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深夜幽會被夫抓現行,1997年盱眙縣杏花村廢棄公房血案偵破始末

路之意 2024-03-03 10:00:31

1997年3月22日晚上10點鍾,江蘇淮安市盱眙縣張洪鄉杏花村尤莊組。霜白的月光近乎慘淡,遠處墓地裏的座座墳茔寂寞地臥在一大片黑乎乎的樹林邊。村東南一個孤獨的草棚裏睡著看魚塘的余順東老漢和他的老伴。一台破舊的半導體收音機低聲地哼哼唧唧,余老漢朦朦胧胧漸入夢境。

“救命啊!”聲音雖弱卻像鋒利的針一樣刺得余老漢渾身一激靈,睡意頓消。他關掉收音機,用腳蹬了蹬正在微鼾的老伴。“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老伴迷迷糊糊地斥責道:“疑神疑鬼的,還不睡覺?”

余老漢哪能睡得著,他悄悄地摸到門口,盡量不弄出一點聲響,凝神谛聽。可能真是自己耳聾八岔的,等得腰酸背痛結果只聽得水塘和溝坎裏時不時傳來的幾聲蟲鳴。老糊塗了,老糊塗了,余老漢心裏一邊罵著自己,一邊坐在地上,點著一支煙,吸了兩口。

“救命啊!”又一聲喊叫傳來,余老漢手中的煙掉到地下。這回他聽得真真切切,是從附近村裏廢棄的公房那兒傳過來的。余老漢老伴的耳朵裏也鑽進了清清楚楚的求救聲,這下輪到她顧不得單衣薄衫驚慌失措地撲到余老漢的身後了。

余老漢說:“穿好衣服,待著別動,我去看看。”

老伴緊緊拽住他:“你不能去,會送命的!”

余老漢到底是年輕時當過兵,心裏頓生一股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豪氣:“怕什麽,就是死,我70多歲也值。”

老伴拗不過余老漢,只得讓他去。

余老漢拿著一柄鐵叉悄悄地向那幢破舊的房子摸過去。他潛伏在一條淺淺的溝裏仔細傾聽,一切又歸于沉靜。他睜大眼睛使勁地搜索著公房前偌大一片曬場上農戶們的一堆堆草垛,還是沒有什麽異常的東西。老伴怕余老漢勢單力孤也手握菜刀趕了過來。老伴生怕出事,連拖帶哄把余老漢弄回了家。

心覺蹊跷一夜未能睡好的余老漢一大早就跑到那幢公房前。不看則已,一看便目瞪口呆:攤攤血迹從公房門口向南一路排開。有人出事了?余老漢轉而一想,莫非是偷羊者宰殺活物留下的汙血?前不久,就有一竊賊偷出了一農戶家的羊,殺後留下一大片血淋淋的東西揚長而去。要不,怎麽不見死屍?若現在就去報案,弄巧成拙豈不惹人笑話!等等再說。

又過了兩天,余老漢也沒聽說村上哪個人不見了,更沒有發現有什麽屍體出現,余老漢那顆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緩緩放下,不再忐忑不安。他只是偶爾和村民們聊天時才說起這件事,作爲吹噓自己不怕鬼魂的一個小小佐證。余順東老漢似真似假、似夢非夢的故事似乎到此就結束了。

3月27日上午9時,張洪鄉街道一家理發店裏,張洪派出所副所長胡建龍正在理發。杏花村村民孫南春從外推門而入,他是聽過余順東老漢故事的幾名村民之一。他認識胡建龍,于是神秘兮兮添油加醋地將余順東說的故事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胡建龍矮胖的外表雖憨態可掬,心卻細如毛發。職業的敏感不得不使他再三思量,萬一真有什麽案件發生呢?他不敢怠慢,急忙用對講機呼派出所警車過來,催促理發師草草理完發,便拉上孫南春,直奔杏花村尤莊組而去。

看來不是孫南春捕風捉影。走進空蕩蕩久置不用的灰瓦石牆的空房裏,與人高度差不多的牆壁處幾大粒幹涸的褐色噴射狀血迹異常醒目。胡建龍蹲下身仔細查看,門口處有一片血迹、明顯地被人鏟除過。在這片血迹周圍有一绺毛發,看起來既不像豬毛般粗硬,也不似羊毛般柔軟。胡建龍左看右看覺得應該是人的毛發。向南,間斷地有大片血迹,或零散的點點滴滴血迹。大片血迹處統統被人用鐵鍬類工具清理過。在一塊尚未翻耕過的稻田裏,可以清晰地看到估計是搏鬥時形成的大量雜亂無章的腳印。

胡建龍心裏直犯毛,拿捏不准到底是怎麽回事,但這些情況無論如何是不能小觑的。他立即與盱眙縣公安局指揮中心聯系,請求刑警緊急支援。

刑警們趕到的時候是中午12點鍾。大家心裏已對這個奇特的現場高度重視起來。雖然饑腸辘辘,緊張和忙碌使刑警們誰也沒有食欲。這個糊裏糊塗的案件有點讓他們莫名其妙:沒有報案人,沒有受害人,找個突破口都難以下手。說是案件,都源于猜測,可人命關天,馬虎不得,不弄個水落石出是不能輕易罷休的。

