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徒步到越南,睡在墳地裏半夜被人偷手機,嚇得我差點尿了

真實人物采訪 2024-05-06 15:17:49

這是我們講述的第3783位真人故事

那一天,是我初一生活中普通的一天。

10多個比我高大的同學圍成一圈,築成人牆,把我圍在圈中謾罵、吐口水、推搡,弱小單薄的我好像群狼面前的一只小羔羊。

罵完之後,他們開始輪番毒打,踢我的後背、臉頰、頭頂……我固執地咬著牙不吭聲,因爲吭聲可能引來了老師,我挨打會加倍。

同學圍了一層又一層,他們好像在看一個表演,沒有任何人爲我發聲。這不是第一次,他們都看習慣了。

我抱著頭,縮著身子,在地上來回地翻滾,碾壓著我剛剛流過的血。

不知多久,我被扯著胳膊架起,因爲我的腿剛剛被打走得慢,又被他們狠狠踢了兩腳。我被拖進男廁,被摁進便池,我死命掙紮,可難以掙脫,一陣哄笑之後,他們輪流在我頭上撒尿……

他們的尿液伴隨著我的血,變成跳動的橙色,不吭一聲地流進了下水道。

這是我被霸淩的一個場景。

然而,有誰知道,子安,一歲時就被父母抛棄……

(我小時候)

我叫子安,今年24歲,生于2000年,湖北人。

一歲時,爸媽離婚了,當時我的爺爺奶奶都不在了,我被送去了姑媽家。我對爸媽沒有任何印象,他們只存在于我的想象裏,甚至還不如電視上的孫悟空、豬八戒熟悉。

五六歲時,我才有記憶,但兒時的記憶都跟欺淩有關。

鄰居、同學,他們除了罵我、打我,還經常嚇唬我,比如在我頭上點火,在我頭上燒東西……他們肆無忌憚,因爲他們知道我是一個會說話的啞巴,特別膽小,不反抗。

不管受多大的委屈,我都不會告訴姑媽,除了覺得寄人籬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不想給姑媽惹事。

我想只有我乖乖地,我才能更長久地待下去,所以我的傷口,我喜歡用長袖長褲隱藏起來。萬一被發現,我會找一個闖禍的理由,一度姑媽認爲我很調皮。

調皮,我哪敢?一個被爸媽抛棄的孩子,哪有資格,哪有膽量?

(徒步旅行路上的路牌)

三年級時,我的幺爺爺退休了,幺爺爺是我爺爺的弟弟,他很疼我。從那後我常住在幺爺爺家,放假時候會去姑媽家。

就這樣,我在他們的照顧下長大,我以爲自己永遠不會見到爸媽。沒想到五年級的一天,我在姑媽家見到了爸爸。

只是那時候我並不認識他,還要趕他走。那次見面,並沒有想象中的親切、興奮。而且他的到來也沒有給我的生活帶來多大改變,我還是輾轉居住于親戚家。

因爲他喜歡抽煙、喝酒,沒有穩定的生活,他的出現也沒有改變我被霸淩的局面。

初一時,班裏、隔壁班裏有一些體型高大的同學,他們知道我沒有靠山,就開始欺負我,而且還要我爲他們做各種事情,比如給他們打掃衛生、跑腿。

當時我們住校,同學們下課後,都是吃飯、打水、洗衣服。而我要跑著爲那些宿霸們打飯,一個人要打很多人的飯。看到飯菜,他們不喜歡,二話不說直接踹我、扇我,或拿起飯菜潑到我的身上、臉上……哪怕飯菜很燙。

他們吃飯,我又要匆匆忙忙跑著爲他們打水,通常一只手提3個壺,一趟打6個,要跑兩趟才能給他們打完水。

此時我才能簡單地扒幾口飯,吃完我又去給他們打掃宿舍衛生、整理床鋪……總之,我有幹不完的活。

站隊時,我在前三排,是人群中的矮子,卻是生活中的巨人,承擔了他們不願做的一切。

(我在越南銀行蹭空調)

我被他們欺負已經成了家常便飯,做不好就挨打,打完頂著傷口繼續爲他們做事。日複一日,同情我的人敢怒不敢言,後來都變成了冷漠。

我膽子越來越小,在他們面前膽戰心驚,經常做夢都是挨打,夢中也會哭醒。

其實,我也想過告訴老師,但那時候老師會把這些事情歸于孩子之間的打鬧,而且即使老師當時幫了我,在老師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會更加瘋狂地虐待我,所以我更加不敢說。

忍是唯一的辦法。讀書,對當時的我來說就是酷刑。

我經常想,爸媽如果沒離婚,甚至即使他們離婚,如果有人還要我,是不是別人也不會欺負我?

