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我挺忙的,也就匆匆待幾天,不見。”
禮貌客氣的話語裏藏著的卻是一顆文人孤傲的心,即使是面對著大名鼎鼎的毛主席,這位年輕文人也選擇閉門不見。
然而在事後的相處中,從來都是目中無人的蕭軍卻對毛主席大大改觀,甚至連連爲自己先前的行爲道歉。
要知道,作爲魯迅的關門弟子,從來都只有蕭軍用鼻孔對著他人的份,誰料在延安待了短短數天後,就連一向狂妄的蕭軍也變得溫順無比。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毛主席又做了什麽能讓如此傲骨的文人也爲之折服?
一、怼天怼地的關門弟子蕭軍,1907年生人,魯迅的關門大弟子,在文學上有著極高的造詣。
然而當我們把目光望向他的青年時分,其所呈現出來的樣子或許會讓世人大吃一驚。
年輕時候的他可謂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作爲文學大師魯迅的關門弟子,蕭軍在天縱奇才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有著許多文人的臭毛病。
古人常說的“文人風骨”、“文人相輕”,實際上就是在說這些文人的脾氣,如同茅坑裏的石頭一樣,又如同早春的天氣一樣,總是無常又倔強。
對他們來說,所有沒有得到自己認可的人都是愚昧不堪的,是難以入目的。
而一旦收獲他們的尊敬,文人甚至能爲此甘願奉獻自己的生命。
可以說,蕭軍就是一個典型的舊式知識分子,在懷揣著熾熱的內心的同時,不可避免地用自己冰冷的面孔對待世人。
1925年起,蕭軍開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擔任過見習官、軍事及武術助教等職務,他的寫作生涯正是在軍隊中開始的。
當抗日戰爭爆發後,蕭軍就一直從事工人業余文藝教學工作並參加抗日救亡運動。
1938年3月,蕭軍在山西臨汾民族革命大學執教,後因日軍進攻,閻錫山對我黨非常敵視,蕭軍憤然選擇辭職,准備到五台山前線抗戰。
途經延安,蕭軍本想在這裏稍作休息,隨後繼續趕路。
然而或許他也沒有想到的是,這一停就停了整整五年。
二、差勁的初印象剛到延安,蕭軍選擇在路邊的一家破旅館裏借宿。
彼時的延安正是抗日戰爭的中心,因爲戰事緊張的緣故,革命根據地的建設難免會存在問題。
這些不好的地方正巧被初至延安的蕭軍所瞅見了,本就憂國憂民的他頓時有些失望——爲何連革命的中心都會存在如此之事!
連帶的,對當時的領導人毛主席,蕭軍不免也帶上了些許敵意,認爲其名不符實,看來振興中華的任務也不能指望他。
與之相反的是,毛主席對蕭軍的到來可謂是喜出望外的,本身他就十分尊崇魯迅,再加上當時的蕭軍還是有名的抗日分子。
聽聞這魯迅關門大弟子來了,毛主席連忙派辦公室秘書和培元前去問候,提出要安排時間相見、深談。
然而此時的蕭軍對毛主席可存著誤會呢,再加上文人一身的臭脾氣,自然是冷冰冰的拒絕了毛主席的邀請。
其用詞用語可是十分講究的,突出的就是一個拒人于千裏之外。
幸運的是,就在蕭軍當場拒絕和培元的時候,另一位魯迅旗下的左翼作家丁玲恰好在場。
你蕭軍還沒見過毛主席,我丁玲可是見過的!
十分崇敬毛主席的丁玲自然是狠狠教訓了不知天高地厚的蕭軍一番,正色道:“不見泰山,不知山之巍峨;不見東海,不知海之遼闊!無論如何,我建議你還是見一見毛主席再走。”
靠著友人的勸說,蕭軍這才打消了連夜離開的想法,決定留在延安,見一見這位大名人——毛主席。
三、誤會的化解當和培元帶著壞消息彙報給毛主席時,他卻絲毫沒有被拒絕的惱怒,反而哈哈大笑,告訴衆人這才是文人該有的樣子。
毫不在意的,毛主席反而讓和培元重新安排一下明天的行程,抽點時間,他要親自去見見這位魯迅的關門弟子。
毛主席就穿著一身常穿的半舊軍裝,帶著幾個蕭軍的舊識前去拜訪蕭軍。
出乎蕭軍意料的是,這位名氣極大的領導人反而十分的和藹,從他的氣度上看不出一點曾以爲的淩人盛氣,兩人親切了握了握手,稍微寒暄了一會。
因爲時間吃緊的緣故,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並沒有交流許久,但也正是這次經曆讓蕭軍的心中對毛主席大爲改觀。
“或許,先前我大抵是錯怪他了。”分開後的蕭軍如此想到。
因爲丁玲的緣故,蕭軍暫時沒有著急動身前往重慶,而是准備在延安多待些時光。
在這個過程中,蕭軍也逐漸認識到自己先前對毛主席的想法是多麽地充滿偏見和刻板印象,不免心中有些羞愧。
而真正讓這個驕傲的文人低下頭來的,還是毛主席在陝北公學紀念會上作的精彩報告——《談魯迅》。
在這次大會上,蕭軍認真聽了毛主席的報告。
直到此刻,當見識了毛主席同樣高超的文藝水平後,蕭軍的心中才真正認可了毛主席。
他回想起自己初到延安時對毛主席的傲慢態度,甚至有些無地自容:
“毛主席主動來訪,我卻拒而不見,偉大的不是我,而是他。”
自此之後,蕭軍決心在延安常住下來,在毛主席的領導下爲革命事業奉獻自己的力量。
四、被毛主席勸下的蕭三郎在延安待了兩年後,蕭軍自己的老毛病又有些發作了。
彼時的蕭軍與其他延安的作家在意見上存在著不小的分歧,特別是魯迅藝術學院周揚等人的文藝觀點。
他十分不滿周揚在文章中不指名地批評他和羅烽、舒群等延安文藝界抗敵協會的作家,認爲其依據大多是無稽之談。
激進的蕭軍甚至直接找到了當時組織部的陳雲,對其暢談自己的想法,其中有許多是陳雲所言“是我沒有想到的”,可以說,這些想法促進了延安根據地的進一步建設。
除了文學藝術之外,在生活上蕭軍也遭到了許多問題,甚至爲了自己妻子看病差點動刀子。
用他自己的話總結,那時候在延安的想法就是十分的灰心喪氣。
種種事情堆在一起,蕭軍心中頓時萌生去意,他又想跑去五台山扛槍打鬼子了。
1941年7月15日,他給張聞天寫信提出借一萬元路費,又給毛主席寫信,要求當面談一次。
蕭軍在日記中說,這樣做是爲了“把一些事實反映上去,這對中國革命是有利的”,由此還可“認識中國共産黨的真面目,以決定我將來的態度和去留”。
面對此事,毛主席可謂是高度重視,當即寫信勸蕭軍不要沖動。
“我因過去同你少接觸,缺乏了解,有些意見想同你說,又怕交淺言深,無益于你,反引起隔閡,故沒有說……
你是極坦白豪爽的人,我覺得同你談得來,故提議如上。如你同意,願同你再談一回。”
7月18日,毛主席親自約談了蕭軍,自然是誠懇挽留,在這次的談話中,兩人所談的範圍甚廣,甚至談到了張作霖、張學良、瞿秋白、馮雪峰等人和事。
根據蕭軍日記的記載,此次談話中毛主席“眼睛似乎有感動的淚!”“這是個人性充足的人!”
可以說,那天是蕭軍來到延安後最快樂的一天,他被毛主席的政治智慧和崇高思想所深深折服。
在這次談話中,蕭軍指出延安當地存在許多問題,同時也將自己對黨內風氣的看法一並告知給毛主席。
而面對著許多蕭軍特意提及的黨外作家,毛主席每一個都親自接見,去了解他們各自的問題所在,並都進行了妥善處理。
在處理這些問題中,毛主席對也深切地見識到了蕭軍本人和牛一樣倔強的臭脾氣,深知這在以後的生活中會給他帶來不少苦難。
因此,8月多,毛主席多次給蕭軍寫信,其中不少次就拐到了他的性格上。
比如有次蕭軍同毛主席談論“戰鬥”的含義,毛主席是這樣回複他的:
“一是針對敵人,保護革命者;一是針對自己的缺點和錯誤,目的是愛惜自己。意思是真正愛惜自己,就要克服自身弱點,這也是一場‘戰鬥’”。
到此,蕭軍大體已經對毛主席服氣,盡管沒有立刻改變自己的脾氣,但大致上還是多了許多自知之明的——認識到了自己性格的弱點,也明白了問題所在。
幾場談話後,蕭軍對毛主席可謂是心悅誠服,馬上取消了離開延安的計劃。
回顧這數次溝通,無論是在雙方的情感上,還是從實際的效果來看,都是意義非凡的。
蕭軍之前所有的狂躁、憤懑和不平之處一掃而空,這些都有賴于毛主席本人偉大的人格魅力。
而針對蕭軍本人提出的許多制度和作風問題,黨內也是開始了一起聲勢極大的運動——延安整風運動。
隨後的三年裏,蕭軍一有空就喜歡跑到毛主席那裏去,兩人推心置腹、開誠相見、無所不談。
有一次,毛主席忽然問蕭軍:
“蕭軍同志,你改改行好嗎?”
“改什麽行?”
“入黨、當官!”
“哦,不行,不行!斯大林說過‘黨員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入黨,我不是那材料,當官,我不是那坯子。我這個人就像一匹野馬,受不了缰繩的約束!謝謝您這麽看得起我!”
可以說,毛主席對蕭軍的惜才之心是顯而易見的。
可惜天下沒有不散的宴會,1945年,我國取得了抗日戰爭的勝利。
此時的蕭軍響應黨的號召,離開了居住五年之久的延安,選擇去東北解放區開辟工作,從此再未歸來。
各自有各自的道路,蕭軍和毛主席從此聚少離多,又因爲工作繁忙的緣故,就連書信都漸漸寫的少了。
然而他們交往的這段曆史卻被世人銘記傳頌,其中所體現的偉大精神直到今天也仍在繼續。
對蕭軍來說,自己從一個心比天高的初生牛犢,到最終“我已知曉性格的問題”,倘若沒有這段經曆,或許他到死都還是那個文人脾氣,直到被現實磨平的那一天。
這段時光也是蕭軍的文學創作噴發的時光,先是創辦了會刊《文藝月報》,隨後又成立了“魯迅研究會”,由他擔任主任,寫下來諸多脍炙人口的文章。
而毛主席也在這個過程中收獲了一位良友,一位敢于講真話的好友。
正是蕭軍在這幾年裏的快言快語,毛主席得以認識到了許多以自己的視角無法發現的許多頑固急症,並最終一一治愈。
可以說,兩人的進步都離不開對方的幫助,對方不僅僅是自己的益友,更是自己的老師。
對任何一人來說,這段相伴的時光都顯得彌足珍貴。
參考資料:2017年鳳凰衛視:《蕭軍寫信揭露延安不良現象 毛澤東贊“極其坦誠豪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