刑警大隊馮華大隊長一邊命偵技人員勘查現場,提取血迹和毛發急送市局化驗,一邊令人去找余順東老漢調查情況。

現場位于杏花村尤莊組東角的公房及其南邊的一片曠野。此公房久已無人居住使用,只是時有乞丐無處可去時在此棲身幾日。再向南是爲做好插秧准備于近日才修整一新的溝渠,溝渠繞過村公共墓地一直延伸到遠處的樹林邊。據村裏幹部介紹,這裏在冬春兩季人迹罕至。現場還沒有勘查完畢,一個刑警小組就很快從尤莊組的另一個村民那兒得到了和余順東老漢幾乎一致的反映。她晚上外出小便時聽到了救命的喊聲,可當時她一個婦道人家只是嚇得趕緊溜回家中拴死了屋門。

馮華的心往下一沉:是凶殺案件的可能性極大。他知道,這將是一場智慧的較量,是刑警這個獨特的智者群體借助蛛絲馬迹尋覓對手的獨特的搏鬥。

刑偵工作緊張而有條不紊地展開。

下午趕到現場的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胡常銘帶來了市局的鑒定結論:血迹與毛發均人身所留。傾聽了大家的彙報後,胡副局長完全確認這是一起凶殺案件,而且受害人可能已死。現在迫切要做的,一是尋找屍體;二是著重查找張洪鄉的失蹤人員及現場周圍人家是否有親友來訪而未見離去的;三是走訪是否有乞丐近日在公房留宿後突然消失的。

工作至27日夜,刑警們排除了夜宿在廢棄公房裏無家可歸的乞丐遇害的可能性。同時也查明了案發當日,除正常的外出打工者外,現場周圍杏花村各組沒有人外出不歸。

經過現場四周仔細搜尋,尤其是溝壑、池塘、井坑,均未發現屍體。

刑警一時進退維谷。

3月28日,刑警們對張洪鄉全鄉的外出不歸人員進行排查,並注意發現不明身份的屍體。一天下來,仍無進展。

刑警們心中疑窦叢生:凶手是否將此受害人殺死後抛屍他鄉?受害人是否是偶然路過此地的外鄉人?受害人是否在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落荒而逃輾轉外地療傷去了?

胡常銘副局長針對刑警心中的疑問,在當日的案情研究會上作了精辟分析:“大家有沒有注意到,現場的幾攤血迹都被人掩蓋清理過,能是誰在幹這事?只能是犯罪分子!這至少說明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犯罪分子就在周圍村莊,他可以很方便地攜帶工具在晚上來破壞現場。二是凶手怕血迹引起人們注意,報告公安機關。這又可引伸出一點:凶手認爲,若無人發現血迹,公安機關不知道此事,這個案件就不了了之。這說明凶手料定屍體至少短期內不會被人發現!”

不喜吸煙的胡常銘副局長點燃了一支煙,笑了:“屍體肯定掩埋在地下!這一點反過來也印證了凶手就在周圍村莊的論斷,因爲只有這樣凶手才可容易地拿到挖掘工具挖坑埋屍。凶手爲什麽要埋屍?這裏面是否隱藏著一些特殊的東西?我們可以試著這樣推斷:受害人與凶手的關系可能人人皆知,看到受害人屍體,人們就會想到凶手是誰!這一點同時也告訴我們受害人與凶手兩家相距不會太遠!大家下面的工作一定要紮實細致,切不可急躁粗心,更不能遺漏任何一個失蹤人員。找到失蹤人員,案件就破了一半。”

29日上午,只剩下最後的王村沒有排查了。一個刑警小組走進了該村副業組的陳殿華家。陳妻滿面憂傷地反映,其夫22日下午5點鍾離家到史集村海崗組辦事,到現在已有8天時間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只有請公安局幫助找找了。

陳殿華,38歲,小學文化,身高1.60米。胡建龍副所長對他可謂了如指掌。此人曾于1984年因搶劫被判刑3年。胡建龍剛到張洪派出所上任時,也因他扒竊而嚴肅處理過他。此後陳一直不敢在張洪鄉犯案,而是流竄到其它鄉鎮及相鄰的安徽省天長等地扒竊。據群衆反映,陳殿華平時偷搶扒拿,無惡不作,村民對他恨之入骨,但懾于他的淫威以及他在江湖上結交的狐朋狗友,皆敢怒不敢言。

胡常銘和馮華又迅速調集兩個刑警小組,圍繞陳殿華深入開展工作,並很快確定了兩個主攻方向:一是受到陳殿華侵害欺負過的衆多村民,二是與陳殿華長期保持通奸關系的王枝花。

頓開茅塞的直覺使刑警們似乎對于王枝花更感興趣:王與陳的關系已成爲衆人皆知的公開秘密,王枝花的家就在杏花村尤莊組。

不久信息源源不斷彙總過來:最近一段時間既非節日,家裏又無喜慶之事,一貫艱苦樸素之極的王枝花之夫黃立忠卻穿上了一套嶄新的衣服,原來那套常穿的灰夾克衫和黃褲子不見了。身著便衣的刑警朱國海、許衛東在有意與黃立忠擦肩而過時,發現黃的面部和手背都有新鮮的疤痕。