可,沒有如果。陪我的只有咬緊的牙關和默默的眼淚。

終于在高一時,我辍學了。這些年的生活,無論白天黑夜,我似乎都在蜷縮著生活,我太想伸直身子,挺起腰板做人,我要離開學校,離開霸淩!

我要去打工,天大地大,周圍沒有了認識我的人,應該就沒有人欺負我了,我可以自由地呼吸,自由地發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臉色了。

可並不是。

(我的越南胡志明市)

我忽略了,這些年的欺淩,讓我早已變得膽小如鼠,甚至習慣了少言寡語。可讓我更難接受的是流水線上的工作千篇一律,一天,一年,甚至十年都是一樣的,我看不到未來的希望,但我知道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鼓足勇氣問同事他們的夢想是什麽,我試圖找到同頻的人,可問遍了所有人,可他們都沒有夢想,甚至還笑話我。

工作中我感受不到快樂,看不到希望,我換了很多工作:服務員、修理工、工地的小工……可在哪裏都一樣。

偶然一次,我得知複旦大學在招保安,我偷偷請假跑去應聘。雖然我上不了複旦大學,可靠近它我也很開心。然而,現實是我年齡、身高都不達標,面試失敗,對于未來我又迷茫了。

後來在工作時我遇到了一個女孩,我很喜歡她,可我覺得自己不優秀,沒有完整的家庭,而且膽小懦弱。我反複衡量,糾結不敢表白,沒想到她很快有了男朋友。

我又悔又恨,第三天我就辭職了。我萬念俱灰,決定從上海徒步回家,這一走就是幾個月。

(徒步青藏線)

回到湖北老家後,我鼓足勇氣托人找我媽媽。多年漂泊,多年被欺淩,我只想見她一面,爲什麽人人都有媽媽,我卻連她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

可我沒有見到,外婆中間傳話,說一直沒見那就不要見了。

我多年的期盼,一下碎了一地。原來,媽媽從來沒想過認我,甚至可能躲之不及。能成爲母子一定是天定的緣分,可我們的緣分怎麽就這麽淺?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姑媽養過我,幺爺爺養過我,但都不是我的家。我該去哪裏?我該何去何從?

我又想到了徒步。

只有在路上,就不用想自己的家在哪裏,只有在路上,就可以忘掉一切痛苦的回憶,因爲徒步又累又苦,沒有多余的精力。

(徒步川藏線)

徒步,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吃飯問題。我通常只吃兩頓,3塊錢一斤的面條,買兩斤放包裏,餓的時候找兩塊石頭,把碗放上面,找點柴火,點燃,先煮點水,再把面條放進去泡軟,然後放點鹽。

我徒步一個月三四百元足夠,萬一沒錢了去當地打幾天零工,接著走。

偶爾這麽吃還好,但長期這麽吃,肯定營養不良,不過那時候17歲的我並不知道。

走到重慶奉節地段,天非常熱,我吃得也少,經常感覺身體沒有力氣,走著走著突然暈倒。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滿天星鬥,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我再爬起來繼續行走,或者找個相對避風的地方躺一夜。那時候沒有帳篷,天爲蓋地爲床。

走到雲陽時候,已經下午2點多。我正常速度是1小時後5公裏,但那天5公裏走了一天,胳膊、腿都擡不動,我以爲自己生病了。

那天,我去一個小飯館破天荒地要了一份蛋炒飯,老板端上來幾分鍾我就吃完了。老板好心又免費給我炒了一碗,我又是風卷殘雲。老板說他有免費的稀飯,我一下喝了6碗。

我又躺了一個小時,等4點多起來的時候,我渾身充滿力氣。我才知道,原來我沒生病,只是營養不良。

迄今爲止,我仍然記得那個老板,也記得那是2017年我吃過最飽、最美味的一頓飯。

(在無人區喝泥水)

住宿也有很大的考驗。

有次在重慶巫溪的時候,我露宿在一個下坡的地方,那時候還沒有帳篷。睡到半夜突然下暴雨,巨大的水柱從山上一下沖了下來,水又快又急,幸虧我反應快,否則一定會被沖進溝裏。

