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這行,編劇累在一時,責編累在“千秋”

影視獨舌 2024-05-11 19:31:04

編者按:

5月9日,我們發布了《影視行當裏最苦最累的是編劇?不,是責編…》一文,引起了從業者的廣泛討論。5月10日,我們又刊發《余飛:最累行當?誰都不要跟編劇爭!》一文,編劇余飛結合自身實踐對前文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今天,又有一名從業二十年的資深責編投稿,把討論推向深入。實際上,“誰最累”只是話題的引子,良性的機制和到位的合作,才是我們希望通過討論達致的。

昨日,突然看到編劇余飛老師評述“責編”的一篇文章。作爲一個在這個職位上苦苦謀生了近二十年的基層老責編,我的第一感受是感慨。

在我們這個行業裏誰最累?恐怕天平的兩端不只是編劇和責編。

制片不累嗎?導演不累嗎?攝影不累嗎?場務不累嗎?在組裏不用受現場制片、執行導演、圍觀群衆的“三重臭卷”嗎?

我不認爲責編一定是最累的,但“累”與“累”是不一樣的,有的是身體累,有的是心累,有的是身心俱疲,有的是“精分”崩潰。

從這個角度說,編劇有編劇的“累”,責編有責編的“累”。

《銀河寫手》裏,編劇與制片人、責編對壘

從我個人體驗來看,編劇“累在一時”,責編“累在千秋”。只要這個項目沒死,責編就一直累著。

在責編看來,編劇一句“大爺不伺候了!”,就可以收拾心情去下個項目了。

而責編得吭哧吭哧去幫老板找下一個編劇,等苦尋苦盼地確定了新編劇,再把前一輪的“虐”再“受”一遍。

與編劇相比,責編受了累沒有項目合同作保障。編劇的權益受損會有法律給撐腰,責編沒有。收益方面當然也不能比。

所以,很難說責編比編劇累,而是根本“不能比”,也沒得比。

責編和編劇的“過命”交情

其實比“比慘”更重要的是,需要明白責編這個職位是怎麽來的。

余飛老師在文中有個結論,“好責編是編劇可以把性命托付過去的,不合格的責編是會要編劇性命的。”我對余飛老師的這個形容感同身受。

不過,從我的這個角度,把這句話的主賓語調換個位置,這句話同樣成立。也就是說,這是個一體兩面,相互對應的關系。

我從二十年前入行開始,與多家公司、多個項目與編劇的合作經曆來看,影視行業無論在頭十五年快速發展時期,還是在近幾年調整時期,在影視項目運作過程中,不靠譜的資方和不靠譜的編劇從來不是一邊倒地出現。

甚至我自己也不敢當仁不讓地稱自己就是一個合格的責編。但我在項目中看到的一大部分編劇是不合格的,甚至許多大咖編劇也並不對自己接手的所有項目都非常認真負責。

我曾經曆一個項目,請的編劇是一位業內大咖,這位大咖帶的編劇、助理編劇團隊成員多達幾十人。他一開始對我們公司的這個項目並不重視,開了一兩次會,就回去把寫大綱的任務交給下面編劇,寫出來的東西非常差,對我們公司提出的意見不以爲然。

老板一看這位大咖編劇的態度,就請了一位比他咖位不低,且更具影響力的策劃出來跟他開會,或許是兩人本來就是朋友關系,又或者這位大咖編劇拿出了真本事。會後拿出來的第二稿大綱,效果就有明顯改善。

這裏想說明的是,即使是大腕,也一樣會因爲種種原因使得劇本質量參差不齊。

責編,首先是老板的“防火牆”

這行裏,因編劇創作難産、劇本質量不過關而導致項目拖延、胎死腹中的事情非常多。小公司一個項目拖了三五年無果,最終倒閉的情況也不罕見。

我們不能因爲編劇是藝術創作者,就忽略了那些“唯利是圖”影視公司的權益。

很多影視公司老板因不懂創作,就在項目合作中缺失主動權,因此,與“巧舌如簧”的編劇合作時,他們爲了保障自己權益盡可能不受損,設置責編這樣一個職位,以便能對稿酬付款有個“科學控制”流程,這點無可厚非。

