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人間》:不是爽片,卻很紮心

七話影視 2024-04-08 15:08:00

吳磊、蔣勤勤電影《草木人間》前期宣傳中的“反傳銷”、“癫狂”元素,讓不少觀衆夢回《孤注一擲》《周處除三害》。

有著不同形式卻同樣洗腦的“殺豬盤”,有著一群鬼迷心竅踩坑的“老實人”,有著瘋狂侵蝕普通人的套路,以及努力結束這一切的主角。

但如果你著抱《孤注一擲2.0》或《周處除三害2.0》的心態去看《草木人間》,不一定會覺得暢快,因爲它給出了傳銷的瘋狂恐怖,真正的重心卻不是傳銷。

故事,亦不是爽片。而是以傳銷爲索引,講述人們真實的欲望與彷徨,癫狂的是犯罪集團,泥足深陷的,卻是屬于普通人的草木人生。

被否定的母親

如果將《草木人生》角色代入到現實生活,蔣勤勤飾演的母親吳苔花一定會對應在新聞版塊裏那些讓年輕人痛苦不已、被傳銷集團洗腦的長輩。

他們對傳銷人員的信任遠遠大于家人,他們傾家蕩産把一生積蓄投入到一個看不見底的深坑,做著暴富美夢,享受著假“家人”們的吹捧,卻傷害著真正的家人。

他們就像家庭中鬼迷心竅的“反派”,憑一己之力摧毀了家庭,某種情境下,還可能成爲無知與貪婪的化身,是讓人忍不住痛恨的“奇葩”。

這樣的一個家人,爲何《草木人間》要執著于安排一個兒子去“營救”?將鏡頭拉到吳苔花被傳銷洗腦前的人生,便能明白導演想要展示的問題。

與進入傳銷後的極致瘋魔完全不同,最初的吳苔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老實人,也是一個非常傳統的母親,勤勞、樸實、以兒子爲生活軸心。

可這個勤勞樸實的母親,卻一直過著被否定的自卑人生。

進入傳銷團隊後,吳苔花在衆人渲染下對自己的定義是“遭人嫌棄的吳苔花”、“被趕出的吳苔花”、“狗屎、垃圾”,每一句,都極盡貶低自己。

而這,正是吳苔花陷入旋渦的根源。

丈夫“失蹤”是橫亘在她和兒子心中的一根刺,但只有吳苔花知道,這根刺比表面看起來更痛更具毀滅性,這代表著她作爲傳統女性的魅力被否定了。

即使後續劇情已經點名她是被騙婚騙育的受害者,對于一個傳統女人來說,丈夫的冷漠與抛棄,讓她經曆了自我價值的長期毀滅,成爲難以愈合的傷痛。

作爲妻子的身份被踐踏,吳苔花將所有的愛都給予了兒子,努力做著一心爲兒子付出的母親,在這段親子關系裏小心翼翼維系著被需要的價值感。

但兒子逐漸長大,也在經曆著生活的考驗,作爲采茶女的母親欣慰于兒子長大成人,可又直觀地感受到了自己能給予兒子的越來越少,在不安中煎熬。

她作爲母親的價值,也是經曆著否定之痛。

她渴望被肯定,渴望被愛,卻沒人有懂她內心的訴求,或者說,沒有人願意懂她。

兒子對自己再婚的反對,男友母親的嫌棄,“失蹤”前夫的陰影纏繞,讓吳苔花的自卑與渴望都在不斷疊加,讓吳苔花活在痛苦彷徨之中。

這時候,罪惡之手向她伸來。傳銷團隊的洗腦套路,幾乎是爲她“量身定做”。

在這裏,吳苔花第一次被認可,第一次被贊美,第一次成爲人群的焦點,第一次得到所有人的鼓勵,被賦予了無限的期待與可能。

賺錢讓兒子過上好生活,是她進入傳銷執念,讓她深陷謊言不願意醒來的,卻是吳苔花心中一直被壓抑的欲望,她也想要成爲被認可的人。

預告片讓觀衆看到的是吳苔花的“瘋魔”,正片瘋魔中包裹地卻是可憐的女人,這個被抛棄的妻子、被忽視的母親、被世俗嫌棄的女人,也想要漂亮的人生。

迷茫的兒子

無論母親“發瘋黑化”還是目蓮救母的設定,都會讓觀衆下意識更憐惜兒子,在這個故事裏,他帶著父親失蹤母親搞傳銷的雙重受害者BUFF。

面對母親執迷不悟的痛,進入傳銷組織的折磨隱忍,都源于一個孩子對母親的不願放手,他希望將母親從泥潭中解救出來。

但無論片中的目蓮還是片外的觀衆都發現了一個問題,壓垮徐苔花的稻草裏,她曾經依賴的兒子何目蓮,是非常重要的一根。

母子雙方都愛著對方,但愛往往不一定回饋的是幸福,還有傷痛。

徐苔花將兒子視爲一切的付出,是何目蓮感受的溫暖,同時也是他身上的一道枷鎖,母親渴望給兒子好生活,兒子也渴望能憑自己的力量讓母親不再辛苦。

爲了回饋母親的愛,目蓮的人生一直緊繃著,但當底層長大的年輕人步入社會,他發現賺錢這件事,並不是長大、大學畢業就能輕松解決的。

沒見有出身拓寬的眼界,沒有人情關系加成,他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這個社會上亂撞,而這些迷茫,他無法跟作爲采茶女的母親傾訴。

