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年初，武漢市發生了一起離奇的嬰兒失蹤案。

2月25日上午9點多，武漢市公安總局第四分局接待了一對中年夫婦，男的叫王季方，女的叫張萍。

夫妻倆報警，他們的孩子在醫院丟了。

當時，接待的值班員緊急通知了上級，沒想到這小小的嬰兒，後來牽扯到一起殘忍的滅門案，罪魁禍首竟然是一個隱藏極深的特務！

武漢市立第二醫院算是當時武漢市比較好的醫院，距離公安局也相當近，自從解放後醫院上下一直履行治病救人的職責，還沒有發生過什麽意外。

接到報警後，不過十分鍾，公安分局的三名刑警就來到了醫院，醫院病人不少。

王季方說了孩子的特征，它的左耳朵下面有一塊花生米大小的紅色胎記，這胎記是不好掩飾的。

醫院在得知有孩子丟失之後，立刻派了兩名護士在前後門一個個排查出門的病人，她們沒有看到可疑的孩子。

高明是這三名偵查員中比較有經驗的，他叮囑道：“辛苦二位護士小姐繼續守著，抱走孩子的人說不定會換了孩子的衣服和抱被，你們千萬小心。”

事不宜遲，三名刑警和孩子的父母分工在醫院裏面搜索起來。因搜索的工作量比較大，高明又讓同事紀凱回局裏再叫了四名刑警一起來查，其中兩名刑警接替了兩名護士，守在前後門。

可惜這樣的搜查一直持續到晚上，偵查員連垃圾桶都仔仔細細翻找了一遍，可連孩子身上的一片布料都沒找到。

一直到晚上，醫院宣布休息，除了住院的病人和家屬，所有的人都被清空，守著門的偵查員也一無所獲。

看著一身疲憊焦急萬分的王季方夫婦，偵查員安慰了他們，讓他們先去分局。

高明則和兩名一同調查的同事紀凱、王守正餓了大半天，一邊吃著陽春面，一邊討論著案情。

嬰兒的名字叫小彤，男孩，7個月大，還不會走路，因爲發燒來到醫院看病。

孩子丟失的時候，王季方正在排隊取藥，孩子一直在哭鬧，因爲孩子哭鬧得厲害，張萍將孩子抱到了角落裏。

張萍無奈去找水給孩子沖米粉，也就在將孩子放在椅子上轉身的那一分鍾裏，孩子丟了。

離奇的是，當時在同樓層的病人、家屬和醫護人員都沒有注意到有什麽奇怪的人抱著一直哭鬧的嬰兒。

王季方夫婦是老來得子，解放前兩人在浙江經營一家文房四寶的店面，後來了來到了武漢，還做著老本行，雖然不能靠這個發財，也算是小有積蓄。

兩人到了40多歲才有了這個兒子，吃穿用都是盡量用最好的，但沒想到兒子竟然這麽丟了，夫妻倆的著急和痛心是顯而易見的。

三名偵查員了解過兩名最開始被派去守住前後門的護士，她們都是臨時被喊過去的，家庭背景和社會關系網都比較單純，基本可以排除她們和這起案件有關。

所以，嫌疑人很可能在醫院反應過來之前就帶著孩子逃走了。

那麽這個偷走孩子的人，要不就是有針對性地偷走了王季方夫婦倆的孩子，要不就是在醫院裏長期踩點，等待時機偷了孩子就跑。

專案組決定，先從王季方夫婦倆的熟人開始尋找。

王季方夫婦心中著急，也不願意離開分局，一直在接待室裏面等著消息。

三名偵查員決定先和他們了解一下情況，主要是身邊有沒有最近很缺錢的親友，或者關系不太好的人。

王季方和張萍連連搖頭，他們老家都在安徽，來武漢是因爲王季方的叔父沒有兒子，一定要讓王季方來武漢繼承遺産。

高明一聽，詢問道：“你叔父可有女兒？”

王季方知曉高明的意思：“我和堂妹關系不錯。堂妹早年嫁給一位解放軍連長，她現在和丈夫住在南京，生活穩定，思想開明，並不在乎武漢的兩處房産。”

