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樂壇,不對等的以歌會友

娛樂硬糖 2024-05-05 12:51:11

作者|毛麗娜

編輯|李春晖

由于《乘風2024》各位“姐姐”的營銷流程走得太紮實,更襯托出其中俄羅斯女歌手Mari的討論度很真實。以及,我們對俄國文藝不加掩飾的偏愛。

Mari Kraimbrery,在俄發展的烏克蘭女歌手,以不足兩分鍾的初舞台表演,一舉扭轉早早退賽的負面印象。不乏網友表示,姐姐這唱功、這台風,來參加《乘風2024》簡直屈才,應該左拐隔壁《歌手》。

長視頻上俄羅斯歌手一曲驚豔,而在短視頻上,假俄羅斯人也同樣深受歡迎。“俄羅斯娜娜”那藝娜是中國人民的超級模仿秀,靠濾鏡假裝俄羅斯人吸粉兩百萬。娜塔莎、索菲亞、葉卡捷琳娜們則是AI時代的技術饋贈,俄羅斯美女賽道就是中老年中國男性的精准誘捕器。

但說來有趣,就像河北省的旅遊宣傳詞是“這麽近,那麽美”,其潛台詞是“我這麽近,你卻不知我那麽美”,我們對俄國文藝也是感情上親近、認知上迷茫,尤其是俄羅斯樂壇。

攬鏡自照俄國樂壇

聊俄羅斯流行樂,就不能不說它的發展史。

在蘇聯時代,音樂是一種政治宣傳手段,我們耳熟能詳的那些蘇聯金曲都屬這一範疇。直到1957年,第六屆世界青年學生節在莫斯科舉辦,蘇聯年輕人第一次感受到搖滾的力量。從此,搖滾樂以隱秘的方式生根發芽。直到今天,搖滾在俄羅斯樂壇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

維克多崔

我們中國人比較熟悉的俄羅斯搖滾明星有兩位。一是有著朝鮮族血統的維克多崔,他被稱爲改變蘇聯曆史的十三英傑之一,歌壇地位僅次于行吟詩人維索茨基。另一組則是Lube樂隊,他們改編翻唱了大量“蘇聯紅歌”,被稱爲當代俄羅斯愛國者。

上世紀70年代到90年代,蘇聯政府態度松動,爵士、搖滾、電子樂、迪斯科以及放克音樂等流行音樂開始在蘇蓬勃發展。就像蘇俄文學那樣,該時期的流行音樂是創作者們直抒胸臆的工具,很多歌手本身就是詩人或作家。

隨著蘇聯解體,俄羅斯樂壇開始被歐美音樂沖擊,流行歌手大量湧現。但任誰也無法動搖Pugacheva的地位,她出道于勃列日涅夫時代,拿到過蘇聯和俄羅斯的獎章,她的故事甚至出現在很多供外國人學習的俄語教材上。類比國內歌手的話,大概是李谷一那個江湖地位。

順便一提,Pugacheva的前夫Филипп Киркоров也是俄羅斯樂壇的重量人物,五次獲得“世界音樂大獎”,被稱爲“眼線大叔”。

和普爾加娃地位差不多的,還有莫伊謝耶夫和巴斯科夫。前者是設計師兼歌手,也是一名性少數人群,他的成名曲《藍月亮》就是寫給LGBT人群的;後者則是年輕一代的翹楚,橫跨古典與流行,拿到過俄羅斯聯邦功勳藝術家和人民藝術家的表彰。

看俄羅斯歌手的江湖地位,可以看ta有沒有上過голубой огонёк(藍光之夜)。簡單理解這就是俄羅斯春晚,只有最家喻戶曉的歌手才能登台。參加過《歌手》的玻璃姐,就是藍光之夜的常客。

2024голубой огонёк lube開場

當然俄羅斯樂壇也講究論資排輩,能上голубой огонёк的基本都是中生代往上的歌手,比如Григорий Лепс、Stas Mikhailov等,琉璃姐都算是小年輕。今日俄羅斯樂壇的中堅力量,大多在蘇聯時代就已出道登台。