29日下午,胡副局長決定兩個刑警小組分別正面接觸黃立忠和王枝花夫婦。

王枝花,33歲,身材高挑,面容姣好。她在刑警面前似乎並未表現出不安和恐慌,而是擺出一副見慣世面的樣子,一言不發。黃立忠身高馬大,體格健壯,始終低頭沉默不語。

30日淩晨3時,黃立忠放棄了最後抵抗,開口交代。

黃立忠33歲,懂點小手藝,常年在外走街串巷修換塑料盆桶之類,以賺點小錢貼補家用。這個可憐的家夥直到1997年春節前方聽說有關他老婆的風流韻事。因爲他發現好幾次自家瓦房頂上晚間有石頭滾動的聲音後,他老婆王枝花便找種種借口出去直到深夜才回來。每次他都看到老婆的頭發和衣服上粘有草屑。從村民們飛短流長的話中,他終于知道了陳殿華這個人物,並不顧一切地痛打了他一頓。

其實,他哪裏知道,早在5年前的某日,他老婆王枝花就與陳殿華勾搭成奸。他在外面累得腰酸背痛出力流汗的時候,陳殿華夜晚卻在他家和他妻子鬼混。陳殿華自以爲並非平凡之輩,又身懷扒竊這個“絕技”,有時竟帶著王枝花出雙入對,到外面厮混。關鍵時候王枝花還可爲他施展盜技提供掩護,俨然是一對志同道合的江湖野鴛鴦。

3月22日晚9點多鍾,屋頂上又傳來了石頭滾動的聲響。王枝花對黃立忠說:“我去莊東頭的二嬸家一趟。”黃立忠是個少言寡語但頗有心計的人,他不動聲色,也未阻攔,讓她去了。兒子已睡著了,黃立忠給他掖好了被子,拿著手電筒,輕輕鎖上門尾隨王枝花而去。那晚月色挺好,雖有點霧蒙蒙的,可黃立忠遠遠就能看到老婆東張西望的身影,走走停停地出了村莊,向村裏廢棄的公房那兒疾奔。黃立忠一面憤怒地在心裏默默痛罵著,一面暗中緊緊跟上。

老婆進了有3個門的公房,黃立忠大步趕過去悄然從另一大門潛入。他聽到了老婆和一個男人清晰的談話聲,那親昵調情的話語使黃立忠的仇恨之情像核裂變一樣急劇膨脹,在他的血管裏咯咯爆響。他像個冷酷無情的獸類一般向獵物撲過去。黃立忠看清了那個小小的男人就是被他揍過的陳殿華。

陳殿華和王枝花沉浸在幽會的歡樂中,根本沒有聽到黃立忠沉重的呼吸聲和他腳踩石子的咔嚓聲。黃立忠揮起手中的手電筒向著陳殿華的後腦狠狠擊打過去。這突如其來的一擊把陳殿華打得暈頭轉向,陳殿華本能地立即轉身向外狂奔。黃立忠豈能放過,堅硬沉重的電筒如巨石般又接二連三地追擊著陳殿華的肩頭,陳殿華幾乎霎時就被打垮了。王枝花見丈夫怒不可遏來勢凶猛,自覺理虧狼狽竄回家中。

陳殿華一看沒法逃走,便回身與黃對打。黃立忠的電筒被打飛了,可個子矮小單薄且一貫遊手好閑的陳殿華哪是五大三粗的黃立忠的對手?毫無還手之力的陳殿華早已被黃立忠的氣勢嚇倒了,黑夜又成幾何級數地放大了他內心的恐懼感,他連呼救都忘記了。黃立忠將他踢倒在地,騎在他身上,從地上胡亂拾起一塊瓦片瘋狂地朝陳殿華頭上狠砸。陳殿華掙紮著爬起來,迷迷糊糊地連喊救命,搖搖晃晃又跌倒在一塊農田裏。

這時的黃立忠已變成了一只暴躁之極的野獸,他追上去繼續實施罪惡,直到精疲力竭,陳殿華一動不動,連擦破了自己臉頰和手背都不知道。

當余順東老漢到現場附近時,黃立忠已暈頭暈腦地回家拿鍬准備掩埋屍體了。

黃立忠咽了口唾沫,望望周圍的刑警,卸了重擔似的一身輕松。他說,躲了幾天不見任何動靜本以爲已經逃過一劫了。就是後來發現了血迹,公安局也會因束手無策而就此罷休,沒想到你們這麽認真負責而且這麽厲害。

30日上午8時,根據黃立忠的口供,刑警們在張洪鄉杏花村尤莊組廢棄公房南約50米的田埂下,挖出了被深埋的陳殿華屍體。當時村裏剛剛修築好溝渠,到處都是與埋屍處一色的新鮮土塊,所以刑警們事先未能及時找到死者。

經過艱難困苦的偵查,這起撲朔迷離的疑案終于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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