爲了證實王季方所說，紀凱還給南京相關方面打了電話。半小時後，王季方的堂妹王琴得到消息，還回了電話詢問。

王琴這通電話先是證實了房子是父親贈與王季方夫婦的，那是上一輩的思想，她確實覺得不妥。不過，她一直忙于工作，從1947年起，王季方夫婦從浙江感到武漢，照顧了半身癱瘓的老父親2年，王琴很感激堂兄，覺得這兩套房子都是他應得的，兩家人不存在房産糾紛。

而讓接聽電話的紀凱覺得奇怪的是，王琴說哥嫂生了孩子，她竟然一直都不知道。她責怪自己在父親去世後，這一年來對哥嫂的關心太少了，希望公安的同志們能夠早點破案。

隨即，王琴又和嫂子張萍說了一些寬慰的話，張萍自從丟了孩子之後很少說話，一直在哭泣，聽到王琴的安慰哭得更加止不住。

到了晚上8點左右，紀凱出門叫了黃包車，將夫婦倆送回家休息。

這一夜三人都在公安局裏討論梳理案情，自然也討論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第二天，三人繼續在醫院裏面詢問醫護人員和住院病人、家屬，是否看見什麽可疑的人。

他們認爲，此人能夠這麽短時間之內找到一條沒什麽人的路逃出醫院，肯定對醫院非常熟悉，應該在醫院踩點過。

這一天下來，三名偵查員依舊什麽都沒有問到。

孩子丟失的第三天，偵查員們來到王季方的住所和店鋪附近，詢問鄰居王家的情況。

果然，讓他們問出一個很震驚的消息：原來小彤並不是王季方夫婦所生，這個孩子是有人抛棄在他們家門口的。

三名偵查員恍然大悟，怪不得王琴根本不知道嫂子懷孕生子的事情，而且夫妻倆在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剛開始偵查員還以爲他們是因爲太過著急、悲傷才會答非所問。

當時人們剛剛解放，對“撿到一個孩子隨便留下自己養”這種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麽。舊社會養不起孩子的人家數不清，心好點的會找個有錢人家送走，心狠一點的就直接扔在大街上。

不過說起來，王季方和張萍也算是有點文化的人，他們在和警方對話的時候，就刻意隱瞞了這一點，說明他們也知道這麽做是不可以的。加上他們的親屬還是解放軍軍官，這種事情還是要嚴厲批評的。

高明正想聯系王季方夫婦所在的街道居委會，想要和居委會方面一同去王家了解情況，卻見王季方夫婦又匆匆忙忙來到公安局。

他們手上還抱著一個孩子，小彤竟然被還回來了。

這就讓警方百思不得其解了。

王季方和張萍顯然很高興，笑呵呵地和高明說起，這孩子今天下午竟然被人放在一個竹籃子裏面，就放在他們家後門外的樹下。

高明詢問王季方孩子是怎麽撿到的，王季方現在正在高興的頭上，也是知無不言，說孩子就是被人放在家門口的，那時候孩子剛生下來沒多久，抱回家好久都沒有哭出聲。王季方夫婦原本以爲這個孩子是因爲生了什麽病才被父母抛棄的，結果發現這孩子並沒有什麽問題。夫妻倆一合計，就將孩子留下來自己養，起名叫小彤。

高明對他們這種沒有報案直接領養孩子的方式表示了批評，並且聯系了當地的福利院。

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很快就趕來了，給小彤做了登記，不過現在福利院條件有限，王季方夫婦是真心對這個孩子好，福利院方面告訴他們在辦理了合法手續之後就可以領養了。

