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有種非現實主義的感覺。
南方濕冷的冬天裏，天空已然黑暗了一切，唯有高鐵站內燈火通明。
雖然是站在候車廳裏，但呼出來的仍就是濃濃的白霧。
我在等一位熟悉而又陌生的女孩。
我們認識于十四年前，交往過幾次，但已然十四年沒有聯系。
我見她的最後那次，我說：“你做我的女朋友呗？”
她拒絕了。
2
那時候我剛從學校畢業，收到了省城一家大廠的錄取通知。
離正式進廠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于是我繼續享受著學生時代最後一個暑假。
那還是QQ聊天流行的時代，我喜歡流連于網吧。
QQ聊天，玩遊戲，混過一天又一天。
在那家網吧裏，我看見了她。
後來，我知道她叫小茹。
那天，她一只腳著地，另一腳卻擡放在屁股下的座椅之上，
大大咧咧地拿著一個大碗，大口大口地吃飯。
她身材窈窕，腿腳修長，故而作此姿態也仍是非常好看。
爾後一些小學生蜂擁而入，熙熙攘攘地擠著上網。
幾個人一台機子，嚴重破壞了網吧的和諧環境。
小茹大碗一放，趕鴨似的走過去吆喝：“小學生讀書去，上什麽網咯，出去出去。”
在小茹的大力呵斥下，小學生們潰散而去。
當然，那幫小兔崽子也少了不一陣怪喊怪叫的。
小茹哈哈一笑，回到了自己座椅，仍大口大口的把余下的飯菜吃了個幹淨。
好有個性啊，我頓時來了興趣。
3
她乘坐的高鐵到站了。
我在出站的人流裏找到了小茹。
她穿著一件風衣款的時尚絨襖，身材高挑豐滿，
眼角的那份少女冷峻已經變成了成熟女人的一種妩媚。
她亦看見了我，向我堅定地走了過來。
我們彼此對望，一時都不知道說什麽好，只是笑了。
我接過她的拉杆行李箱，帶著她往地鐵走去
“怎麽這次是從上海回來？”我問。
“早幾年就去了上海了，滿世界走到哦。”
我帶著她上了地鐵。我們在一車廂的人群中擠在了一起。
地鐵嗡嗡地開著，車廂明亮。
“省城也有了地鐵哦！”小茹說道。
“是啊，社會進步快。”
“嗯，內陸和沿海差距不大了。”
我們寒暄著，很快到達了我家。
4
進屋之後小茹每間房每間房的參觀著，
“嗯，不錯，還買了房子。很漂亮。”
“按揭著呢，是個負擔。”
“嗯，還需努力。”
安頓好後，我帶她出去吃飯。就在社區旁邊的一家中西餐廳裏。
餐廳內很溫暖，有一堆爐火在燃燒。
“爲什麽一直沒有結婚？”小茹問。
“找不好吧，心裏怪怪的。且並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小茹沒有再問婚姻問題，我們聊起了些家鄉的事情，還有十四年前的我們。
5
十四年前的那天，她轟走小學生後，我就去找她搭讪。
我不斷地叫她：
“網管，來瓶可樂。”
“網管，加一個小時。”
“網管，過來，過來呗。”
“又什麽事？”她問
“你長這麽漂亮，有沒有男朋友啊？”
“關你屁事。”她走開了，我樂開了花。
在我不斷的搭讪下，我們熟稔了。
畢竟，我也是個形象較好的年輕人。
6
“你那時候好痞的，現在，看上去很老實。”她說。
“那只是少年頑劣，我哪裏有痞過！”我說
她笑了笑，點點頭。
“十四年前，你要是答應我了。那我們說不定就一直在一起了。”我說。
她略爲羞澀地一笑，說道：“說不定也分手了。”
“那怎麽會！”
“你們男人，太不靠譜了。”小茹幽幽地吐了一句。
我微笑地望著他，思忖著：她這些年，都經曆了什麽哦！
7
十四年前，我要她做我的女朋友，雖然隨意，卻也是開心歡喜。
但那個表達愛情的晚上，我卻看見了她晶瑩的淚花。
“怎麽了？”我問。
小茹平靜地說了她的故事：
她是周邊鄉下的人。十五歲那年父親受傷喪失了勞動力，她無奈辍學進縣城來打工。
初始是在餐廳做服務員，工資低微不說，一些社會上的男人還打她的主意欺負她。
所以她變得性格剛烈。
去年她十七歲，開始了初戀，
談的是個工學院的大學生，他們也是從網友開始的。
平素裏大學生都花她的錢，可今年畢業就提出了和她分手。
小茹說到這裏，幾乎是梗咽了，淚水挂滿了她美麗的臉龐。
我看著小茹，內心卻並未感同身受，只是有些茫然。
過了片刻，我笑著說道：“有我呢，以後跟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