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十一月:劇版《飛馳人生》,爲何“有限熱愛”?

影視獨舌 2024-03-22 10:51:50

黃沙漫漫,落日孤霞。伴隨著巴音布魯克賽道上卷起的滾滾紅塵,一場名爲“熱愛”的飛馳旅程緩緩落下帷幕。

故事內,“馳臻東”五年前種下的小樹苗終于長成大樹,拯救了未來的自己;林臻東(胡先煦 飾)克服內心的陰影,沖上賽道終成一代車王。

故事外,《飛馳人生熱愛篇》(以下簡稱《飛馳》)的導演十一月也以“樹”爲主題,與《飛馳》告別。

“人生如樹,我們是自己生命的園丁,每一個彎道,都充滿著超越的可能。小衆題材也好,創新賽道也罷,垂類領域也好,總是要有一群人爲了熱愛堅持做下去。時間是最好的作者,終能寫出完美的結局,小樹苗也可以成爲密林”,十一月這樣寫道。

“勇氣、智慧、堅定、自由”不止成就了飛馳車隊,也成就了劇版《飛馳》。

《飛馳》是青春燃劇賽道上的最新産出,也是影劇聯動模式下的又一重要作品。

從《三大隊》電影與網劇的相繼上映,到電影《一閃一閃亮星星》與《花千骨》的備受爭議,再到網劇《唐人街探案2》的IP宇宙拓展,在影劇聯動模式下,如何實現1+1>2的市場效果仍是創作者們探討的核心。

《飛馳》找到了一種適宜的聯動方式。

作爲影版《飛馳人生1》的後續故事,《飛馳》只在首集用10分鍾交代了電影前情,之後的情節與電影的關聯性並不強。

相比影版找回自我、再贏一次的中年逆襲主題,劇版更像是中年組的對照,通過平行時空中的“魂穿”設定,诠釋永恒的成長母題。

跳脫出原有的敘事焦點,以張馳(王彥霖 飾)的視角填充林臻東的人生軌迹、影響人物的成長選擇,是一個創新又討巧的改編。

相較于前作《鎮魂街》的奇幻燃情、《全職高手》的青春熱烈,導演十一月對《飛馳》成長主題的呈現,少了一絲刻意的勵志元素,多了一些真實觸動人心的情感描繪。

它不只是一個關于賽車競技的炫酷視覺故事,還是一個關于人生取舍與熱愛傳承的現代寓言。

爲什麽以“熱愛”切入賽車題材?青春燃劇的創作有無定式?影劇聯動模式下的後發衍生之作,如何把握與原作的適度距離?

《飛馳》收官之際,我們與導演十一月進行了深度對話。

以下是他的講述。

想呈現熱愛的三種形態

最早接觸這個項目大概是在2021年的春天,韓寒導演那邊發過來3集劇本。

看完之後,我感覺自己內心的某個地方沸騰了。

我一直認爲體育運動擁有永恒的魅力。觀衆之所以愛看競技、愛看奧運,是因爲它是一種人和不可能之間的較量,一種用盡全力去突破、去爭取零點幾秒進步的極限超越,一種持之以恒的人類對自身不完美的挑戰。

無論時代如何變遷,無論主角是成長的英雄還是進擊的普通人,昂揚拼搏的體育精神永遠是運動類影視劇最動人的核心。

從2018年拍攝電競劇《全職高手》到後來拍攝《飛馳》,聚焦的領域雖不相同,內核一脈相承。

不同的是,《全職高手》中的戰隊更像是各門派間打法上的較量,《飛馳》中的車隊更偏重門派自身的變與不變。

野牛是一個沉溺過往榮耀,等待“舊王”降臨的車隊;萬事是一個偏投機的、左冷禅(《笑傲江湖》中的陰謀家)式的車隊;飛馳則是一個在問題中不斷糾錯的成長型的車隊。

車隊類型不盡相同,關于“熱愛”的狀態也各有差異。

《飛馳》的劇本我參與打磨有一年多的時間,從創作緣起上來講,我更想通過呈現“熱愛”的不同狀態,給觀衆一些思考和選擇。

第一類熱愛是狂熱。

第一代的老葉(閻鶴祥 飾)、余太昂(周鐵 飾),包括第二代的張馳的一部分,都是這種人。他們對自己熱愛的事物傾盡了全部熱情,無法兩條腿走路,只能先幹完一件事再幹另一件。