王季方夫婦也知道自己此前做的有不對的地方，警方和福利院說什麽，他們都點頭照辦，連連感謝。

此時一切麻煩都抵不過這對夫婦失而複得的喜悅。

等到一切塵埃落定，王季方一家離開之後，紀凱、王守正和高明又碰了一次頭，討論了此事。

爲什麽這人將孩子偷走之後又還回來了呢？

王守正認爲，偷孩子的人很可能就是孩子的親生父母，孩子被他們抛棄之後，他們舍不得，就偷了回去，結果回去之後又要面對一些無法解決的困難，所以又將孩子還回來了。

理由就是這個小偷從醫院偷回了孩子，卻能將孩子還到王家，說明就是針對性地偷了王家的孩子。

高明卻道：“我總覺得這件事太過離奇，無論如何，不能這麽就結案了。”

接下來的幾天，高明一有空就前往醫院繼續調查。而這起案件正如高明的預感，孩子丟失僅僅是一個開端，真正的大案，還在後面。

一周後，高明正在偵查一起盜竊案，他從案發現場匆匆回來，正打算向上級彙報。

就在分局門口，他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是王季方。高明停下腳步，站在遠處盯著他看。

王季方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好像想要進分局，又猶猶豫豫不進去。他在分局門口溜達了兩圈，好像心一橫，轉身就要走了。

高明這下才喊住了他：“王季方，好巧啊！”

王季方一聽，明顯整個身子都僵硬了，連笑都是勉強擠出來的，有氣無力地和高明打了一個招呼。

高明也不跟他繞彎子：“我看你在這裏轉悠了這麽久，是有什麽事兒找我們嗎？”

王季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支支吾吾半晌，才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小彤的親娘，她死了！”

王季方進了分局之後，一五一十說了這件事。

上次公安和福利院的同志爲了他們夫妻倆和小彤的事情跑東跑西，爲了防止小彤有什麽看不出的毛病，福利院還請了專業的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

爲了小彤，這麽多人跟著忙活，王季方夫婦心裏確實很過意不去。他後來給王琴打了一個電話解釋，王琴也是非常嚴肅地批評了他們，但王琴又擔心孩子營養跟不上，托人給小彤買了奶粉寄了過來。

和王琴打了電話之後，王季方又打聽到高明仍然時不時去醫院調查，他幾次想要說出真相都沒有勇氣。

可沒想到昨天他聽說第五區姓淩的一戶人家被滅門，他當時就覺得很不安，趕緊買了一份報紙看，一看不得了，真的是小彤的親生母親死了。

死者淩甜，16歲，淩甜是小彤的親生母親，正是因爲她學生的身份，不得已在生下孩子之後讓父母將孩子送走。

王季方其實和淩甜並沒有見過面，他只見過淩甜的母親。

說起來，淩甜的母親還是張萍的發小，她將孩子送到王家，也是萬分不舍，流著淚對王季方夫婦說：“小甜命苦，這孩子也命苦，相信你們夫婦倆能善待他，我們此後就不要見面了，就是街頭遇到，也不要相認！”

話是這麽說，但孩子丟失的當天夜裏，王季方夫婦心中總是過意不去，第二天白天來到淩家。

淩甜上課去了，淩母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並不責怪王季方夫婦，而是沉思片刻，說：“我知道孩子在哪裏，你們且先回去，我把孩子要回來。”

王季方夫婦一聽這話，心裏也變有了數，就告辭先回去了。

兩天後，孩子果然送回了他們家。

王季方夫婦之所以沒有將孩子真正的來曆說出來，但這件事關系到淩甜的聲譽，他們雖然不知道淩甜怎麽懷上的孩子，但他們相信淩家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現在想來，如果王季方夫婦當時就說出來，也許淩家也不至于滅門。

