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圭戰爭激化巴西帝國的內部矛盾,佩德羅一世也逐步成爲公敵

史海撷英 2024-05-12 18:19:59

到19世紀20年代中期,巴西帝國已形成一個十分複雜的社會組織。其奴隸制與擴展中的資本主義世界體系之間的矛盾是多方面社會沖突的基礎。

巴西多個經濟部門主要利用黑人奴隸勞動來推動增長,但是同時這種狀況從內到外損害了奴隸制自身。英國與巴西關系的獨特性就是上述狀況的明顯例證。1825年8月英國成功地讓葡萄牙承認巴西帝國的獨立。次年英國又迫使巴西政府簽訂一項貿易協定(1827年獲得批准)。據此,過去對奴隸貿易的限制繼續有效。此外,條約迫使巴西在1830年終止奴隸貿易。換言之,英國人保持巴西社會經濟的落後性對其是有利的,同時他們又支持巴西奴隸主的君主制。

當其設法阻礙奴隸貿易之時即破壞了奴隸制本身,因爲奴隸的艱難生活阻礙了勞動力的充分再生産,而同時又沒有新奴隸的輸入。英國人在很大程度上促使巴西丟掉西斯布拉丁省這一包袱,因爲當時佩德羅一世政府已很難維持對該地的控制。

巴西宣布獨立後,葡萄牙軍隊放棄了蒙得維的亞,這樣只有萊科爾將軍的巴西駐軍留在該地。但是,實際上這支駐軍只能維持在上述城市界線內巴西政府的權威。1825年4月19日,以安東尼奧・拉瓦列哈爲首的33名騎手穿過巴拉那河進入西斯布拉丁省領地,並號召烏拉圭人武裝起義。

8月25日,在佛羅裏達城,烏拉圭人民代表大會宣布東岸(烏拉圭)獨立。由于同巴西的戰爭遠未結束,正在尋找盟友的烏拉圭人請求布宜諾斯艾利斯作爲其國家的保護者。很早之前就觊觎東岸的阿根廷,決定馬上讓它加入拉普拉塔聯合省(阿根廷)。

作爲回應,1825年12月10日,巴西對阿根廷宣戰。戰爭沒有給巴西帶來任何軍事榮耀,巴西人接連遭遇失敗。1827年2月20日,在伊圖薩因戈(帕索・德羅薩裏奧),巴西人被阿根廷人打敗。

然而,被內部不和所削弱的阿根廷政府不得不坐下來同巴西人談判。阿根廷的代表未在條約上簽字,因爲該條約規定烏拉圭應維持其巴西帝國之西斯布拉丁省的地位。與此同時,烏拉圭人也並不贊同這一條約,他們繼續戰鬥。阿根廷有不少人宣布反對該條約,認爲它對國家是一種恥辱。

最終,政府崩潰。阿根廷新政府命令重新展開軍事行動。戰爭繼續進行,但是這次無論是巴西還是阿根廷都沒有取得戰果,因此1828年8月25日兩國達成和解。由于烏拉圭人在爭取其自由的鬥爭中百折不撓,所以兩國承認“東岸”作爲一個獨立的國家。

換言之,巴西放棄了西斯布拉丁省。沒有贏得戰爭,這使得巴西人更加對佩德羅一世政府不滿。在整個戰爭期間,民衆已表達了憤懑,這就給巴西帶來適得其反的後果。登上巴西皇位以來,佩德羅一世就是一個專制君主的形象。他對1824年版《憲法》置若罔聞。在一個剛取得獨立的國家,在很多人還在渴望建立其共和制的國家(這體現在不久之前還存在“赤道聯盟”),佩德羅一世卻反其道而行之,試圖加強同老的宗主國葡萄牙的聯系。

從爭奪烏拉圭的戰爭一開始,這場戰爭就不得人心。當時,對于葡王將烏拉圭作爲帝國的組成部分,很多人就感到有點不合情理。只有英國人從其昂貴的占領中獲得了實際利益,因爲他們可以通過蒙得維的亞同南美洲其他國家做生意。

戰爭需要巨額資金和人數衆多的士兵。因此,政府增加稅收,募兵站組織征兵,甚至采取強制手段征召新兵。在軍隊供應和士兵薪金支付方面人們已感覺到資金不足。除此之外,官員和承包人的渎職形同將國庫和士兵搶劫一空。

軍隊紀律是在嚴厲的懲罰的基礎上維持下來的。無論是戰爭的目的還是軍隊的社會構成(軍官曾是奴隸主,一部分士兵不久前還是奴隸)都幫助不了軍隊保持堅定性和完整性。與此同時,烏拉圭人以其自由思想感染著許多巴西人。

軍事的失敗在軍隊中也引起了不滿。戰爭的長期延續不斷要求更多的經濟投入,但是一個奴隸制國家沒有條件持續投入,這就揭示了巴西經濟的落後性和單一性,以及它對英國的依賴性。

