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韓冰在延安是見過風筝鄭耀先的，兩人還鼻子對鼻子臉對臉跳過舞，可是韓冰調到重慶公安局，居然不能肯定化名爲周志乾的檔案管理員就是鄭耀先。

“周志乾”雖然瘸了一條腿，但是大致體貌特征並沒有改變，所以韓冰看見周志乾就想起鄭耀先，只是苦無證據不能確定——這並不是韓冰因爲潛伏特務的身份而不指認“軍統六哥”，她是真沒認出來。

經過在延安針尖對麥芒的較量，韓冰在鄭耀先面前栽了大跟頭，這其中有她故意的成分，但是鄭耀先的屢占上風，也給韓冰留下了深刻印象。

表面上的敵人，實際上的同僚，韓冰對鄭耀先是愛還是恨，她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鄭耀先就是化成了灰，韓冰也能聞到鬼子六的味道。

據說在當年的某個間諜排行榜上，鄭耀先第一、韓冰第二。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韓冰的較量之意從未打消，如果他認出檔案管理員周志乾就是鄭耀先，即使不告訴陳國華和袁農，也會在私下裏向毛人鳳彙報。

我們細看《風筝》原著，就會發現韓冰確實是真沒認出來，她在延安與鄭耀先大眼瞪小眼多日，爲何到了重慶對面不相識？那個看起來比較憨厚的馬小五，卻用無意間的一句話解開了事情真相——這裏面藏著一個殘酷的秘密。

韓冰在延安與鄭耀先相處多日，馬小五對鄭耀先也是印象深刻，陳國華似乎應該也見過化名金默然的鄭耀先，所以即使韓冰看破不說破，或者只有懷疑而沒有證據，馬小五和陳國華爲什麽不站出來證實韓冰的猜測？

在風筝小說原著中，馬小五一見化名爲周志乾的鄭耀先，根本就沒想到對面就是那個曾經風度翩翩、陰險狡詐的金主編、鬼子六：“你別看他長得像敲鍾人，可腦子很好。不信你就從檔案室隨便抽出份文件，只要說出編號，他肯定能背出其中內容。別看他長得醜，可媳婦漂亮，呵呵！那可是和諧街出了名的大美女。唉！一朵鮮花呀，就這麽插在牛糞上了……”

韓冰狠狠瞪了馬小五一眼，扭過頭去呆呆地陷入沉思。當年《巴黎聖母院》影響很大，即使沒看過小說和戲劇、電影（好像戲劇比小說還有名），也都知道敲鍾人卡西莫多。

軍統六哥變成卡西莫多，別說是陳國華和馬小五，就是韓冰一時間也有點懵圈，讀者諸君在懷疑她故意掩護的同時，肯定也想探尋其中隱藏的真相。

鬼子六張耀先也算個比較酷帥的特務，生活奢靡囂張跋扈，但卻有雙方女特工對他情深意切，所以他的相貌應該是不錯的。

軍統六哥消失一段時間，再次出現就變成了卡西莫多，韓冰認不出來，陳國華和馬小五也認不出來，這都是可以理解的，我們也是去看小說原著，才能發現其中隱藏的殘酷秘密。

鄭耀先再次出現時的場景是這樣的：“一個疤面警察捧著一摞檔案，拐腳駝背，悄然走進會議室。他沖衆人微微一笑，將檔案輕輕放在陳國華面前：‘這是國民黨時期有關鄭耀先的部分檔案，都在這裏，請您簽收。’說著，眼角不由自主瞥了韓冰一眼。”

鄭耀先拐腳，是因爲被地下黨和中統追殺的時候腿上中了一槍，駝背也是可以裝出來的，疤面莫非帶了人皮面具？

人皮面具只是傳說中的東西，現在有了硅膠，易容成另外一個人還有可能，但那是上個世紀五十年代，鄭耀先又是肚子潛伏，易容物品肯定沒有那麽充足，而且當年有沒有硅膠也是個問題。

鄭耀先之所以能從風流特務變成卡西莫多，還得從他被追殺時說起。

潛伏下來的鄭耀先有一天跟告訴妻子林桃（原著中叫陳浮）：我和四哥徐百川現在都屬于鄭介民那條線上的，四哥在明，我在暗，我和鄭介民中間的聯絡人就是四哥。

林桃忽然問了鄭耀先一個問題：“如果四哥也被毛人鳳掌控了，你和我只要被他們找出一個，豈不是都死定了？”

正像韓冰所說的那樣，身爲特工，什麽都是假的，兄弟也同樣如此。猛醒的鄭耀死死盯著火堆，眼睛裏突然閃出一凜寒光，然後一頭紮了進去。

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還夾雜著鄭耀先斷斷續續的呻吟：“認……認識我的人……太多……不得不毀掉……保證你安全，這……這就是我和鄭……鄭介民……交換的……第……第三個條件……”

鄭耀先飛蛾撲火，把自己燒成了卡西莫多，這樣一張可怕的臉，確實讓人不太願意盯著看，所以韓冰雖然懷疑周志乾就是鄭耀先，但是她肯定不願意相信鄭耀先能把自己變得這麽難看。

鄭耀先和林桃逃難時點起的篝火，肯定沒有袁農在集中營遭受的滅頂之火大，袁農毫發無傷地“逃出”，鄭耀先卻變成了這副模樣，難怪韓冰第一眼認不出來，陳國華和馬小五比韓冰更早再次接觸周志乾，他們也沒有發現。

特工這活兒，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鄭耀先撲火毀容，這殘酷的一幕，估計絕大多數人，包括同爲頂級特工的韓冰也不會想到。

不被逼到絕路，鄭耀先萬萬不會做此選擇和犧牲，所以韓冰認不出他來，也就情有可原了。也許在韓冰心裏，是真的希望面前這個卡西莫多，不是她曾經夢繞魂牽、不知是愛是恨的軍統六哥、鬼子六鄭耀先。

鄭耀先當然不是卡西莫多，而是豫讓和高漸離，爲了完成上級交給自己的任務，爲了挖出潛藏的影子，英俊的鄭耀先犧牲了自己的容貌，這份果決，難怪讓韓冰也在驚心動魄之後被深深折服。

我們細看《風筝》電視劇和小說原著就會發現，韓冰在被“卡西莫多”的外表震驚後，已經可以肯定面前這個檔案管理員，就是在特工排行榜上位居第一的鄭耀先——名列第二的韓冰，能爲了潛伏而把頭臉紮進熊熊烈火嗎？

鳳凰浴火而重生，鄭耀先燒毀自己的容顔，就已經不再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軍統六哥、鬼子六，而是爲了理想與信念可以犧牲一切的風筝！

韓冰和鄭耀先最後終于確認了對方影子和風筝的身份，讀者諸君看過小說原著，肯定也會陷入深深的思索：鄭耀先確實是一位有大勇氣的英雄風筝，但韓冰是唯一的影子嗎？她在最後一刻的表現，是否說明影子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小組？小說原著中，上個世紀八十年以“姓文的歸國華僑”身份出現，在山城江邊礁石下摸出油布包著的改裝電台和密碼本的那個人，是真影子還是新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