王季方這些話讓大家著實非常震驚，淩家滅門案昨天一天已經傳得滿城風雨，但查案沒有牽扯到四分局，具體案件的情況，高明並不知曉。

四局唐副局長一同聽了王季方的這番話，馬上指示高明和原來一同調查的紀凱和王守正一起前往五區，了解淩甜一家的死因。

淩家滅門，淩甜和淩父淩廷、淩母趙梅都是被人用短刀之類的凶器殺害，隨即凶手放火燒毀了淩家。

著火的時間大約在午夜，可能是淩家的衣櫃、桌子之類的大件被燒得塌了下來，發出巨大的聲響，才吵醒了附近鄰居，這才衆人一起將火滅了。

大火和後來救火的水將現場弄得一塌糊塗，等到人們發現了三具屍體的時候，才後知後覺趕緊報案。

公安不僅對現場進行了調查，還專程去了淩甜的學校。

淩甜確實因爲身體不適需要在家中養病，請假了半年。不過根據師生的回憶，淩甜性格活潑開朗，但並不是隨便的人，她和男同學的交往也是有禮有節的。

高明三人來到五區分局的時候，五區分局也正好查到一直給淩甜看病的醫生，確定了淩甜是在家中偷偷養胎，並且專程到鄉下請了一個經驗豐富、爲人老實的接生婆，淩甜在家中生下了孩子。

後來的事情，也就和王季方所說的銜接上了。

因爲這起案件造成的影響巨大，第五區已經組建了專案組調查此案，高明三人給他們提供了轉折性的線索，讓他們興奮不已。

案件彙報上級後，上級下令原專案組減少兩人，由高明和紀凱替補，王守正回到第四分局，避免王季方突然想到什麽線索的時候沒有人及時處理。

專案組成立之後，就在第五區分局開了一個簡短的會議，組長田宇成讓高明將已經掌握的線索向大家彙報一下。

田宇成也向高明大致說明了淩家的情況。

淩家祖上原本是大地主，可到了淩甜的爺爺輩開始衰落，到了淩甜父親這輩就徹底分崩離析，淩廷在娶妻的時候還分到一些房産和錢財，但這些錢都被他賭博揮霍一空。

在舊社會，淩廷這種上半輩子富家公子，下半輩子當街要飯的人並不少，不過淩廷也算是浪子回頭，在一次賭錢之後還不了債被打斷了一條腿，總算是老實本分了下來。

淩廷其實也算是命好，遇到了這樣的波折，趙梅都沒有棄他而去。後來據說受到了親戚的救助，家中開了一家香燭鋪子，維持了一家的生計。

經過一番討論之後，田組長總結了偵查方向：偷走孩子的人是淩家的熟人，此人只對孩子下手，極有可能是孩子的父親。淩甜在學校的人際關系，因爲時間原因並沒有太多了解，鑒于她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學校，孩子的父親有可能是學校內部的人，這需要專案組仔細排查。

至于到底是誰殺了淩家全家，有可能是這個孩子的父親，也有可能是淩廷從前的舊仇家。

田組長將專案組6人進行了分組，他和高明去學校調查淩甜有關的線索，其他人則去摸排和淩廷、趙梅相關的人員。

這一番調查就耗費了三天之久，特別是對淩廷的調查，他從前交往的那些三教九流衆多，時間長達20年之久，免不了和一些人産生沖突。現在淩廷已經死了，又提供不出什麽線索，那些從前和他稱兄道弟的人連說不可能有人殺他，原因只有一個：殺一個沒幾個錢的瘸子，能得到什麽好處？

淩廷金盆洗手已經有七、八年之久，這七、八年從不招惹人，趙梅在家中也是說一不二的，如果有舊仇人殺他，完全可以在戰亂年代找個時機直接殺了，何必等到解放後，整個社會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作案的風險太大了。

趙梅是有些姿色，不過她一門心思撲在香燭店的生意上。來買香燭黃紙的大多也是家中的婦女，她很少和其他男人打交道，也不曾和什麽人結怨。

田組長和高明對淩甜所在的中學進行了極爲細致嚴謹的調查，得到的答案依舊和初步調查的一樣，毫無進展。

淩甜的確有走得比較近的男同學，不過這三名男同學都是憨厚的學生，背景也比較單純，無論是孩子失竊當天還是淩家滅門案發生的當天，都有不在場證明。

其他男性老師，甚至學校的其他職員都調查過，每個人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衆人忙活了很久，最後得到這樣的結果，大家都有些沮喪。

田組長不慌不忙讓大家先吃口熱的休息休息，順便聊一聊下面調查的方向。

此時一直不怎麽說話的紀凱突然說了一句話：“其實，我們還有一個人沒有仔細問過。”

