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聊坂本龍馬的時候，曾經提了一嘴今年的大河劇《怎麽辦家康》。
等做完那一期內容後，鑒于對大河劇質量的信任，以及本劇衆多傑尼斯藝人的加持。我在這周東京下雨之余還是叫上老楊一幫損友來家裏看片。
但今年的《家康》，就算你拉來大半個傑尼斯的藝人都救不回來。因爲裏面的種種設定實在是太迷惑了。
比如家康公那套高武低玄的黃金聖衣，比如被達摩奪舍的武田信玄等等。而等到了第二集大魔王織田信長出場的第一句台詞直接震撼的我把威士忌噴了一地。具體請看原作：
能在戰國時代成功吃雞的德川家康被黑成一個愛哭鬼我就不說啥了，雖然家康公如曹老板，一輩子丟人事確實不少。而堂堂第六天魔王讓你刻畫的跟個變態似的。白瞎了岡田准一這張臉。
基于此，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跟大家糾正一下劇中這個管家康叫小白兔的變態，在曆史裏真正的樣子。
下面有請本期的主人公：尾張的傻瓜，戰國的黑馬，本能寺受害人，第六天魔王，日本名人堂榜首，天下人織田信長。
#1
魔王降世
天文三年（1534年）。這個年份距離應仁之亂已經過去了57年。此時的足利幕府不能說是如日中天，只能叫做苟延殘喘。失控的武家們在日本全境進行的血與火的友好交流。有感于場面火爆，這段時期被後世日本史學家套用了中國東周末年的稱謂，史稱戰國時代。
也就是這一年的6月23日，織田信長出生于尾張國，那古野城，這個地方現在也好找，叫名古屋。織田信長小名吉法師，他爹取這個名字並沒有太多的信雅達，畢竟信長不會口吐寒冰，手搓火球。但是能生出魔王來，老爹也不是什麽善茬。魔王他爹織田信秀號稱：“尾張國第一號狠人”，人稱尾張之虎。這個第一狠人和東北範德彪兄弟差的挺遠。畢竟那個時代，敢冠以龍虎title，除了魔王老爹，比較出名的也就甲斐相模跟越後那哥仨了。
織田家世代貴爲，尾張國的守護神，但是魔王他們家這一支是庶出，沒有繼承權。因此魔王他們家只能算是庶出晨子。但是等到老爹新秀當上家主後，因團戰能力太強。不斷的跟尾張周邊的大名爭雄，把尾張的地盤活活給擴大了三成。鑒于信秀在家族中聲望太高，以至于完全壓制了織田本家。臣強主弱是個什麽劇本，自不必多言。
說回到魔王信長，信長作爲信秀的嫡長子，從小就被老爹重點培養。六歲生日的時候，老爹信秀多喝了幾杯，趁著酒勁高興，把信長抱起來問：兒子你看，老爹最近比較忙，生日禮物沒來得及准備。要不我把那古野城給你當生日禮物吧。你先湊合一下，要是你看上別的城了，告訴老爹，老爹給你打回來。”于是，年僅六歲的信長，因爲自家老父親忙于工作疏于陪伴的歉意，被迫當了一城之主。
但是，老爹的給座城真不是哄孩子的。是實打實把整座城的管理交給了魔王來管，考慮到一座城對于六歲小孩多少有點超綱。老爹給兒子配了幾個老師後，轉頭又出門四處“勸架”了。
等老師們來到那古野城後才發現，少主的表現不能說是完美無缺。至少可以說是“尾張之恥”，主要是年少的信長比較特立獨行，性格乖張。從來不講世俗禮儀，見天到大街上瞎溜達，別說禮儀，總就他那形體站直尚且三道彎。身爲城主卻跟平民家的小孩一起上躥下跳。一句話總結：望之不似人君。
家裏人都對他指指點點，背地裏都叫他尾張的大傻瓜。這些話傳到信長的耳朵裏，他依然故我。然而不管平時再怎麽不著調，信長在兵法武藝方面還是下了大功夫的。而且明是非，敬師長。對那古野城的管理也是有口皆碑。于是老爹信秀也就沒太管他。也許多年征戰的父親早就知道，在這大爭之世，尊禮守矩的完人只能成爲曆史中的偶像。而無拘無束的魔王也許才能成爲一統亂世的霸主。