所以有了余太昂的抛妻棄子,老葉的抛家舍業,張馳對小河(阚清子 飾)始終未能完成的情感交代。這是70、80後這一代人對熱愛的一種處理方式。

第二類熱愛是投機。

魏千裏(喻恩泰 飾)不熱愛賽車嗎?愛。但他是用盡一切手段讓自己能贏得愛,而不是把蛋糕做大做強、和大家相互競爭的良性狀態。

他和余太昂之間有惺惺相惜,更有爲了登頂高峰不顧一切的極端競爭。

到了以林臻東、李奧多(孫天宇 飾)、艾菲(王影璐 飾)爲首的第三代車手,就形成了余太昂、魏千裏狀態的反打。

他們一方面代表著00後對熱愛的處理方式——我認可你的實力,也相信自己能超越你;另一方面,他們通過對熱愛的正向表達,反駁全情投入式的狂熱,這是一種更健全的人格狀態。

再深一層,用金庸武俠來對照,你會發現老葉、余太昂就好比是書中的武癡,一心只爲把武功練到至高境界。

但每個主角其實都活在自己的情感和價值觀中,武學只是一種手段而不是人生目的;競技的意義也不在于超越對手的零點幾秒,而是超越背後所能實現的人生價值的最大化。

隨著年齡和閱曆的成長,我對熱愛的理解也經曆了從狂熱到平衡的轉變。

我們那個年代似乎就只有一種聲音——熱愛是純粹的、交付一切的。

現在我更認可“有限熱愛”這個說法,它不應該是二選一,而是需要、也可以實現多方面的平衡。

就像林臻東,既戰勝了自己的父親,又讓媽媽接受了他的選擇,同時和洪闊以及飛馳的朋友們達成了和解,這是我們想要展現的良性熱愛。

命題作文的新寫法

《飛馳》是一個命題作文。它的故事接在影版《飛馳1》之後,怎麽銜接?如何打開人物關系?我們做了兩點拓展。

一是概念上的創新。

“魂穿”的設定是編劇團隊無數次“腦暴”後的靈光乍現,只是一直有些許的不對味。

直到總編劇許芃芃說,讓張馳“魂穿”林臻東,站在他者視角去回看自己的人生,人物的成長、轉變、選擇等邏輯性問題才迎刃而解。

但《飛馳》不是無腦爽文,“魂穿”也不是開金手指,能改變的只有事件運行的軌迹,無法撼動最終的結果。

一個人的性格、認知、甚至原生家庭,都可能是他的天花板。前期或多或少還會給觀衆一些爽感體驗,後半程我們很快就把命運不可改的主題拿出來了。

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飛馳》的風格是晦暗的。

小胡、彥霖這些演員的現場發揮,賦予了劇集不少的幽默色調。

我之前看過他們兩個合作的一檔綜藝《Hi室友》,倆人在裏面默契十足。所以《飛馳》裏我們也埋了一些梗,比如call back 小胡綜藝裏的英文名查爾斯等等。

他們倆在現場也有很多小碰撞,拍的時候只要不喊停,倆人能一直演下去,後期我們把大部分現挂(現場即興發揮)都剪進成片了。

比如有一場“馳臻東”和張馳吃火鍋的戲,那場戲最後兩三句台詞都是他倆現場發揮的,我覺得特別好,就都放進了正片裏。

二是情感內核的豐富。

任何一項體育比賽的核心都是團隊競爭。沒有團隊的配合支持,很難做到真正的提質升級。

《飛馳》的前半段主要聚焦林臻東和張馳的競爭,後半段轉到兩人間的融合與互相成就,這種情感處理和我之前拍《全職高手》是不一樣的。它不僅有少年間的惺惺相惜、意氣相投,也會有複雜的、更城府的一面。