高明問：“誰沒問到？”

紀凱答：“趙梅的發小，張萍。王季方在孩子被偷之後一直都不曾老實向我們說明真相，現在王季方和我們交代了一些事實，但張萍並沒有。”

高明和田組長對視一眼，他們都聽懂了紀凱的意思。趙梅很多事情是不方便和王季方講的，特別是女兒生孩子這種事情，她一定是和張萍關上門私下聊的。

既然案件現在進入了死胡同，不如再去碰碰運氣。

大家也不等第二天了，高明和紀凱馬上騎自行車回第四區，直接去了王家。

張萍開門一見是兩名偵查員，立刻就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王季方連忙倒茶招呼，高明向來不說廢話，對張萍道：“你們也知道，如果你們沒有故意隱瞞，我們也許已經將偷嬰兒的犯人給抓住了，淩家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慘案。現在希望你們將所知的情況能夠對我們全部說出來，那麽我們也能早日抓到凶手。”

王季方聽罷，連道：“我知道的，我們都已經說了，人命關天，我們怎麽可能隱瞞什麽呢？”

而站在王季方身後的張萍卻突然低著頭抽泣起來，老婆這一哭，把王季方也嚇了一跳。

紀凱好言好語地安慰她：“如果你有什麽想說的，可以說出來，你不必承受如此大的壓力，淩家的冤魂也得以安息。”

這下子王季方焦急了：“你還有什麽事兒瞞著公安的同志！倒是趕緊說出來。我們又不犯法，你怕什麽？”

張萍這下子才支支吾吾說出了一切，原來，孩子被偷，她也是“幫凶”。

紀凱猜的沒錯，趙梅的確和她私下說過孩子父親的身份，但張萍只知道那人姓馮。有一次張萍去見趙梅，正巧遇到這個姓馮的氣憤地從淩家走出來。

本來孩子送給了王家，淩甜這事兒也算是了結了，但這姓馮的竟然自己找上了門，想要把孩子要走，並且威脅張萍會告發王季方夫婦拐賣人口。

姓馮的一共來過三次，每次都挑王季方不在的時候來。

張萍很擔心這件事會牽扯到王季方的堂妹和姐夫身上，收養孩子這件事原本就是張萍和趙梅合計的，現在孩子要是還能給人家，張萍必定要被王季方好一陣埋怨，也許後半輩子夫妻倆都會有隔閡。

她瞞著王季方想要和姓馮的私下解決，最好在一個人多的地方將孩子交手，這樣她可以借口孩子是被偷走的。

孩子剛發燒的時候，姓馮的第三次來找張萍，兩人就約好在醫院找機會。

第二天，王季方在排隊買藥的時候，張萍直接抱著孩子走出醫院的後門，將孩子交給了正在門外等著的錢姓男子。後門人少，根本沒有人注意，醫院裏也自然不會有人看見姓馮的抱著孩子離開。

張萍說完，王季方氣怒萬分：“你我夫妻這麽多年，你竟然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王季方和張萍結婚多年，因爲張萍的原因一直沒有孩子，在這件事上張萍覺得對不起王季方。孩子抱來的這五個月無論是經濟上的花銷還是感情上的投入都是巨大的，張萍不敢和王季方說出真相，也是情有可原。