#2
食牛之氣
時間一直到了1546年，這一年戶田康光從三河投奔到了尾張，並帶來消息說三河松平家的少主竹千代要去駿河金川家做質子。織田信秀一聽，這兩老小子是要結盟啊。本著友好互助的原則，必須給攪黃了。
于是在隔年，竹千代在前往駿河的途中被織田家綁票了。可憐竹千代只有四歲就要成爲質子，而且這質子還在中途換了主人。媽蛋，上哪說理去。對了，這個竹千代就是日後的“小烏龜”德川家康。小烏龜被織田家扣了兩年，這兩年裏，估計沒少被大他七歲的信長欺負。以至于給小烏龜留下來強烈的童年陰影。
時間到了1549年，老爹看著15歲的兒子實在是不著四六，決定給他討個老婆管管他。于是便盯上了美濃國的竊國者齋藤道三家的二丫頭歸蝶。這個齋藤道三也不是啥好人，人稱美濃蝮蛇，據說在女兒出嫁前，他給閨女塞了把短刀，告訴女兒，如果你的夫君真的跟傳聞一樣是個廢物，你就直接捅死他。到時候老爹我率兵攻入尾張。咱倆裏應外合呼應上。老爹正在慷慨激昂呢，結果女兒反問父親，那如果夫君不是傻子，我要不要把這刀對向您呢。
老父一時語塞，蝮蛇之女名不虛傳。成婚後，歸蝶自然沒有捅信長，在後世，與豐臣秀吉的老婆甯甯和前田利家的老婆阿松並稱戰國三夫人。
1552年，一代雄主織田信秀病逝。作爲嫡長子的織田信長繼位家主。結果信長在父親的葬禮上大發狂症。大聲斥責父親，並往父親的靈位上扔抹香。要不是在場家臣攔著，信長差點把親爹從棺材裏拽出來。在場的衆多家臣對新任家主的乖張行爲甚是不安。但是只有信長心裏知道：
那個英武的父親走了，給他留下的只有強敵環繞的尾張國；
那個疼他的父親走了，留下的只有各懷鬼胎的親族和家臣；
那個唯一懂他的父親走了，留下的只有這個視他爲異類的時代。
所以父親，就容兒子最後胡鬧一回吧，以後，兒子就要去背負起整個織田家了。
#3
家族一統
送走父親後，信長收起了平時的僞裝。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攘外必先安內。
信長第一個要處理的就是自己的老丈人。這條老蝮蛇惦記我們家不是一兩天了。1553年，蝮蛇齋藤得到消息老家主信秀病逝，第一時間就把女婿約到兩國交界的正德寺見面。還是老一套，女婿要是廢材，劇情就是五百刀斧手待命。女婿要是真有志天下，那咱們翁婿好好合計合計。于是齋藤在寺裏正煮茶呢，水還沒燒開。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巨響。齋藤屬下來報才知道是女婿帶著數百人正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呢。不過這鞭炮殺傷力有點大，少說四五百挺鐵炮。
這下輪到老丈人傻眼了，這女婿也不按套路出牌啊。我這五百刀斧手還沒動作呢，哪有女婿一見面就開槍打進門的。
于是信長在鐵炮的轟鳴中，帶著一衆家臣走進了正德寺。然後用一頓飯的功夫後又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等信長走後，齋藤一臉驕傲的跟屬下說：世人都說我女婿是個傻子，今日一見其人，凡夫豈識真龍。而隨即歎氣道：吾之兒孫，日後也許只能爲其牽馬墜蹬了。自此，大魔王信長出山第一戰就將蝮蛇老丈人收編，而這條老蝮蛇日後全力支持信長天下爭霸的事業，甚至其臨終前還在說：真想多活幾年，我不是惜命，而是想看看我的好女婿信長能走到哪一步。
