曾攜夫人馬齡松兩次到溧陽爲老戰友掃墓,第一次去時他就很不高興,因爲鍾期光將軍的夫人淩奔也是一位老新四軍戰士,她也爲新中國成立、建設立下過功勞,不應該被忘記。

張震回頭對夫人馬齡松說:

“淩奔同志是新四軍老戰士,應該把她的名字也加上。”

在張震提醒後,鍾期光將軍的家人在墓碑上添上了淩奔的名字。

張震與鍾期光同爲新四軍的戰友,兩人之間有很深的交情。

1949年2月,華野改稱第三野戰軍時,張震任第三野戰軍參謀長(不久後還兼任了華東軍區參謀長),鍾期光將軍第三野戰軍暨華東軍區政治部副主任。

可後來1955年9月授銜時,張震被授予中將,鍾期光則是上將。而兩人在1952年行政評級時都是副兵團級。

不少人都奇怪,這其中究竟有什麽緣由?

其實,這也很好解釋。

張震任第三野戰軍參謀長,是後來提拔上來的,最初解放戰爭爆發初期,張震任華中野戰軍第九縱隊司令員兼政委,當時鍾期光是華中野戰軍政治部主任。

1947年1月,華中、山東兩大野戰軍合並後,華中野戰軍所有正職幾乎都改任副職,像張震率領的九縱與二縱合並成立新的二縱,張震任二縱副司令員,而鍾期光則任華東野戰軍政治部副主任。

“七月分兵”後,華野在南麻臨朐戰役中失利,粟裕遭遇各方面批評,唯獨張震有不同看法,他從戰術方面詳述了我軍失利的原因,粟裕意識到張震頭腦聰慧,後來有意提拔他作爲自己的幫手。

從1948年3月起,張震陸續出任了華野一兵團參謀長,華東野戰軍副參謀長,由于當時華野參謀長陳士榘不在野司,而是作爲兵團司令在外,所以華野司令部的參謀工作整體是張震在負責。

包括後來豫東戰役、淮海戰役,也是張震輔助粟裕指揮的。

這也就是爲什麽,到1949年2月,第三野戰軍成立兵團後,陳士榘出任第八兵團司令員,不再兼任野司參謀長,張震則轉正,正式出任第三野戰軍參謀長的原因。

相比之下,鍾期光一直很低調,他和唐亮(華野政治部主任、第三野戰軍政治部主任)性格上還有相似之處,兩人都是我軍政治工作代表的典範。

就在陳士榘率領三、八、十縱隊作戰期間,唐亮也不在野司,而是與陳士榘一起率領部隊在前線(所以有陳唐兵團的稱謂),所以當時華野野司的政治工作,是陳老總負總責,政治部副主任鍾期光輔助(實際上是以副職身份兼正職工作)。

也因爲在戰爭年代,能打仗的軍事幹部比較容易脫穎而出,像負責政治工作的唐亮、鍾期光等將軍反倒有些默默無聞。

據說1947年2月萊蕪戰役後,時任華野副政治部主任的鍾期光乘車到野司開會,結果路上被一群傷兵攔住,要求鍾期光先把車派給他們送傷員。

鍾期光那時也有緊急任務,于是提出先把他送到野司,然後在派車送他們,不料就是他這一句話惹怒了傷員,被一受傷的連長揪下來,連衣服上的紐扣也拽掉了。後來這個連長得知自己打了大官,一下子也慌了。

後來調查得知,打人的連長是六縱的,時任六縱政委的江渭清大怒之下就要嚴肅處理,司令員王必成也贊同。

可就在這時,鍾期光反而親自出面勸說,不要處分這名連長,還命警衛把他帶去吃飯,還專門叮囑他:

“你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不必自責,以後要好好修煉。”