他在孝順中努力遮掩著自己對生活的迷茫。

兒子不希望母親擔心自己,卻也下意識暴露了自己將母親定義爲“不懂”的人,這對以兒子爲天的母親來說,感受的是讓她恐懼的“嫌棄”。

關于母親與雇主的戀情,兒子下意識是憤怒抵觸,一直爲“成爲母親的支柱”而緊繃著的他不希望母親再爲自己犧牲,想要證明自己憑實力也能養活母親。

之于母親來說,卻是她自己的訴求再一次被忽視,她是一個母親,也是一個希望被愛的女人,她會自卑、會無助、也會孤獨。

目睹母親爲自己辛苦勞累長大的孩子,在窘迫中長大的孩子,更迫切地想要成爲“養活母親”的那個人,卻忽略了自己對母親愛的表達,更多是把她當成責任。

反而是失蹤的父親,在何目蓮心中承擔了更多執念,這些反應,在對于被父親欺騙抛棄的母親眼中,又是一重挫敗與被否定。

他想要更快一點回饋母親的付出,卻發現社會處處都是壁壘,他想要讓母親相信自己可以成爲她的支柱,卻忽略了母親的自卑與訴求。

當何目蓮發現母親被欺騙執迷不悟時,他絕望擔憂,但最何目蓮最痛苦的是當母親因傳鎖瘋魔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對母親的疏忽,意識到母親的渴望。

我們無法怪他,因爲在這種生活背景中,何目蓮已經做到了一個年輕人能做的極致,就像我們難以責怪吳苔花一樣,她也曾做到了自己認知中的母親最大的付出。

被否定的母親,迷茫的兒子,最終成了瘋魔的母親與努力拯救母親的兒子,他們在痛苦中掙紮,一個盲目地沉迷,一個清醒地陷入。

是兒子?是母親?

前兩年有很多專業分析,顯示以PUA爲犯罪手段的人,往往會挑選特定的受害者,這些受害者往往缺愛、原生家庭痛苦或者渴望依靠與被依靠。

于是惡魔將自己僞裝成救贖者,讓受害者在虛假的幸福中走進陷阱。

《草木人間》的傳銷手段亦是如此,吳苔花的悲劇導火索,便是犯罪份子以拯救者的身份激起了她最深的欲望,回饋了她最強的渴望。

但仔細想想,吳苔花的欲望有錯嗎?沒有。她本來就可以做一個漂亮自信的女人,大膽去愛,勇敢去尋找自己要做的人生,實現獨立的自我價值。

然,在吳苔花的前半生裏,她都沒有這麽做,因爲她一心想著爲家庭活、爲兒子活,做一個傳統的好妻子、一個傳統的好母親。

所以當丈夫“冷漠抛棄”時,她無法走出被否定的陰影,當兒子不能理解自己時,她陷入自卑與痛苦無限壓抑,想要直面自己的欲望,卻又走入陷阱。

她把自我價值放在了母親這個身份上,忽略了自己才是自己人生真正的支柱,她用無限的付出給予兒子母愛,卻忽略了這種自我犧牲式的母愛也會捆綁住兒子。

何目蓮同樣如此。

面對母親的無限付出,他迫切希望回饋,雙方都想成爲對方的支柱,雙方都希望在彼此的生命裏有價值,渴望這份價值卻又難以理想地維持這份價值。

因爲他們在起點,就走錯了。

傳銷公司PUA何目蓮時,不斷讓她回應“我是誰?”,用這種方式摧毀她的心裏世界,以達到名爲“涅槃”實爲控制洗腦的目的。

但事實上,吳苔花與何目蓮需要認清的同樣是“他們是誰”,除了母親與兒子外,他們還在誰,跳出傳統定義,才能更健康的愛與被愛。

草木人間,黑夜過去,太陽會喚醒山間的草木,露水洗滌世界。

草木人間,芸芸衆生,有時候也需要被“喚醒”。

吳苔花的不幸,是她遇到傳銷才勇敢直視自己,欲望被惡魔裹挾最終沉入深淵,但《草木人間》希望給予吳苔花、何目蓮們的,是希望能走向美好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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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話影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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