搞定了嶽父，剩下的就是家裏的事了。鑒于信長家主初立，沒有老爹那麽大人望，之前一直被老爹壓制的織田本家又支棱起來了。信長心想，以前沒動了你們是我老爹給你們臉。爺如今志在天下，你給爺聊血統？亂世之下，狗屁的血統。于是在老丈人的支持下，信長在1554年攻下了清州城，織田本家滅亡。信長正式君臨尾張國，除此之外，信長在這期間得到了一個名叫木下滕吉郎的人替他牽馬提鞋。此人外號猴子，後來改名叫豐臣秀吉。
又過了兩年，正准備大展身手的信長被老天拉了把手刹，自己的老丈人被自己的小舅子篡位了。據說齋藤死前曾寫信給自己的女婿求救，並立下遺囑將整個美濃贈與信長。信長接到信馬上出發，但在路上的時候，老丈人就已經涼透了。老丈人的死讓信長最大的後援沒了。于是家族裏不滿信長的原本家臣子們蠢蠢欲動，打算另立新主，把信長的弟弟信行搬來出了。那邊弟弟造反slogen還沒想好呢，老哥信長領著700人就到了，這場兄弟阋牆發生在稻生原，結果信長用700人就把弟弟的1700人打趴。
據說戰場上信長本想來個模仿二爺雲長來個一騎破陣，被家臣攔下後。而後又模仿三爺翼德來了個單人叫陣。嚎那麽一嗓子。史料記載：信長此次戰場初亮相，對面士兵不少當場下跪反水。平定家族內亂後，信長沒有過分爲難弟弟。懲處了部分家臣後。有一名家臣被信長的氣度所折服，羞愧之下割發謝罪，後一生忠于信長。這個家臣名叫柴田勝家。
可結果兩年後，弟弟記吃不記打，再度造反。這次可沒有家臣撺掇了。雖然都是一個媽生的，這次親媽都不求情了。信長無奈平叛後，誅殺了弟弟信行。同年，信長又把織田氏另一嫡系織田伊勢守家給抹了。信長的態度很明確：整個尾張國只能有一個織田家，那就是我織田信長家。自此，尾張內外一統，魔王要開始實現自己的野望了。
#4
信長之野望
1559年農曆二月二龍擡頭，這一天的正在京都的征夷大將軍足利義輝還沒來得及剃頭呢，信長不知道從哪領了500人突然冒了出來。史料稱信長的這次提刀上洛是希望官方承認自己對尾張的統治。不過就後來信長對足利幕府的態度，這次會晤如果用外交辭令來說就是：我們注意到尾張國如今的立場和形式，雙方進行了坦率了交流。翻譯成人話就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由于差距太大，基本屬于啥事兒都沒聊成。
1560年，織田家的老冤家今川家碼了兩萬五千多人砍上門了。領頭的今川義元號稱東海島第一弓取。手裏捏著駿河、遠江、三河三國勢力。勢頭之大，連關東龍虎獅都一時噤聲。
戰爭開始，今川家連下數城。這其中沖的最賣力氣的就是當年被綁票的德川家康，不過小烏龜這會改名叫松平元康了。當年今川家把他換回去後，今川義元可沒有把小烏龜當質子，那是當親兒子對待的。一邊是勝似親爹的今川義元，對面是喊自己兩年半的小白兔的變態大魔王。兔子這詞可不是啥好話，換你，你也搏命。
面對今川家，魔王自然不能束手待斃。但是老丈人死了，小舅子霸著遺産不交接，自己手下刮地三尺就湊了5000人出頭。正面打實在是費勁。正當魔王在清州城愁的掉頭發的時候，前面突然來報，今川軍停下了，應該是在修整。信長一聽，高興的直接在線熱舞了一曲《敦盛》：人間五十年，與下天之內相較，如夢似幻。
這裏的人間和下天都是佛教術語。下天是天神居住的世界，一晝夜等于人間的50年。順帶一提，下天往上還有5層，最高的一層第六天住著可以滅佛的魔王波甸。信長常以此自比，這也就是後世信長被稱呼第六天魔王的來由。