還有一次在四川夾江縣,那時我買了帳篷,宿營在一個亭子下。那晚上,又碰到雷雨,下得特別大,而且雷圍著亭子打,一兩分鍾打一次,一次一分鍾。

我特別害怕,抱著腿蜷縮在帳篷裏,手機充電器放在方便袋裏,扔到另一頭,我怕手機會引來雷電。

那晚的雨水泡了帳篷,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時發現身體沾水的地方全部泡白、浮腫。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苦,後來我又想去國外看看。

2018年,我從廣西出發,徒步去越南。

越南的治安相對差一些,經常遇到當街搶劫或者偷東西的,就連宿營還經常被他們本地人舉報。警察每次調查就要6—7個小時,時間太長,耽誤我的行程,所以我後來在墳地裏宿營。

(做背包客到孟加拉國)

雖然剛開始有點嚇人,但是很清靜,也就慢慢習慣了。不過,在越南清化省有次意外。

越南的墳地和我們國內的不同,墳地的外面有一個大概9M*5M大小的亭子,本地人會在亭子裏祭拜他們去世的親人。那次我就是在亭子裏宿營的。

當時我正在帳篷裏睡覺,大概半夜兩三點,我隱隱感覺我頭下有東西在動。睜眼一看,帳篷外面赫然站著一個男人,嚇了我一跳,畢竟當時是半夜,而且在墳地。

那晚有點月光,他渾身散發著一絲柔和的白色,我一時弄不懂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而他使勁拽我的數據線,我才意識過來,他是人!他在偷我的手機,因爲我的手機連著充電寶,而充電寶在我枕頭下,就驚擾到了我。

我嚇壞了,拿著手機圍著帳篷跑,他不但沒有逃走,反而還追著我跑,最後沒有辦法我只能逃進墳地裏,躲在一個墳堆的圍牆底下。

越南的墳都會起一個50CM高的圍牆,以此放貢品之類,我在裏面蹲到早上6點鍾才敢出來,躲過一劫。

但等我回到帳篷,發現現金、衣服、做飯的工具等全被偷了。幸虧我的銀行卡和護照在帳篷底下,沒有被他發現。

(國外小姐姐主動和我握手)

還有一次在越南何靜省,他們那裏的交通工具基本全是摩托車。我走在路上,過來一個摩托車匪突然把我的帽子抓走,然後和我要錢,我不給,他就要抓我走。越南路邊有很多警察,我趕緊招手,警察過來後就把他呵斥走了。

我繼續往前走,可我發現那個摩托車匪竟然在前面等著我,他料定我會往前走。我趕緊拐彎到小巷子裏,拼命跑、拼命繞。如果被他們抓到,我的手機、銀行卡等全沒了。我運氣好,終于把他甩掉了。

在越南這種事情非常多,可能因爲我是外國人,而且看上去年齡比較小,畢竟我當時才18歲。

但也會碰到很多好人。

因爲我步行速度慢,當地村民經常一個小時前在村頭看到我,在一個小時後又在村尾看到我。當地天氣很熱,村民白天都不出來,他們理解我的辛苦,經常有人給我送冰棒,送飯。

我到達越南胡志明市後,發現DY海外無法直播,而且已經沒錢了,恰恰越南又不適合打工,只能打道回府。

我在越南待了165天,遇到了27次被搶、被威脅,被當作間Die30多次,平均兩天一次。

(孟加拉國市場)

但正因爲這些經曆,本來我膽小懦弱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變。不論碰到什麽樣的人,我都能去交流,哪怕語言不通也不是問題,甚至越挫越勇,我越來越開朗、樂觀。

回國後,我打工兩個月。2019年,我開始徒步川藏線。那時,我開始了直播,有了點收益,在這之前的徒步沒有任何收益,花費全靠打工。

川藏線上也是危機四伏,我先是遇到了狼,還得過肺水腫,因爲住院沒有上高原。

川藏之後我又走了青藏線。只是這次路上,意外遇到了兩只流浪狗,本來孤獨寂寞的我,突然有了小夥伴。有次,我們在可可西裏搭了帳篷,我們三個正在酣睡,突然外面傳來狼叫。

天高地闊、月明星稀,一只體型高大的灰狼站在帳篷外,眼泛綠光,盯著帳篷裏的我們。

它可能看中了遠道而來的我。兩只狗很夠朋友,明知不是對手,邊叫邊想往外沖,我一只手按住其中一只狗,叫不能輕舉妄動,否則必死無疑。

幸運的是,狼沒有沖進帳篷,狗也比較聽我的話,一夜有驚無險。

(巴基斯坦,給英雄掃墓)