至于年輕一代的成名途徑,也是靠音綜和音樂比賽,比如歐歌賽和《俄羅斯好聲音》。新生代“紅歌歌手”薩滿,就是2014年《俄羅斯好聲音》的亞軍。

但也和我們這邊一樣,隨著音綜乏力,新生代俄羅斯歌手也傾向于通過網絡推介自己,比如Tanir和Tyomcha,就是靠神曲《Dadada》在洋抖走紅。類似的洋抖網紅歌手很多,也和國內一樣,普遍是歌紅人不紅。

Mari姐走紅也很大程度上依賴網絡口碑。她和黴黴一樣愛好“把前男友寫進歌裏”,20歲時憑借單曲《Can I Do Without You》成名,三次獲得 “俄羅斯廣播電台”國家音樂獎“金留聲機”(俄羅斯樂壇最有權威性的獎項之一)。

有獎項傍身,Mari在俄羅斯大抵算個流行小天後,但也不至于像網友說的“一線頂流”。且不說前面還有難以超越的玻璃姐,Mari的烏克蘭老鄉、玻璃姐徒弟Регина Петровна Тодоренко在ins上粉絲數幾乎是Mari一倍,而且還是位多棲藝人。

總之當代俄羅斯流行樂已受歐美影響太深,早失去了我們熟悉的、獨特的“俄式美學”。倒是俄羅斯說唱極大程度地繼承了前輩的批判和反叛精神。如今俄國說唱圈最著名的,是牛津畢業的Oxxxymiron。還有Noize MC,是俄羅斯最賣座的說唱歌手之一。

影響與被影響

雖然蘇聯已成往事,但蘇聯各加盟國與俄羅斯之間的聯系並不是那麽容易切斷的。統計國籍就會發現,很多被我們統稱爲“俄羅斯歌手”的歌手,並非俄羅斯人。比如Mari,還有更古早的聖女天團,蔡依林曾翻唱過她們的金曲《stop stop stop》,也是一支烏克蘭組合。

對于這些蘇聯加盟國歌手而言,用俄語演唱就像母語一樣熟稔,而俄羅斯市場規模更大、且更容易去歐洲發展。當然反過來看,俄羅斯歌手出海也主要是輻射這些前加盟國。

四月熱歌,被俄羅斯本土及加盟國歌手包攬

其中,烏克蘭尤其爲俄羅斯貢獻了大量樂壇新血,畢竟在蘇聯解體後,除了俄羅斯就屬它最大最闊。而俄烏戰爭爆發後,很多在俄發展的烏克蘭歌手被要求站隊。去年烏克蘭歌手Anna Asti突成俄網流量擔當,就是因爲作爲烏克蘭人的她接受了俄羅斯國籍。

阿塞拜疆這幾年也輸出了很多優秀歌手到俄羅斯。比如兄弟二重唱組合Рауф и Фаик,是一對很年輕的雙胞胎組合,兄弟倆現在還不到25歲。2018年其第一支歌曲《Я люблю тебя》在俄羅斯社媒VKontakte入圍Top30。除了在俄羅斯及本國外,哥倆的影響力還輻射到愛沙尼亞、芬蘭、瑞典等國,並成功在這些國家舉辦過演唱會。

除加盟國之間互相影響外,歐洲也是俄羅斯歌手出海的重要目的地之一,紅一點的俄羅斯歌手都會出英語專輯。當然了,全球音樂人的夢想都是攻歐闖美,早年俄羅斯歌手熱衷于去歐歌賽,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在追流行這方面,其實全世界人民的審美偏好都差不多。俄羅斯流行樂年榜就直觀反映了這一點。在2003年至2020年這段時間裏,沖上年榜的歐美歌手包括夏奇拉、麥當娜、Lady gaga、碧梨、火星哥、Jay sean等,基本上和國際主流趨勢一致。