說回信長，一曲舞罷，當即下令全員披挂。路上一邊探查今川義元的奔陣位置，一邊召集余部。等沖到今川義元的大本營善照寺的時候，信長已經歸攏了2000來號了。此時天降大雨，大爭之世，風大雨大，水大魚大，當死則死。2000人抱著有死無生的勁頭沖營、鑿陣。
當時今川義元正在陣中打火鍋呢。他打死也想不到，對面不到自己1成的兵力，敢正面直沖下自己本部。所以當時，今川義元的軍隊爲了避雨都都躲到了兩側的山丘上，本部中門大開。信長居高臨下，占據地利沖鋒，要知道，古代騎兵一旦起速絕對是不死不休，要麽幹掉對面，要不被自己後騎碾死，鐵騎之下，神鬼皆休。
這次沖陣的結果是，當天下午今川義元被陣斬，今川軍全線動搖。潰不成軍。織田帥衆冒著大雨沖殺了一整夜。此戰，破陣，殺敵，築觀。
自此，稱霸東海道的今川氏就此沒落，戰國的舞台上，大家只會記住勝者。
而獲勝的織田信長則在中日本和近畿地方迅速擴張勢力，之後三河國的小烏龜被信長連哄帶嚇接受了私下求和，在兩國將軍隊撤離邊界與厘清彼此的國界之後結盟，史稱“清州同盟” 。東線安穩後，信長一琢磨，當初自己被今川家打的這麽狼狽都怪小舅子霸著老丈人的遺産。那美濃本就該是我的，現在爺可是騰出手了。
可沒等信長刀鋒向內，隔年小舅子自己因病身亡。接班的侄子齋藤龍興是個扶不起的二代。信長一看：大侄子你聽我說，美濃的水太深，你年紀小，見識淺，現在還把握不住。你讓姑父來。
那年頭的軍二代，日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甭管自己幾兩稱，誰還沒個天下霸主的夢。姑父？你誰啊。
這場姻親內戰的結果就是：1567年信長在于伊勢長島擊敗齋藤龍興，將美濃國納入版圖。成爲統治尾張美濃兩國的大名。後續，爲效仿周朝推翻商朝一統天下，將美濃國據點稻葉山城改名爲岐阜。並開始使用“天下布武”印，並正式以統一全日本爲目標。這一年，信長33歲。
#5
天下布武
前面提過，信長當年爲了討個名正言順，提刀上洛碰到外交辭令，反正大家各說各話，最後也沒聊出個啥。名不正則言不順。這件事在信長心裏這麽多年一直是個坎。讓信長頭疼不已。但是沒多久給信長治頭疼的人就來了。這個人名叫明智光秀。
當年信長征服美濃後，看著稻葉山城著實不錯就把本城搬到了這。明智光秀作爲當地的舊豪族，自然到新老大這拜碼頭。作爲見面禮，他給信長帶來了將軍之弟足利義昭的書信。大致內容是，我哥足利義輝快不行了，你提刀上洛推我做做將軍。以後你想要啥，咱哥倆好商量。
面對送上門的傀儡，信長自然笑納。先是安排明智光秀把足利義昭接家來，改朝換代這種事兒，肯定得面談。等足利義昭到了以後，信長送錢送刀送糧草，當即整軍。一個月後，信長拉上妹夫淺井，大軍上洛，一路高歌猛進，前後一個月就掃淨京畿地區。將足利義昭給扶正了。自此，信長終于得到了官方的認可。但這個看似傀儡的將軍卻成了信長一切麻煩的開端。亂世之下，恩仇都可以消散，只有野心長存。
麻煩的開端來自于越前的朝倉氏，足利將軍當時數次要求朝倉氏上京勤王未果。本著奉天子以令不臣的信長被迫挂帥討伐。但是這和之前和妹夫淺井氏的盟約産生了沖突。照盟約來講，信長是不能進攻淺井的盟友朝倉的。
但此時大位初定，公然違背將軍指名，雙方臉面都不好看。兩權之害取其輕。最後信長無奈之下還是領著小烏龜去打朝倉了。結果信長在越前剛動手就被妹夫淺井背刺了。這下輪到信長被前後圍攻了。多虧了豐臣秀吉和德川家康拼死掩護外加光秀 接應。信長有驚無險撤回京都。