還有一次在唐古拉山搭帳篷,當時我用了一個小推車放自己的行李物品,晚上我把小推車放在了帳篷外面。

第二天早上,我發現推車上的行李都被熊撕開了袋子,就連飲料瓶也被熊擰開,把裏面的飲料喝光。

總之,它趁我睡著的時候,把能吃的都吃掉了,能喝的都喝掉了,然後拍拍肚子揚長而去。不過,它算是比較有素質,既沒有嚇唬我,也沒有打擾我休息。

2021年6月,因爲長期走路,我得了很嚴重的滑膜炎,徒步不得不停止。

算了一下,我從2017年開始徒步,一共走了 1600多天,走過16個省份,300多個地區城市,總共行走了32000多公裏。

在這四年多的時間裏,我走的不僅僅是路,更是完成了對自己的一個重塑,我不再是當時的我。

在家休整的時候,幺爺爺又一次提出讓我去見媽媽,其實幺爺爺最懂我,他知道我不管走得多遠,都走不出心裏對媽媽的執念。

(幺爺爺幫我找媽媽)

可這次又沒有如願,媽媽還是不願意見我。但我現在已經不那麽執著了,也許她也有苦衷,也許她現在很幸福,不希望我的打擾。

對于我和我的爸媽而言,放手、天各一方才是我們最友善的方式。就像爸爸曾在五年級時和我見過,我以爲他以後會經常出現在我的世界裏,然而在我17歲時他還是去了外地,從此杳無音信。

休整一年後,我決定重新出發,這次我做了背包客,因爲我的膝蓋已經不適合徒步。

我用一年的時間走遍了13個國家,親自見到了緬甸、孟加拉國、巴基斯坦等國家的百姓生活,深刻感受到了我們祖國的力量。

除了生活質量的差別,也感受到了他們對中國的向往。很多國家的小女孩都想嫁給我,在他們看來能嫁給一個中國人,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行走的路上,對經濟非常落後的,或者重男輕女思想嚴重的人家,我都會盡自己一點綿薄之力,幫助他們。對于過去我雖然放下了,但是我深刻記得,被摁進便池的時候,頭上被點火的時候……我多麽希望當時有一個人幫我,而我現在就可以做那個人。

網上很多粉絲給我留言,問我捐款多少?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從2017年到現在捐款大概30來萬,這個金額,對我來說已經盡力了。

(在網友的幫助下,我和媽媽相認)

這次旅行完回國後,在網友的幫助下我見到了媽媽,這非常讓我意外,也非常讓我感動。網絡從不虛擬,我的真誠得到了粉絲的真心。

我和媽媽相認了,兒時的一個夢想曆經20多年得以實現,雖然我現在已經長大,但遲來的幸福比沒有好太多。

我相信在接下來的環球旅行中,我心底的力量會更加充沛,我有爺爺、姑媽、媽媽,還有個妹妹,他們會助我前行。

2023年,我決定自駕遊,要到最寒冷的雅庫斯克。幺爺爺問我:“爲什麽要去那麽寒冷的地方?”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冥冥之中,我覺得我嘗遍了人間冷暖,已毫無畏懼可言。

這次出發之前,很多朋友還勸我,這種旅行風險性極大,及時停下來最安全。

他們說得對,旅行並不是表面上的炫酷,相反危險重重,有在路上被車軋死的,被狼咬死的,還有失蹤的……

(自駕到雅庫斯克)

可是我還是出發了。我感謝這幾年的旅行,正是因爲旅行兒時那個懦弱、蜷縮生活的孩子,現在已經頂天立地,可以笑對生活、挑戰生活。

曾經,我出發是爲了逃避往事,現在我是尋找更高的價值。

以前,我總是問別人的夢想是什麽?如今,在旅行中,我找到了自己的夢想,也找到了我的家。其實家都在自己心裏,因爲我本具足,何須外求。

老天庇佑,這次極寒之旅讓我安然無恙。

有人說我有佛性,好像苦行僧。我不知道,但我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也能放下過去所有過去,還能心無旁骛地做一件別人看似沒有結果的事情。

接下來,我還要巴基載出發,然後去阿富汗、伊朗、伊拉克、埃及、非洲……我今年才24歲,未來的路很長。

以前我經常說:“如果給我一個選擇,我甯願選擇爸媽還在一起,也不選擇現在的旅行。”

但我現在想說:“我坦蕩于天地間,感恩發生的一切。”

【口述:子安】

【編輯:陳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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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章根據當事人口述整理,真實性由口述人負責。本賬號友情提醒:請自行辨別相關風險,不要盲目跟風做出沖動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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