鍾期光的寬厚讓人不禁動容。

與鍾期光將軍低調不同,夫人淩奔在與他結婚前,那可以稱得上是大名鼎鼎。

1920年3月20日,淩奔出生于安徽蕪湖一個富裕的家庭,也因爲家庭開明,父母對這個女兒的出生十分疼愛,特地給她娶了一個名字——黃明英。

之所以後來改名叫淩奔,還和一段故事有關系,我們下面接著談。

在父母的疼愛下,淩奔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不過淩奔求學期間,日本已經侵占了東三省,1937年更是發動了全面侵華戰爭,她家裏的生活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九一八事變後,蕪湖當地便有熱血愛國青年上街散發抗日宣傳單,淩奔也逐漸感受到了國家危難,也正因爲積極投身抗日救亡運動,淩奔後來結識了她一生的摯友吳友廉。

1941年,淩奔(左)和戰友陳日梅合照

吳友廉比淩奔大兩歲,也生于一個富裕的商人家庭(吳友廉本身也是一個新四軍老兵,傳奇人物,這裏不多談),在蕪湖市蕪關女子中學讀書時結識了淩奔,兩人後來成爲摯友。

不僅如此,淩奔的父親黃敬益病故後,加上蕪湖淪陷于日寇,也是吳友廉伸出援助之手幫忙。

一個很偶然的機會,使得淩奔、吳友廉有機會參加新四軍。

1938年5月,新四軍第一支隊司令員陳毅率領部隊東進抗日途徑茂林,恰好被淩奔、吳友廉看到,當時兩人就注意到,新四軍部隊中還有女兵。

當時,新四軍部隊中的女兵大多數都是慕名而來參加抗日的,在戰地服務團工作,淩奔與吳友廉看到後,心中不勝向往,一番商量後,兩人決心也參加新四軍。

1938年8月,淩奔、吳友廉正式成爲新四軍的一員,被分配到女八隊、參加學習與訓練。

淩奔本來就性格活潑,在女隊學習期間,她的表現就很出色,當時她無論是文化課程還是軍事訓練,在整個女隊都是名列前茅,入伍不到兩個月,他就光榮加入中國共産黨。

當年新四軍在抗戰時期活躍的地區原來不是我們的老根據地,老百姓對新四軍也並不大信任,淩奔在新四軍時,主要負責宣傳工作,向百姓們宣傳我軍的主張:

“新四軍是打鬼子的隊伍,和其他軍隊不同,有三大紀律,八項注意,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慢慢的時間一長,當地百姓對新四軍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

1970年北京,淩奔(右)和戰友吳友廉

1941年皖南事變後,中央決定重建新四軍,淩奔也隨部隊轉移到了江南,後來出任了新四軍第六師十六旅政治部民運隊長,專門從事民運工作。

當時,江南一帶是日僞軍盤踞的地方,十六旅的處境很艱難,同年春,旅長羅忠毅率領十六旅轉移至宜興,途中遭遇了300余日寇偷襲,突圍過程中,淩奔受重傷。

淩奔此次受傷,不僅是背部留下了一道長達30多厘米的疤痕,而且也留下了終身的隱患,咳嗽、終身哮喘,也因爲這個緣故,建國後淩奔被評爲“三等甲級革命傷殘軍人”。

不過,淩奔傷愈歸隊後,仍然積極工作,而且爲了鼓勵自己,她決定給自己改成現在的名字。

淩奔懷念自己在南陵從事民運工作時的一段日子,于是她改“陵”爲“淩”,作爲自己的姓,又考慮自己性格奔放熱烈,取名爲“奔”。後來這個名字伴隨了她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也是因爲這次負傷,淩奔結識了她的丈夫鍾期光。

淩奔傷愈後,上級考慮她不適合再從事民運工作,于是改調她到一師政治部任文化教員。

當時,時任一師政治部主任的就是鍾期光。

要說起來,鍾期光的個性溫和,以至于在部隊人稱“媽媽主任”,他與淩奔的個性完全是兩類人,然而經過一段時間相處,兩人竟然走到了一起,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1942年春,鍾期光與淩奔喜結連理。