信長正一肚子委屈，剛准備找將軍battle呢。將軍自己先把桌子掀了：不裝了，我攤牌了。我跟奸相信長鬧掰了。諸位社稷肱骨，忠臣良將，來勤王吧。這話都給信長說懵逼了，說好的奉將軍以令不臣的。我咋成了挾將軍以令諸侯了呢？
這期間，信長和德川家康東征西討疲于奔命，先是在姊川之戰擊潰了淺井和朝倉的聯軍。但是打跑了大名，和尚們又支棱起來了。之前提過，日本的寺廟自平安時代起便自成一股勢力，你以爲和尚只是有錢有地？人家還有僧兵！
被人圍起來打的信長環顧周圍發現盟友只剩小烏龜德川了，但是小烏龜也被打進殼裏了，爲挽救頹勢，信長跑去和天皇協商發了道敕令。天皇雖然當時已經徹底淪爲吉祥物，但作爲和事老的面子還是有的。在多方權衡利弊加上天皇敕令下。信長于各地大名暫時議和。畢竟打了這麽多年，大家自家什麽情況都有數。各地大名好糊弄，但宗廟勢力它可不聽天皇的。信長數次要求僧兵撤軍未果後，一怒之下放火燒了比睿山。
至于這把火解不解氣不好說，但是如果知道後果的話，信長八成要後悔自己的沖動。這把火讓信長和佛教正式走向了對立面，當時佛教那邊的信徒可不只是和尚。當時很多大名也是信奉佛教的。比如戰國第一猛人——甲斐之虎—武田信玄。
本來武田的老家信濃跟美濃間崇山峻嶺的，人家武田信玄一直都是本著看出殡不怕棺材大的心態。你跟將軍的恩怨我全當看戲。但是你信長敢放火燒山。還TM燒的佛教聖地比睿山。那我可就不能不管了，但考慮到你信長跟我也算是個親家，我給個面子，我先不動你，我去打小烏龜。
小烏龜心想：媽蛋，你們兩個老大之間的沖突，打我算怎麽回事兒嘛。于是在舉世聞名的風林火山的旗幟下，武田家的赤備一路沖擊，一直打到三方原。結果就是，德川聯軍打敗，這一仗給小烏龜都幹出PTSD了，多年後的大阪。面對真田家的赤備。已經是老烏龜的德川家康還是忍不住膽寒。
眼看武田信玄在往西就要打到自己臉上了。信長一想，大丈夫居于天地間，豈能久居人下。我今天就要——議和了。是的，亂世嘛，面子還不如廁紙值錢。于是在天皇的調停下。雙方再度議和。就此得以停戰喘息。同時，信長開始轉運了。戰國第一猛人——武田信玄在這次奉诏上洛的路上，突發惡疾——死了。武田軍不得已退兵甲斐。信長目送赤備遠去，心裏暗暗發誓。這個親家我遲早給你來個大的。但是眼下還是先處理那個叛逆的將軍吧。
1573年，喘過氣的信長再度出擊，這次害怕再被背刺。連鐵杆小弟小烏龜都沒叫，自己動手，在二條城擊敗征夷大將軍足利義昭並進行放逐。自此，足利幕府終結。信長傲立京都，狼窺天下。是時候以武力征服天下了。史稱“天下布武”。
#6
魔王隕落
1575年，戰國狠人武田氏因霸主信玄突然離世。內部一片混亂，接班的武田勝賴有老爹信玄的脾氣但是沒老爹信玄的本事。于是家臣奧平貞昌投奔到小烏龜手底下了。勝賴二話不說，起兵一萬五就去討說法。結果這一萬五千人連個長篠城都沒拿下來。
信長看准時機，叫上小烏龜，大聲說：走，哥給你出氣去。于是兩家合兵一處共三萬八千人，在長條城下的設樂原與武田家對峙。曾經縱橫天下的武田赤備在信長研究的三段擊戰術下，赤備鐵騎成片成片的倒在了沖鋒的路上。勝賴又是個死腦筋，老爹多年心血，縱橫天下的1500的赤備隊送的那叫一個人情世故。此戰後，武田氏兵敗家滅，屬地被劃入信長的勢力範圍。同年織田信長敘任大納言，兼任右近衛大將軍。
隔年，信長再度出擊，打下了越前。但是此時擋在信長面前的是武田信玄的老對手，越後之龍上杉謙信。這位號稱毗沙門天轉世。無論是能力還是名望跟信長都有的一拼。而且笃信佛教的上杉看著滅佛的信長早就不順眼。兩人打了幾年互有攻守。