此外,英國實際上采取了十分自私自利的手法。它利用巴西的迫切需要,以高出國際市場3倍的價格向巴西出售商品和糧食、彈藥等,而同時卻實施反巴西的政策。當時英國對于巴西占領烏拉圭並沒有提出異議,巴西政府曾讓英國人在蒙得維的亞自由貿易,而拒絕給予西班牙以貿易自由權利。

但是,到了19世紀20年代後期,英國人完全反對巴西試圖組織對蒙得維的亞的封鎖,除此之外,他們支持在阿根廷與巴西之間存在一個小小的獨立的烏拉圭。對于英國人來說,烏拉圭適宜于成爲南美洲的開放門戶,同時它在兩大鄰國阿根廷和巴西之間又像是衆女神爭奪的金蘋果。

英國人認爲,幹涉軟弱的烏拉圭比插手巴西和阿根廷更加簡易。以捍衛烏拉圭的獨立爲借口,英國人更易于維持他們在拉普拉塔河流域的貿易自由。這就是1827年和1828年英國人充當阿根廷人與巴西人堅持和平談判的倡議者和調解人的理由。征服烏拉圭的戰爭激活了黑人反對奴隸制的鬥爭。

參加軍隊的部分黑人已獲得了自由。由于大量軍隊士兵已集中在戰鬥地區,他們已完全不可能充當鎮壓奴隸反抗的工具。利用這種新形勢,一些黑人開始逃離種植園。這一情況在巴伊亞省特別明顯,在該省,黑人占總人口40%以上。

逃亡黑人聚集成群體,在一些偏遠的地方組織成爲自由公社,稱爲“基隆博斯”。不少情況下,自由黑人成功地抵禦了攻擊他們的討伐別動隊,從而捍衛了自己的自由和獨立。從1808年到1830年,巴伊亞省的聖薩爾瓦多城的黑人舉行武裝起義,反抗其主人。只是在經過浴血奮戰後,借助正規軍參戰,奴隸主們才粉碎了這次起義。

黑人奴隸所展開的行動是孤立的,不可能導向黑人的全面解放。從多年之前就形成的根深蒂固的社會偏見,推動了奴隸主和很多平民組成統一陣線來對付黑人奴隸,這看上去有利于帝國政府的生存。

但是,在上述時期,盡管黑人的反抗活動同已出現的反對佩德羅一世政府的運動沒有聯系,但其在奴隸主陣營播下了不信任和不安全的種子,這些行動有助于侵蝕皇帝的權力。佩德羅一世本人的行爲在很大程度上也激活了民衆對現存秩序的不滿情緒。

佩德羅一世

到和約簽訂之時,皇帝已喪失了其剩余的“偉大”部分。甚至過去認爲應公正地將他視爲爲國家贏得獨立的英雄的那些人,如今也感到失望。由于佩德羅一世宣布他打算爲自己保留葡萄牙的布拉幹薩王朝王位所以他的反巴西的態度已是昭然若揭了。作爲這個王位的繼承人,他在各種巴西國家法令文本上,簽名爲“葡萄牙的唐佩德羅一世”。這種簽名甚至出現在巴西《憲法》文本上。在一個剛獨立的國家,皇帝的這種行爲不能不引起民衆的擔憂和不信任。在皇帝周圍的葡萄牙人對國家的影響,甚至讓忠于他的巴西大莊園主也難以承受。

除了皇帝反愛國主義的行爲之外,還有其粗俗的私生活和政治專制主義。比如,同英國簽訂的貿易條約是在他批准之後,提交給議員的。當首要立法機構國會的最後一次會議結束之時,佩德羅一世對議員們表現出十分傲慢的態度。

人們尤其不會原諒皇帝迫使巴西支付葡萄牙的國債,接受同英國的貿易條約中加重經濟負擔的條件和該條約所規定的對奴隸貿易的限制。對于巴西民衆來說,佩德羅一世已經變成獨立國家新生活的騙人幻想的象征。1830年年初,在巴西,除了皇帝身邊的葡萄牙人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對佩德羅一世感到憤怒,有時是仇恨。

《裏約熱內盧曙光》報已變成反對帝國專制制度的一面旗幟。1827年在埃瓦裏斯托・達貝加的領導下發行的這份報紙,圍繞著反專制問題,聚集了一批最突出的佩德羅一世的敵人,其中有參議員貝爾蓋羅和紅衣主教安東尼奧・費若。

在全國,醞釀已久的不滿情緒的爆發,是受到1830年7月法國革命的推動而加速出現的。法國革命激勵了反對專制制度的勇氣,並加速了共和派主張的擴展。在巴西,無論是反專制還是主張共和制,都是同敵視葡萄牙人的情緒聯系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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