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把歌詞寫進心裏的,不止李宗盛

墨墨小午 2022-11-14 21:30:26

1987年,一張《一場遊戲一場夢》專輯捧紅了歌壇“浪子”王傑,但王傑卻從未見過幕後作曲人王文清。

1991年,一首《潇灑走一回》讓葉倩文成爲紅遍兩岸三地的天後歌手,但創作該歌曲的陳大力在歌壇幾十年只留下兩三張模糊的照片。

陳小霞與姚若龍的詞曲搭檔捧紅了衆多天王天後,然而合作時間超過20年的二位卻幾乎沒有見過面。

近幾年,隨著內娛音樂節目的興起,許多原本神秘的幕後音樂人逐漸揭開其“神秘面紗”,比如陳耀川、包小柏、劉天健、黃國倫等,但也有部分音樂人始終不肯向大衆展示他們的“廬山真面目”。

2014年,林志炫通過改編,演唱了新千年初翻唱張學友的歌曲《離人》,讓歌迷沉醉在歌曲中不想走出來。

“情歌教父”周傳雄時隔多年再登內娛,被小字輩的流量歌手“批評教育”,聽聽他的《再見北極雪》,感歎一聲: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

1993年,一首日本旋律的歌曲《花心》,因爲有了細膩婉約的歌詞,讓同名專輯《花心》成爲國民天王周華健37載歌手生涯最賣座的實體唱片。

這三首歌,都是因爲出彩的旋律和“硬核”的歌詞,成爲華語流行樂中口口相傳的經典名篇。

而這三首歌,均出自同一個人填詞人之手,她從事音樂創作30多年,用自己的才情寫出了無數名曲,但始終不肯抛頭露面,萬能的網絡上也找不到一張她本人的真實照片。

她就是“左手武俠,右手都市”的音樂才女——厲曼婷。

從江淑娜的《來不及變心》到郁可唯的《暖心》,周華健、陳淑桦、辛曉琪、張信哲、鳳飛飛、張宇、孟庭葦、劉德華、鄭秀文、張國榮、彭羚、張學友、任賢齊、徐懷钰、李玟、孫燕姿,厲曼婷合作過的天王天後,多達數十位。

就是這樣一位才貌出衆的女音樂人,卻遠離城市喧囂與功名利祿,獨守內心的那一份甯靜與純貞,只願做“山谷裏寂寞的角落裏”的一株自由自在的“野百合”。

厲曼婷的名作太多太多,因爲崇敬,因爲拜服,筆者從“一半武俠一半都市”的厲曼婷作品中各選出三首代表性作品,來欣賞這樣一位可以把填詞工作做到極致的可愛女子。

或許,筆者選取的作品並非厲曼婷作品中傳唱度最高的歌曲,只以她對詞的拿捏斟酌能力爲參照,“好馬配好鞍”,歌曲的旋律再好,沒有出彩的填詞,也只是其貌不揚的“千裏馬”。

1993年初,徐克導演邀請李宗盛爲電影《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寫主題曲,譜出曲的李宗盛絞盡腦汁卻寫不出歌詞,滾石唱片已經先後讓五六位填詞高手來寫歌了,但老李都不滿意。

這時,看到公司新人厲曼婷,李宗盛試探性地問:要不你試試?從可登唱片轉投滾石做填詞工作的厲曼婷此前雖然幫助周華健寫出了歌曲《飛越迷霧》,但總共完成的作品不到五首。

于是,厲曼婷在咖啡館坐了兩個小時,一首《笑紅塵》洋洋灑灑地成章了,徐克導演看到歌詞非常滿意,不做改動就交給了陳淑桦來演唱。

“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曾是癡情女的厲曼婷,因爲沒有遇見那個對的他,受傷頗深,回歸家庭的她擡手就是這樣一句感慨。

“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擾,只想換得半世逍遙。”沒有了愛情的牽絆,何不享受生活,樂得余生逍遙呢!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生驕傲。歌在唱,舞在跳,長夜漫漫不覺曉將快樂尋找。”江湖快意,兒女情長,一時傷悲一時欣喜,何不對酒當歌,仗劍去國,享受無拘無束的快樂呢!