結婚後淩奔也並沒有完全歸于家庭,而是仍然從事革命活動,而且雷厲風行的個性絲毫沒改。

據說有一次,淩奔帶著孩子指揮印刷廠撤退,當時撤退的不僅僅有人,還有工廠裏的設備,但可供撤退的船只載重太小,淩奔只能下令丟掉一些不重要的東西,但仍然超重,淩奔心裏一著急,脫口而出:

“把竹筐裏的兩個孩子也弄下船。”

當時淩奔疾言厲色,竟然是絲毫不留情面,還是周圍的人反對說:

“兩個孩子能有多重,留下吧。”

好在船雖然沉重,但還是搖搖晃晃的出發了。

一直到目的地後,淩奔才松了口氣,轉頭回來安撫兩個孩子。

建國後,鍾期光夫婦在南京工作生活。

當時,鍾期光參與組建南京軍事學院,任學院政治部主任,爲了解決所有幹部的後顧之憂,決定成立學院所屬的幹部子弟學校,淩奔主動向組織上提出出任校長:

“我受過高等教育,孩子是最重要的。”

從學校選址到建設,淩奔付出了極大的心血,後來南京軍事學院幹部子弟學校也成爲全南京最好的學校。

許多在學校上過學的老人回憶起來,也對淩奔這位校長印象深刻,在他們的嚴重,這位校長既是嚴厲的師長,同時也是和藹可親的“媽媽”。

1961年,淩奔隨丈夫到北京工作,在六一兒童節這天,全校1350余名師生一起給校長寫了封信:

親愛的淩校長媽媽:

……親愛的媽媽,您放心吧,我們在學校裏,一定遵守紀律,好好學習,好好休息,講究衛生,尊敬老師、阿姨和叔叔,聽他們的話,不讓他們爲我們操心。我們一定要以優異的成績,良好的品德,健壯的身體,來報答您對我們的辛勤教導和關懷。親愛的媽媽,您一定要多多休息,把身體養好,您身體好了,我們比什麽都高興。

最後祝您身體健康,工作順利!

您最喜愛的1350個孩子

1961年6月1日

淩奔直至去世時,仍然只是個十三級的幹部。

淩奔還有個稱號叫“鸠茲女俠”,據說鸠茲是蕪湖的別稱,至于女俠則是全體新四軍將士後代一致給她的稱呼。

在那個特殊年代,淩奔曾收養其他同事的子女多達19人,在自己家裏吃飯穿衣都成難題的情況下,還盡可能的接濟其他老戰友,比如葉飛、江華、譚啓龍等老戰友,都受到過淩奔接濟,以至于自己家裏常常沒錢。

有些老戰友的孩子也很懂事,知道淩奔家裏也揭不開鍋,盡可能的不想去麻煩他們,淩奔就根據孩子們提供的線索,一處一處地尋找,終于把他領回了家,她還對孩子們說:

“你們不要怕,即使沒收了鍾伯伯的房子,也還會有我住的地方,大不了我們打地鋪!”

也因爲淩奔性格堅強,作風果敢,就連許多黨中央領導同志也知道她的大名。

鍾期光、淩奔夫婦始終對自己嚴格要求,特別是對待自己的孩子也是如此,據子女回憶,他們小時候口袋裏基本沒裝過零花錢,家裏三個女孩兒的衣服,都是哥哥的舊衣服改了又改。

1962年,鍾期光妹妹的兒子李耿成在部隊當兵,因表現良好,部隊准備給他提幹,李耿成給舅舅寫了封信,沒想到舅舅鍾期光直接措辭嚴厲的回了一封信:

“你文化不高,不適應部隊現代化發展。鋤頭豎得穩,作田還是本,老家田多,我贊成你回家種田。”

鍾期光的部下戴潤生也回憶說:

“鍾期光夫婦食物都是粗茶淡飯,掉在桌子上的飯菜,隨手撿起來就吃。我們說不衛生,鍾期光回答,糧食是寶中寶,一粒也不能浪費。”

1986年9月,淩奔去世,老伴兒的去世對鍾期光的打擊也很大,至1991年,鍾期光也逝世,夫妻兩人合葬于江蘇溧陽西山革命烈士陵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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