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路狂花錢》:爽得擰巴,燃得虛假

影視獨舌 2024-05-02 10:14:10

很多影視劇都喜歡共用同一個高概念句式:假如你的生命只剩下XX天……

《我是余歡水》中,余歡水(郭京飛 飾)被確診爲癌症,于是瞬間從一個信奉“忍”字訣的中年落魄男化身成瘋狂怼人的余怼怼。

《周處除三害》裏,被確診爲肺癌的通緝犯陳桂林(阮經天 飾),開啓了“狂殺”模式。

《末路狂花錢》中的“摳門之王”賈有爲(賈冰 飾),得知自己得了腦瘤後,計劃在生命的最後十天把前半生的積蓄全都造光……

它們也都共用同一種戲劇設定:這幾人無一例外,全部是誤診。

《末日狂花錢》的故事確實不新鮮:一個摳門王者辛苦半生,誤診癌症後瘋狂消費,得知真相哭笑不得,陰差陽錯開啓新的人生。

它的故事結構實際上對應著趙本山和小沈陽春晚小品《不差錢》裏的那兩句台詞:

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人死了,錢花沒了;人生最最痛苦的事是人活著呢,錢沒了。

但它給我的觀感卻很複雜,起碼與《我是余歡水》《周處除三害》不一樣。後兩者該壓抑的地方壓抑,該爽的地方爽,《末日狂花錢》卻完全反了過來。

擰巴

喜劇理論普遍認爲,喜劇是錯位的藝術,即讓特定的人物在特定的環境中,與客觀現實、與他人的關系發生錯位,表現出一種出人意料的反常和不協調,從而引人發笑。

賈有爲(賈冰 飾)沒確診前,是一個吃飯只吃臨過期食物,出行騎一輛破自行車,幾乎斷絕了一切人情往來的中年單身漢,日子過得困窘,只爲了早日攢夠一百萬,實現“躺平”。

因爲太過于節省,愛占小便宜,鄰裏關系不太和諧,飯店的老板也不大能瞧上他,單位的上司也利用他的軟肋,髒活累活全丟給他。

可就是這樣一個整日爲生計奔跑的“可憐人”,確診腦瘤後搖身一變,成了手提百萬現金,到處揮霍的大款。

理論上,這樣的反差應該不缺笑點。但爲什麽還是覺得擰巴呢?

有過同樣經曆的人知道,當攢錢成爲一種習慣,當看著銀行卡裏的余額不斷增加,那種感覺是很爽的,哪怕爲了攢錢降低了生活質量,自己也不覺得有多苦。

所以當賈有爲在超市搶購到幾十塊錢的臨過期食品,結賬時拍出一疊優惠券,最後結算幾乎不用花錢,反而是全片最大的爽點,壓抑不了一點兒好麽!

當賈有爲確診腦瘤後開始揮霍,本該迎來的爽點卻不爽了。因爲他花的錢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省下來的,可不是《西虹市首富》裏的那從天而降的十個億。

尤其是,觀衆還知道他是被誤診的,代入之後,心裏就更不是滋味。短暫的幻夢雖然美好,但總要面對夢醒之後生活的一地雞毛。

錢沒了,賴以生存的物質支撐和精神支柱也就塌了,那時才發現小醜竟是我自己。

一場並不完美的翻盤局

若按文藝片的拍法,賈有爲因爲這場夢,失去了房子,失去了存款,失去了兄弟,也沒得到愛情,走投無路之下躺進了提前買好的豪華墓地,憋死在墓室才是正常操作。

但作爲一部純正的喜劇片,《末路狂花錢》自然不會給觀衆添堵,所以要在賈有爲夢醒之後再爲他造另一個夢。

之前,他帶幾個兄弟吃香喝辣。現在,他要去幫兄弟們實現夢想了。

安排當保安的兄弟去打拳擊賽,幫想跟兒子多一些共同語言的兄弟拜知名rapper爲師,讓多年來得不到家庭肯定的兄弟收獲女強人妻子的當衆示愛……

兄弟們實現願望之後,反過來幫他圓夢,湊錢給他盤下了一家夢寐以求的飯店。

人人都是通情達理的,反派是沒有的,實現夢想的過程是順暢的,來回切換的交叉剪輯是淩亂的。

因爲要造夢,所以在賈有爲得知自己被誤診之後,影片硬是又拍了四十多分鍾。

因爲要造夢但時間有限,所以邏輯迅速崩塌,敘事只能潦草,所有人心往一處使,鉚足了勁向最終的美好結局而奔跑,哪怕它只是一場並不完美的翻盤局。

從創作上來說,《末路狂花錢》不可謂不謹慎,並沒有因爲是喜劇而故意鬧騰,也並沒有因爲是誤診而大肆煽情,更沒有因爲譚卓這個女神的加入而玩低俗段子,但卻因爲要套用“假如生命只剩下XX天”的高概念設定而陷入了另一個深坑。

最後造成的結果是,有爽感,但是錯位的;有兄弟間的溫情,但是蒼白的;有老男人集體逆襲的燃點,但是失真的。

它避開了雷區,也沒有了焦點。這是看完《末路狂花錢》後最大的感受。

【文/許心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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