那麽，這個姓馮的到底是誰呢？

張萍仔細描述了此人的長相，又提供了一個關鍵線索：趙梅曾說他是在銀行工作的。

張萍提供了關鍵線索，對姓馮的調查範圍其實已經縮得很小了。專案組不過用了半天，就找到了嫌疑人，馮祿。

馮祿，武漢人，真名余奮祿，原軍統局特務。武漢解放後，保密局命令其潛伏在武漢某銀行之中，目的是竭力升職到高層，至今爲止尚未執行什麽任務。

此人還有個曾用名，叫馮三源。

當年淩廷還算有些錢財，尚未結婚，成日和狐朋狗友鬼混。

都算不上什麽熟人的江湖朋友馮三源來找淩廷，他肩膀受了一點刀傷，希望在淩廷家中躲一躲。淩廷屬于沒什麽腦子的人，就這麽答應了，還找了大夫給他處理傷口。

這件事說實話淩廷也沒當多大一回事，馮三源後來也走了。

沒想到解放前，馮三源不知從哪裏打聽到淩廷過不下去了，就來找他。

這時候，馮三源才告訴淩廷他是個軍統的特務，上次是被中統的特務所暗傷，多謝淩廷的救助。國民黨特務機構中統和軍統之間，多爲爭奪地盤或者搶功而互相敵對，甚至鬧過命案，淩廷也是因此受傷。

淩廷一聽才後怕不已，但此時馮三源看起來像是發了大財，直接給淩廷開了一家香燭店，不過這香燭店也成了軍統的幌子，實際上是軍統的一處聯絡點。

本來按照保密局的計劃，馮三源的潛伏應該是萬無一失的，可偏偏此人好色成性，油嘴滑舌，欺騙女性之時不擇手段。

對于落魄的淩家來說，馮三源就像是一個救世主一樣。

淩甜長得十分貌美，淩甜想要什麽，馮三源通常第二天必定會給她買回來。

後來馮三源在淩甜面前連身份都不避諱，不谙世事的淩甜對馮三源十分崇拜，甚至到了幫助他在學校附近偷偷貼反動標語、物色人員的程度。

淩甜越是執迷不悟，馮三源越是把她控制得死死的。淩家父母還以爲馮三源對她只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一直到淩甜懷孕之後才後悔莫及。

而這時候，馮三源卻突然消失了。

淩家上下其實都是趙梅做主的，趙梅卻是最後一個知道馮三源的特務身份。原來解放後馮三源都是通過淩廷的黃紙和蠟燭來傳遞消息，淩廷不想趙梅有危險，就一直沒有告訴她。

趙梅氣憤不已，要求淩甜立刻打胎。

淩甜並不願意，以死威脅父母，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可就在孩子臨盆，趙梅打聽到馮三源家中其實有個妻子，他在武漢還有好幾個情人。

淩甜不信，還帶著帽子挺著肚子，遮遮掩掩地跑到那些情人面前去求證，答案讓她悔恨萬分，她在情緒極度崩潰之下生下了孩子，趙梅二話不說就把孩子送走了。

淩甜身體逐漸好轉，也開始計劃回到學校，這時候馮三源又回來了。

淩甜一見到馮三源就大吵一架，對他在外沾花惹草憤怒至極，決心和他斷絕往來。但淩甜實在沒有什麽心眼，竟然把自己懷孕生子的事情說了出來，甚至還說出了孩子送去的人家。

馮三源家中有四個女兒，偏偏沒個兒子，現在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喜出望外，立刻逼著張萍把孩子還回來。

孩子抱回家之後，馮三源又花言巧語，想要騙淩甜幹脆跟他結婚。趙梅指著馮三源的鼻子臭罵，說如果他再這麽逼下去，他一定會去公安局告發馮三源。

此外，趙梅還告訴馮三源一個讓他頓時心慌的消息，收養小童的那家人，有親戚就在南京軍區。

馮三源這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現在的身份，恐慌之下趕緊把小彤還了回去。

回去之後的馮三源又得到了一個壞消息，原本和他單線聯系的特務被發現了，在公安對他進行抓捕之時用手槍自殺。

馮三源這才意識到，淩家一家三口對他來說是多大的一個威脅。

在這樣的恐慌之下，馮三源殺了曾經救過自己的恩人，和爲自己生過一個孩子的情人。

在警方逮捕馮三源之時，他正在家中准備，下一個去殺的就是見過他的張萍。

馮三源被捕後，也很快將他的上線和下線都供了出來，一共5名特務被抓，馮三源最終被判處槍決。

關于小彤的身世，無論是王季方夫婦還是公安，都嚴格地守住了秘密。這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最終健康長大，無憂無慮地享受著養父母給他的愛。

注：本篇包含虛構創作，內容爲版權方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