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健身房,也跑路了

體育産業生態圈 2024-05-03 21:49:23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主打「音樂健身」的連鎖精品健身館Space跑路了。

不論巧合與否,這個時間節點的選擇都透露出了周密的考慮和算計。正逢五一假期,全國上下沉浸在放假的歡欣之中,對事件的關注度被降到最低。

被斷崖式分手的會員們,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消息。明明昨天還一切照常,開開心心在小長假前的最後一個工作日,用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開啓假期,僅僅一天後,這片曾揮灑汗水的樂土轟然倒塌,一切「快得不現實」。

但Space的日暮途窮也有迹可循:長時間壞掉失修的器械、無法湊夠人數而被取消的團課、一家接一家關停的門店……種種盈利困境,如Space在官方聲明中提到的:疫情的影響。

疫情對健身行業的影響,在被認爲已經結束的時候,再次給了現實沉重一擊。

文 / 尹航

編 / 黃夢婷

場館跑路,流浪會員

4月30日,在北京、上海有7家門店的連鎖健身品牌Space發布公告稱Space已進入清算狀態,自5月1日起將停止所有品牌門店的運營。目前,Space小程序仍能夠正常進入並登錄,但5月1號之後的課程表已經一片空白。

如同所有健身房跑路一樣,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會員未銷課的處理。但Space並未在告知書中做出說明,Space的會員們自發組建了退費群,召集會員們一起維權。

但讓人感到意外的是,群內的普遍情緒是失落和傷心,甚至大過了消費者權益被侵犯的憤怒。對于已在Space健身6年的資深會員Shikara來說,課時和押金她都無心關注,比起這些她更在意:以後該去哪裏?

「最多的時候,我一周每天都去。」說起在Space堅持下去的動力,Shikara將老師的專業能力放在首位:「Space的老師在乎每一節課的完整體驗,每一首歌都很用心,6年來沒有任何一個老師有過銷售行爲。」

連續三年的元旦,Shikara都是在Space度過

Shikara記得,疫情期間,線下場館紛紛暫停營業,老師會免費開直播帶大家線上上課,平常也會有老師用自己的時間給大家加練,還會送親手制作的小禮物給會員。更早的時候,因爲外國學員比較多,老師還會用雙語上課。

Space抽身之快,讓她有一種生活失去平衡的震蕩感:「Space三裏屯館側窗是陽光最好的位置,我每次躺在那等著上下一節課的時候都有一種幸福的感覺。6年來有很多艱難的時刻,我都會自己一個人去上課來消化掉。我還有沒上完的月卡,可能拿不回來了,但也無所謂了。」

Shikara的相冊,記錄下了每一次在Space的瞬間

Shikara在Space預付了月卡,此外還有1000元押金,通過充值ClassPass途徑而在Space上課的用戶江湖邊則因此躲過了一劫。她沒有課時和會費被套牢,但難過沒有因此而減少分毫:

「Space的瑜伽老師不會過于熱情,當然也不冷漠。對于i人來說,其實很難找到一個健身房能恰到好處地處理邊界感和親屬關系。」

「每次課程結束的時候,老師會說‘謝謝你選擇瑜伽’,反而讓我有一種被瑜伽選擇的感覺。」

Shikara猜測,Space的老師們也對閉店一事毫不知情。「Space音樂健身」官方賬號直至4月25日還在發布招聘內容,4月30日下課的時候,大家還會擺擺手說「下次見」。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Space就這樣從內部瞬間瓦解,這也讓不少人猜測,這樣利索的撤店走人,背後是職業閉店人的操盤。再結合3月Space剛剛完成了一波大促,如今的轉身離開確實殘酷決絕。只留下了原地錯愕的數千名會員,和更不知何去何從的教練。

8年前,Space帶著野心轟轟烈烈地進入大陸市場。經過多年的運營,它已經成爲不少用戶心中「最好的健身房」。當年的明星品牌,走到如今這一步著實令人唏噓。

後疫情時代,Space不會是最後一個

回看2016年Space大陸首店開業,場面不可謂不熱鬧。

首店即選址最核心的商圈三裏屯太古裏,鄭恺、吉克隽逸等跨界明星爲品牌站台。Space創始人馬修曾在與ChinaFit的對話中表示,三裏屯門店的燈光與視頻效果團隊,曾參與過北京奧運會開幕式的燈光效果設計,「門店健身體驗超越歐美同類工作室」。

Space曾對氪體表示,品牌希望可以把每個館都開在一個有大窗戶、可以爲客戶提供良好體驗的空間內,所以開店的速度比較緩慢。每家場館的裝修也相對來說比較複雜,會專門請國外的藝術科技公司來做每一間教室的設計。