但是佛祖並不保佑上杉，本來信長拉開架勢都准備長時間死磕了，上杉謙信突然也病逝了。同時上杉謙信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信佛的關系，膝下並無兒女。于是上杉家爆發了養子上杉景勝與上杉景虎爭奪家主位置的禦館之亂。大敵當前，家族內鬥，豈有不亡的道理。最終信長在戰國的版圖上又拿下了上杉領土的能登、加賀。
此時的信長除了打仗，內政也搞的相當不錯。他整改稅制，發展商業，特別是大力推動進出口貿易，拉動內需的同時還引進了火槍大炮等先進武器。推動民兵分離，保證士兵職業化。最難能可貴的是，在信長治下，老百姓的信仰是自由的。信長雖然打壓宗教勢力，但並沒有限制治下宗教信仰。不管是佛祖上帝，還是天照老子，只要引人向善。你愛信啥信啥，阿門陀佛。
至于跟著自己打天下的兄弟們，他也沒有虧待。信長將治下領土分封給手下大將們。將駿河派德川家康、上野爲泷川一益、甲斐是河尻秀隆、北信濃爲森長可、南信濃爲毛利秀賴以壓制北條氏直，同事拉攏北條氏，打壓毛利氏。在此時的信長軍團已可說是無人可敵。隨著關東龍虎的相繼覆滅，放眼天下，已經沒有人能阻擋信長的腳步了。現在牌桌上的老幾位都知道，天下對于信長來說，只是個時間問題。多年亂世，總算要終結了。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在1582年戛然而止。1582年5月29日信長爲准備出兵遠征毛利而前往京都，之後則逗留于本能寺。在信長本部開拔前，他派遣秀吉征討。
但原定派往援助秀吉的明智光秀軍卻突然迅速出現在京都，並于6月2日襲擊本能寺。信長率領近衛奮起反抗，但是終是難敵大軍。負傷後返回房內縱火自殺，享年49歲。
關于明智光秀的異心，有一說是光秀認爲自己未被賦予進攻四國的任務，而開始有“自己被放置一旁。會不會像林秀貞、佐久間信盛父子一樣被放逐。”的被害妄想。還有說法，光秀爲了效忠足利幕府或天皇去討伐逆臣織田信長。史學民間說法不一，所以有關光秀到底爲啥會喊出：敵在本能寺。成爲日本曆史的千古謎題。而本能寺在後世也被無數作品引用，成爲威脅在內的隱喻。
自此，第六天魔王，天下人織田信長隕落，倒在了天下中心的本能寺。而天下，離他已經是那麽近了。
#7
尾聲
明治2年明治政府下令建立織田信長的神社。自此，織田信長被後世封聖，成爲了日本百姓心中的神祇。並于大正6年被追贈正榜首。正式成爲日本曆史名人堂無可爭議的榜首。
魯思·本尼迪克特在創作《菊與刀》時，曾描述一個很有趣的現象，日本的皇室喜愛菊花，但是民間百姓缺偏愛櫻花。而櫻花的花期很短，自三月中旬盛放到4月初凋落，不過短短10數天。但是就是在櫻花凋落時的滿天花雨才是櫻花最美的一刹那。
而日本民衆對于信長的喜愛，大抵也是因爲信長的一生，正如櫻花般短暫而絢爛。少年的離經叛道，短期的迅速崛起，縱橫天下後，就在勝利在望時卻如同櫻花凋落。遺憾，似乎一直都是日本文化中的美學。除了信長，還有沖入大阪夏之陣的真田幸村，倒在新政府成立前的坂本龍馬。但到底是因爲英傑而愛櫻花，還是借櫻花頌英傑。
合上史書，走到窗邊，此時正當季。看著窗外怒放的櫻花，腦海裏織田信長縱馬天下的英姿與窗外的花海漸漸重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