戰爭爆發後,俄羅斯慘遭制裁,也給了俄羅斯本土音樂崛起的機會。但從2023年年榜歌曲來看,歐美流行樂的統治地位還在,前三都被歐美歌手包攬——麥粒的《Flower》在俄最受歡迎,其次是Metro Boomin,接下來是瑞典歌手Tove Lo,第四名才是本土歌手Anna Asti。

日韓音樂對俄羅斯的影響也很大,Jpop和Kpop都在Яндекс Музы擁有專區。其中Jpop曲也是主打二次元,無論哪國都有宅男宅女,戰鬥民族也不能免俗。Kpop則是各路愛豆的天下,越來越多的俄羅斯少男少女將成爲愛豆列爲自己的人生心願。

至于咱中國流行樂,比較遺憾,雖然中俄一家親但我們確實沒能在俄羅斯打開市場。因爲語言原因,就連蒙古音樂在俄羅斯都比華語音樂流行。

中式夢核與蘇聯波

浮光掠影當代俄羅斯樂壇情況,再說回Mari的退賽風波。同樣是外國姐姐、同樣是比了個開頭就退賽,俄國姐姐Mari和美國姐姐莎莎獲得的待遇截然不同。

要說實力,莎莎唱功不比Mari差,雖然沒有Mari姐那手“雜技”絕活。順便澄清一下,俄羅斯歌手站樁唱歌還是主流,Mari這手絕活純屬個人愛好加天賦,所謂的“俄羅斯歌手都得練體操”算善意造謠。

當然Mari比莎莎強的是,好歹演完了一公才拜拜。還有人爲Mari找了個完美理由:她是受召回國,參加勞軍義演。硬糖君檢索能力有限,沒發現Яндекс上有關于她勞軍的新聞。而且勞軍演出也不是誰都能去,2023年Григорий Лепс失約藍光之夜,據說就是去慰問演出了,人家可是俄羅斯樂壇中流砥柱。

扯遠了,還是說回美俄姐姐面對的輿論兩重天,我們對俄羅斯文藝工作者確實偏愛。從《愛如火》原唱那藝娜用濾鏡扮“俄羅斯娜娜”,到MCN用AI換臉大規模生産俄羅斯美女,俄羅斯一直是短視頻的流量密碼。更別說真俄羅斯博主,B站上有好幾個硬糖君眼瞅著從幾千粉絲做到萬粉甚至拿到小電視的,有的人連中文字幕都沒有照樣吸粉。

B站彈琴老叔,基本無字幕,粉絲小兩萬

前幾年B站還流行過一陣“氣突蘇”,只要和蘇聯沾邊的視頻,彈幕數那叫一個嚇人。老一輩有蘇聯情結可以理解,當年好歹是社會主義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沒經曆過這些的年輕人爲何也蘇俄青睐有加?

政治上的原因不必多說,而且因爲語言不通,俄羅斯對于我們就顯得神秘。了解得越少,越容易被神化。中文互聯網上的俄羅斯,已經成爲某種精神的象征。

在某些方面,我們似乎互爲鏡像。當下中文互聯網正流行一種名爲“中式夢核”的影像,而在俄羅斯年輕人中,這幾年也正流行一種名爲“蘇聯波”的風潮。

中式夢核和蘇聯波,不止看上去風格相近,其背後也是類似的心理機制——都是年輕一代對所謂“黃金時期”的幻想式追憶。我們這邊年輕人向往魚大水大、遍地機會的九十年代,俄羅斯年輕人也在懷念那個被父輩親手拆散的巨大帝國,“人人有吃有穿有工作,每個人都還懷揣著希望生活”。

不過橫跨歐亞大陸的俄羅斯,歐洲部分向來話語權更強,是全國的風向標。大部分俄人也是一顆紅心向歐洲,所以即使他們在中國天生有群衆緣,願意來此發展的俄羅斯藝人仍舊不多。

Mari姐這次意外走紅,沒准能轉變俄人觀念,吸引更多俄羅斯藝人來華發展。但來華之前,如果能把卡戴珊式大厚嘴唇子的審美改改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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