在首店開業的同時,Space在大陸的第二家門店——北京國貿店,也在最後的籌備階段,等待開門迎客。一時間,Space成爲北上都市白領中最火熱的健身品牌,八年來,Space也始終沒有離開過核心商圈,全部位于等三裏屯、國貿、靜安嘉裏中心等寸土寸金的CBD核心區。

彼時的Space全稱還是SpaceCycle,主打動感單車、Barre和瑜伽三個課程,通過有節奏的音樂,讓健身變得快樂、放松且解壓。2018年,Space獲得阿裏巴巴台灣創業者基金領投、吳彥祖個人投資的1億元B輪融資,加快了在大陸的門店拓展速度。在日後的運營過程中,Space也逐漸引入Dance、HIIT等多種形式,來豐富課程內容。

疫情開始後,Space曾探索線上直播模式,通過線上課維系用戶。然而Space最大的吸引力,在于面對面、共處同一線下空間的團課氛圍感,這一體驗無法被替代,最終Space的線上業務拓展也只能以失敗告終。

Space的離去足夠突然,但仔細回想近年的健身體驗,Shikara和江湖邊也在其中發現了端倪。

Shikara發現,健身館中壞掉的器械,有一段時間不再被修複了。而江湖邊的朋友想要入坑Space,卻總是因爲約課人數不足而數次被取消。

Space將盈利困境歸結于疫情影響,如果屬實,那麽Space所面臨的情況,或許和倒在去年年初的梵音瑜伽有所相似。

2023年2月,梵音瑜伽宣布,由于巨額債務壓力,全國80家門店暫停營業。此前,梵音瑜伽已經拖欠員工工資及商場房租近半年。

如同Space一樣,梵音瑜伽在會員中也始終維持著高口碑。店鋪裝修、選址,及教練水准均居行業前列。爲了留住高水准的老師,梵音瑜伽向教練開出了高于行業平均水准的薪資,並且堅持維持高端的店面形象,導致運營成本居高不下。

在被視爲救命稻草的融資一次次失敗後,梵音瑜伽最終只能選擇停業處理。同樣自身盈利能力有限,又缺少資本持續輸血的Space,也只能如前者一樣匆匆閉店。

事實上,疫情過後的健身行業,並沒有等來想要的曙光。小健身房頻繁跑路,大型連鎖如一兆韋德也聲名狼藉地倒在2023年的夏天。而前段時間Keepland也停止了廣州地區的門店運營,再次釋放了線下健身行業的寒氣。

Who’s Next? 這大概是所有人不想面對但又必須直面的問題。

維系會員的核心,是團課教練

Space跑路消息傳出後,消費者們的自救,顯得井然有序:有會員制作表格,統計會員們的剩余課時情況,也有人探索法律途徑,指導會員們維護權益,並提醒大家「入館取回個人物品的時候記得全程錄像。」

在過量的消息之中,大家還不忘相互提醒:不要爲難老師、前台等工作人員,他們的工資被拖欠,也是受害者。

遺憾的是,會員們小心維護的Space,此次的離去卻完全算不上體面。消息從傳出到發酵,兩天內官方只發布了兩張「告知書」,其中說與數萬名會員的,只有一句「感謝多年來的喜愛與支持」。其余就再無任何官方發布消息,去闡明現狀或是明確會員費以及押金的處理問題。

今日Space的跑路,又再度重創健身行業在消費者心中的誠信:已經運營8年、起點高、開店數量少且精的Space都會跑路,又有什麽品牌可以被信賴?

甚至有Space會員表示,自己吃到的唯一教訓是「再也不會辦健身房的預付制會員」,曾經一年、兩年甚至十年的長期會籍已經成爲過去式,單次付費,或先用後付的模式,或許將迎來更近一步的普及。

不過,一些積極的信號,也在Space的鬧劇當中被釋放出來:會員們強大的凝聚力和高黏性,證明並非是團課沒有市場。正相反,這一需求龐大,渴望通過運動釋放壓力的都市白領們,對團課有著大量需求和強大的付費意願。

Space的核心資産是教練。根據往期招聘信息,Space對教練的要求是「擁有相關運動經驗、可以提供正向激勵、有表演經驗更佳。」Space在教練的選拔過程中,看中個人感染力,甚至會傾向于選擇舞者,因爲舞者通常有用絕佳的節奏感。

這一特質在團課行業尤爲重要,Space已經通過超強的會員凝聚力展現了這一選拔標准的正確。對于Space的流浪會員們來說,一個優秀的教練足矣,平台只是起到了連接會員與教練的作用,並無不可替代性。

他們還在等待著,與曾經一起揮灑汗水的教練們在一個新的平台再度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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