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前，回了一趟湖北老家，將老父親帶到江蘇、上海、浙江一帶遊玩一圈後，回到廣東，父親也留在廣東過春節。二哥一家在北京，弟弟一家在湖北，我們一家與大侄兒一家都在廣東。廣東這邊天氣暖和，父親在廣東過年，也可在我這裏和大侄兒家兩處走走，車程不到一小時，住哪邊都方便。

我家四代同堂，我們兄弟已分門立戶成爲四大房，每房又有各自的大家庭或小家庭，相隔千裏，全部家庭成員聚一次，不容易。去年國慶，大哥女兒出嫁在老家辦喜酒時，聚過一次，在老父親的提議和安排下，還請專業的攝影師拍了兩張全家福，一張在老家院子中，一張在門前的水塘前（以老家房子爲背景）。雖然那時二哥的小女兒正在學校參加考試，未能趕回，但已算是人數最齊的一次了。春節離國慶，時間相差不遠，所以這次過年，能否團聚，我也沒有特別的期待或刻意的安排。

但對親人的牽挂，不管團聚還是分離，都是常在心中，從未放下。

春節前，湖北的天氣不好，甚至遇上下凍雨的惡劣氣候，很多地方封路，出行不便。因此臘月二十四，農曆小年時，知道了二哥一家大年初一要來廣東的計劃，雖然心裏想著如果弟弟一家三口也來廣東過春節，那將更圓滿、更熱鬧，但鑒于天氣和道路通行情況，也不敢太執意邀請弟弟一家來廣東。況且弟弟、弟媳也說過，過年時，老家兩棟房子，也要有人，不然空空蕩蕩、冷冷清清，客人來拜年，沒人開門，也不好。所以我和妻子也就抱著順其自然的心理和態度：弟弟一家來，我們熱烈歡迎；來不了，也不勉強要求。太過追求圓滿，有時反而難如所願。順其自然，也許是最明智的選擇。

雖然弟弟他們沒來，但家裏一舉一動，我一有空就通過攝像頭關注著。剛出蒸籠的肉糕蛋卷，熱氣騰騰的火鍋年飯，弟弟原創擬就並親手栽紙、蘸墨、揮寫、張貼的春聯，弟媳在年初四起大早從山上扛回的發財樹，客人上門拜年的迎來送往……這一幕幕，我都看在眼裏，記在腦裏，印在心裏。這是我對親人的牽挂，對老家的依戀，對遠隔千裏手足兄弟時時思念的慰藉。

我明明知道侄兒初十就已返回合肥上學了，弟弟、弟媳都在鎮上，家裏沒有人，但還是每天忍不住點開“小翼管家”，通過攝像頭觀看老家院中的情景。這兩天又下雪了，我見過午夜院中雪花飛舞的樣子，也見到潔白的雪紛紛落下後，平平整整如大塊漢白玉鋪滿院中地面的情形。雖然大門緊閉，但我仿佛已回到老家的院中。

今天是正月十四，明天就是元宵節，老家稱“過月半”，也叫“過十五”，非常隆重，特別是早上要去祖先陵墓挂紙燒紙（冥幣），黃昏時要去已逝親人墓前送燈。父親在家時，對這些祭祖的事特別虔誠特別上心。今年父親在我家過元宵，弟弟、弟媳肯定要提前回到老家房子准備“過月半”，履行職責，操辦祭祖的全程事務，讓父親和我們放心。同時，也讓冷清的房屋重新找回節日的氣氛，彌漫老家煙火的氣息，撫慰在外遊子的心靈。到時我又可以看到弟媳系著圍裙在洗菜盆前忙碌的身影，從廚房進進出出利落的樣子；又可以聽見弟弟哼著小曲在院中來回的動靜，偶爾還有房前屋後覓食鳥兒歡快的叫聲。

牽挂，是一種割舍不斷的親情，是一種直抵心房的溫暖，是看過、聽過後，對親人所留印記的反複咀嚼和無窮回味。

牽挂，是相向的，我們在外，牽挂著弟弟一家。弟弟一家，也牽挂著我們在外的所有親人。在家庭群裏，弟弟時時發來一些家裏的照片，傳遞年邁四叔和長輩親戚以及各堂兄堂弟家的信息和近況。侄兒還喜歡拍一些戶外照，挑選精彩的發到群裏，記得有一張落日照，大雪初融的地面，地平線托著傍晚時分的太陽，像一個火紅的大圓球，粉紅的天空下，故鄉群山逶迤，樹木蔥茏。

我們在外地的，也常在群裏分享各種精彩的瞬間和片段，弟弟每每及時回應，只言片語，盡顯文采，不愧是教學多年的語文老師。弟媳在群裏輕易不發言，但一旦發言，也是妙語頻出，予情于理，理中帶情，情理交融，令人叫絕。

相向的牽挂，讓親情延續，讓愛意濃郁，讓家庭和睦，讓家族興旺。讓平常的日子，有了詩，也有了遠方……

寫于2024年元宵節前

☆作者簡介：管善建，籍貫湖北麻城。某合資企業管理人員，江門市政協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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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易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