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居正難道是閹黨?

無心鏡 2024-03-08 12:20:28

明代古城牆

01

宦官曆朝曆代都有,但在明代時爲極甚。

在以前各代,士大夫和宦官的關系是對立的,但在明代,士大夫不僅僅與宦官處于對立,而在另一方面,士大夫也和宦官們關系親密。

而士大夫們要想做大事,往往需要宦官的支持。

比如憲宗、孝宗時候的宦官懷恩,名聲很不錯,《明史·宦官列傳》中說到懷恩時:“間有賢者,如懷恩、李芳、陳矩輩”。能夠讓苛刻的士大夫們在立傳的時候用上褒義詞,懷恩算是十分難得。

懷恩之所能夠得到士大夫的贊美,是因爲他常常成爲士大夫們的依仗,甚至因爲與皇帝對著幹。

員外郎林俊彈劾宦官梁芳及僧繼曉,被逮下诏獄,憲宗想處死林俊。懷恩一再冒死力谏,憲宗大怒,用墨硯擲他,把他轟了出去。懷恩一面遣人斥責鎮撫司谄媚梁芳,傾陷林俊的醜行,警告他們不得殺害林俊,一面稱病不出,以此給憲宗施加壓力。憲宗只得派太醫去爲他診治,林俊也最終被釋放。

再比如,于謙在土木堡之後異軍突起,這其中也有宦官興安的支持,當有人倡議南遷,遭到興安斥責:“膽敢建議遷都的立斬”。他觐見孫太後,勸郕王任命于謙守衛北京城。而有人反對于謙,興安立即站出來支持于謙。

萬曆時期,張居正更是與馮保結成了政治聯盟,同進同退,上可以教習萬曆小皇帝讀書,習君王之道,中可以扳倒權臣高拱,下可以在奪情一事上給張居正以強有力的後援。

再比如,楊漣、左光鬥移宮之役,兩人之所以能夠産生如此大的能量,王安起了很大的作用。梃擊案發生後,鄭貴妃和群臣沖突加劇,皇帝也很爲難,王安給太子起草诏書,頒下令旨,解除群臣的疑慮,以安鄭貴妃之心,皇帝對此也甚爲滿意。在移宮一案中,是王安向楊漣透露了宮中的情況,最終,李選侍從西宮遷到了另一宮中居住。

02

在史書中,常常將宦官和他組成的勢力稱之爲閹黨,在這一集團中,頭目大多爲宦官,其中的骨幹力量有宦官和文臣武將,因爲文人讀書多,往往成爲其中的核心人物。比如魏忠賢的閹黨,其中的骨幹是五虎:崔呈秀、田吉、吳淳夫、李夔龍、倪文煥。

但這裏就有一個問題出現了,爲什麽崔呈秀這些人和魏忠賢的結合被稱爲閹黨,張居正和馮保之間的聯合就沒有被稱之爲閹黨呢?

從權力上來講,馮保和張居正的權力並不是低于魏忠賢,甚至是超越魏忠賢的,二人聯手之下,就連萬曆小皇帝也不得不言聽計從。

從身份上來講,魏忠賢的閹黨與馮、張二人的聯盟,都是宦官和文臣的組合。

從權力鬥爭來講,魏忠賢一夥與東林黨鬥得死去活來,馮保和張居正也不是善茬,兩人裏應外合,扳倒了高拱,萬曆身邊的一些小太監開始得勢,馮保馬上將這些人驅逐。

再從專權上來講,魏忠賢是專權,張居正和馮保難道就不是專權?後來的首輔葉向高在評論張居正的時候說:上竊君上之威靈,下侵六曹之職權。意思很清楚,你張居正不僅奪取六部的職權,你還竊取了皇帝的部分權力。這不是專權是什麽?

再說到結局上,閹黨最後被崇祯清算了,那張居正和馮保同樣也被清算了啊!張居正被掘墓,馮保被罷免,淒涼去世。

最後說說個人品質,魏忠賢的貪腐那不用說了,出北京城的時候,車隊還延綿不絕。但張居正也不幹淨,在抄家時發現黃金萬兩,白銀十多萬兩,很顯然,張居正也貪汙了,至于馮保,他被查出來的財物就更多了。

所以,張居正和馮保的組合,專權、貪汙、權鬥,他們一個沒少,爲何他們不是閹黨?實際上,就在張居正時期,就有人把張居正認爲是閹黨。

孟森在《明史講義》中說:當時即以居正、漣、光鬥爲閹黨矣。史言閹黨,固非謂居正、漣、光鬥等,然明之士大夫不能盡脫宦官之手而獨有作爲。

那這裏有人會說,張居正最大的貢獻是進行了改革,讓明朝的經濟走出了泥潭,他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與魏忠賢有著本質的不同。

那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只要是爲了一個好的結果,其過程中是如何的,並不重要。你在這個過程中玩弄權術,殺人,貪汙都不重要,只要有了最後一個好的結果,你在整體上的評價就不會差。

03

而在另外一個方面,閹黨中的很多人幹了不少壞事,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並非他們之中所有人都是十惡不赦之徒,士大夫們天然對閹宦的厭惡,認爲他們才是皇帝胡作非爲的源頭,是他們帶壞了皇帝。

最好的例子的就是正德時期,劉健、李東陽、謝遷三名內閣成員帶著六部九卿共同彈劾以劉瑾爲首的“八虎”。這件事的起因是正德皇帝沉迷于騎射、遊戲之類,不理政務。但這能怪宦官?皇帝喜歡什麽,下人自然迎合什麽,這並沒有什麽奇怪的,文官們同樣是如此。

正德皇帝的天性就是愛玩,就連他老爸在留下遺诏的時候也都在擔心這個問題。最終,群臣的彈劾失敗。而正德帝從當皇帝開始,一直到死都是同一個愛好:貪玩。

所以,真正的源頭是皇帝的本性,而不是宦官們的引導,這跟將女人作爲王朝滅亡的原因一樣,女子不過是迎合了帝王的喜好而已。

國家的滅亡,算不到她褒姒頭上。

同樣,吏治的腐敗,朝局的混亂,這口鍋全部扣在宦官的頭上,也不盡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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