責編這個職位一開始並不是爲編劇服務的,它延續自紙媒時代,是報社、雜志、文學刊物中組稿和把控作品質量的職位。

如果把一個平台或者一個公司的出品內容當做商品的話,它就是這家公司或者平台的“品控部門”。

因爲影視公司的老板、制片人並非全部都有實操創作經驗,因此他們就需要找到一些懂得創作規律,能夠輔助他把控創作過程的人來監督和保障劇本生産。

責編首先要對資方負責,至少第一順位不是爲了服務編劇誕生的。從個人需求來說,誰給開工資就要首先對誰負責,這是責編的基本職業操守。

最早責編和作者的關系,能追溯到馬未都先生和王朔先生合作的時代。馬未都先生在寫作上的功夫未必比王朔先生要強,作品的質量和影響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但這並不妨礙馬未都先生作爲責編給王朔先生作品提建議。

馬未都(左)和王朔

責編對編劇“有責有權”,它存在的職能第一是“篩選”,第二才是“建議”。

“篩選”是責編對所請來的編劇水平基本的評估和判斷,它檢驗的是一個劇本或者一位編劇創作水平的“合格”和作品基本水准的“在線”。

從這個角度說,它評估的是下限,而非上限。也就是說,它不能保證編劇能拿出來多麽高水平的作品,它只是保證對方一定不能是太低水平的作者。

就好比社區醫生,你不能指望他治大病,但至少保證他能檢查出來你有沒有基礎疾病,以此提供給制片人做參考。

因此,這個職能不要求責編有太高的編劇水平,它需要的不是編劇創作能力,而是基本鑒別能力。

針對這個功能,我想可能不需要責編的水平比編劇高多少,只需要能識別出來那些江湖混子和開會噴子式的編劇就好了。

同時,責編並不是那個對編劇“生殺予奪”的角色,但凡有這個權力,那責編的實際職能已經是制片人、執行制片人或者監制了。

說到底,責編只是對劇本質量進行評估和對創作過程提出意見和建議的人。

影視公司老板們也不傻,他們難道會相信一個剛從學校畢業沒有經驗的小責編會比江湖老劍客水平高嗎?不是的。他們只是爲了給自己留一個在制度上最低限度保證自己不被坑得太慘的基本“防火牆”而已。

綜合來看,編劇能否托付性命和被要老命的人可能不是責編,而是更具權威性的制片人或者文學總監,對我們這些底層苦哈哈、兩頭挨罵的責編,可能還夠不上和大編劇一起上桌吃飯。

責編、編劇和資方,是個三角關系

作爲一個責編,我想說自己就像一個挑扁擔的苦力,一頭挑著老板,一頭挑著編劇。

說實話,在我的過往經曆中,懂創作的老板很少,懂創作的人會當老板的更少。懂創作,會當老板,又不讓責編背鍋的老板,簡直瀕臨絕種。

作爲責編,我有時很討厭他們,但不得不每天盼著他們生意興隆。因爲沒有他們的利益需求,責編這個職位基本上不用存在。

在知識層面,責編和編劇是一致的,和編劇一樣都是靠劇作吃飯的。如果說編劇吃飯靠的是審美的創作能力,那麽責編靠的是審美的鑒別能力,兩者在審美的標准上是一致的。

責編對編劇,既不是服務,也不是管理,我想也許可能是共生關系。

余飛老師這種咖位的編劇除外,我的個人資源和交際圈中,編劇朋友的占比是最高的,我既需要在老板們雷霆之怒和雄心萬丈的時候,適時把我的編劇資源貢獻出來以供他們選擇,也被編劇朋友們寄望在低谷期和缺錢的時候,給他們介紹資源。

責編和編劇兩方的關系都是存在著情理兩面的。

在老板遇到那種拿著高定金、高稿酬,卻對作品糊弄了事的編劇,我當然會開誠布公直指其弊,客觀理性給予作品公正評價,給予老板一個值得信服的意見和建議,拿人家錢就要替人排憂;

同樣,在遇到老板和制片人不懂裝懂,瞎指揮亂指點,誤導編劇,偏離創作軌道的時候,要客觀勇敢表達自己的反對意見,出具一個僅代表自己和自己這份職位的評估報告或劇本意見。

當然,這一切基于創作內容上。余飛老師提到的幫編劇催稿酬,那不是責編的事,是制片的事。責編只負責向制片提供自己對于劇本階段進程的建議,執行的權力不在我們這裏。

【文/阿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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