比如大結局部分,張馳犧牲掉自己的車子幫林臻東掃清路面障礙,成功取得達喀爾的參賽資格;萬事車隊則故意犧牲掉洪闊,保全魏千裏、阻撓張馳林臻東。

《飛馳》裏的團隊競爭基本是資源的競爭,發動機、輪胎、參賽名額都是有限資源,我們要展現的就是資源不匹配的情況下,大家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

有的人能展現出來的可能是人性相對高貴的一面,有的人可能是人性更自我的一些東西。

劇集不同于電影,它不是人物目的的反複求索,而是人物關系的聚合變化。

這也是我們爲什麽要把一個車隊的世界擴展,增加李小河(阚清子 飾)、李奧多、艾菲這些人物;把整個賽車的格局擴展到兩代人的關系,增加情感粘性和觀念碰撞。都是爲了讓故事更圓潤不再單薄。

最近我也看了很多觀衆評論,說很難找到一個合適的角色來代入,影響了共情和沉浸。這方面確實是我們思慮不周,包括部分人物的性格轉變,可能更多地站在了戲劇沖突層面而不是觀衆感受來考量。

這些問題都是血淚教訓,我們也一直在反思不足,未來的創作中會多加注意。

飛馳是我的“有生之年”系列

接拍《飛馳人生熱愛篇》,是我自己的“有生之年”系列。

賽車劇集是目前市面上比較稀缺的類型,動作場面難度高、資源消耗大都是很客觀的原因。

但我本身就是一個重度擬真類賽車遊戲愛好者,也一直很想在這個領域有所嘗試和挑戰。

《飛馳》開機是在2022年8月中旬。賽車戲份的取景地主要是在甯夏中衛,車場、車隊、城市以及一部分賽道的戲基本在甯波和龍遊完成。

尤其是龍遊,可以說是中國南方拉力賽的大本營,它們有非常成熟的賽道,整座小城的居民也都極其熱愛賽車、跑山這些運動,某種程度上給我們的創作營造了天然的“熱愛”氛圍。

賽車動作戲確實難拍。比如劇中有一些高難度的過彎漂移動作需要在鋪裝路面完成,難度非常大;

再比如林臻東的彎道走線,幾乎是貼著內線護欄前進,危險系數很高,稍有差池就會蹭到或撞到。

還好我們有專業的車手,他是連續兩年拉力賽的冠軍,藝高人膽大,技術非常過硬,所以劇中大部分漂移動作都是真實完成的。

另外,我們前期也對所有車戲畫了詳細的分鏡,4個監視器同時作業,隨時挪動,用公路片的拍法保證細節點明確,敘事邏輯順暢。

賽車的開車戲還采用了LED棚拍的方式。

我們“繼承”了韓寒老師拍影版《飛馳人生》時研發的一項高科技——動感雲台,它通過賽車下方的雲台模擬出真實路面的顛簸及周遭晃動,從而實現賽車起伏與LED背景起伏的匹配。

過彎、側傾的動態體驗更真實,演員拍攝的信念感也會更強。

《飛馳》的車戲其實只拍了40天左右,車戲的剪輯卻前前後後花了三個多月。因爲場地賽沒有直觀的“你追我趕”的較量,想要突出賽事緊張的競技氛圍和爭分奪秒的彼此較量是一件挺難的事。

賽車畫面、記分牌時間、主播解說都是需要兼顧的鏡頭,所以我們花了很長時間去做實驗,反複研究剪輯的邏輯性和敘事的流暢度,最終呈現出來的效果還可以。

不管男生女生,不管是否喜歡賽車,我們都希望給他們把故事講清楚,這是關鍵。

現在市場上有男頻劇、女頻劇的說法,有些觀衆會自動把《全職高手》《飛馳》劃歸到男頻行列。

可如果要我定義,它們當歸屬熱血競技類,這類題材的受衆是不分男女的。

拍賽車是個世界難題,想要通過視覺呈現真實賽車的失控感、速度、甚至恐懼,不是一件易事。

不管未來有沒有機會再度嘗試,體育競技類的勵志題材片我都會一直拍下去,目前手頭就有一個正在創作的電影劇本。

另外,作爲一個武俠迷,我也在准備一個武俠題材的劇集。熱愛是心之所向,我會一直在熱愛的領域創作下去。

【文/萌芽、鐵皮小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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