那個一開始就做主編搞策劃寫歌詞的厲曼婷,除了曾受過情傷,未曾經曆現實裏的“風雨雷電”,她的《笑紅塵》,有了脫離紅塵俗世的潇灑寫意,不同于羅大佑《滾滾紅塵》裏的百轉千回與世道滄桑,又有了黃霑《滄海一聲笑》外的紅袖添香。

1994年,成龍電影《醉拳2》賣出了超過四千萬港幣的香港電影本土年度票房第二名的好成績。

這部電影也有一首好聽的主題曲——《醉拳》,由李偉荪李偲荪兄弟作曲,鮑比達編曲,分成粵語和國語兩個版本,粵語版由L夕填詞,國語填詞由厲曼婷完成。

對比L夕的粵語版歌詞,厲曼婷的國語版絲毫不輸甚至更出彩,作爲女性的厲曼婷在寫起以男性爲主題的歌曲時真的是英姿勃發,豪邁果斷。

“我顛顛又倒倒好比浪濤,有萬種的委屈我付之一笑。我一下低一下高,搖搖晃晃不肯倒。”兩句歌詞,既概括了醉拳的特點,又點出了打拳人的胸襟氣度,用詞可以說是相當凝練。

“莫說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癡因癡心難找,莫怕醉醉過海闊天高,且狂且癡且醉趁年少。”一句歌詞,運用排比手法,將飲酒後打拳人的狂妄、癡迷、醉態描述得細致入微,還給出産生幾種狀態的理由,最後用一個“趁年少”做總結,既點出“出名要趁早”的道理又道出只有血氣方剛、年少無畏的時期才能放手一搏的人生狀態。

這樣的厲曼婷,既有女性的細膩溫柔又有男子的義氣灑脫,真的是一位值得一交的朋友。

1994年,一首《領悟》和一首《味道》,樹立了辛曉琪“療傷歌後”的歌壇形象,許多女性情路上的悲歡離合,都能在辛曉琪的歌曲中找到慰藉,她的歌,似乎就是都市女性的“知音”。

這樣一位纏綿悱恻、用情至深的療傷系歌手,也被厲曼婷多次拿捏,辛曉琪的歌曲《始終只愛你》、《別問舊傷口》、《遺忘》、《走過》、《愛過以後》等全都出自厲曼婷筆下。

厲曼婷的厲害之處在于,她可以讓辛曉琪一邊“舔著傷口”一邊眉宇放寬。

來說厲曼婷武俠風歌曲的第三首——1993版《倚天屠龍記》片尾曲《倆倆相忘》。

插句題外話,這首歌也是筆者“入坑”港台流行樂的第一首。

“拈朵微笑的花,想一番人世變化,到頭來輸贏又何妨,日與月互消長,富與貴難久長,今早的容顔老于昨晚。”手持鮮花,笑看人世百態,生死無常,滄海桑田,唯一的不變是人生正在慢慢老去,何必太在意成敗得失。

“浪滔滔人渺渺,青春鳥飛去了,縱然是千古風流浪裏搖。風蕭蕭人渺渺,快意刀山中草,愛恨的百般滋味隨風飄。”濤浪淘盡紅塵俗世,光影飛逝,千百年前的風流人物俱往矣,人人都是微不足道的滄海一粟,愛恨情愁都將在微微一笑中釋懷,放下才是解脫。

《倆倆相忘》是忘記過去,活在當下,珍惜眼前,放開緊皺的眉宇,放聲歌開懷笑,江湖,好不自在!

人有兩種,男人和女人;江湖有兩種,男性的江湖和女性的江湖。《笑紅塵》、《醉拳》和《倆倆相忘》,厲曼婷從不同角度思考,包含男性的大氣和女性的細致,很是有味道。

欣賞完厲曼婷的武俠歌,再來看看她在發掘都市男女感情與生活上的別樣才思。

寫現代詞的台灣音樂人,有姚若龍、姚謙、施人誠、李焯雄這樣的男性高手,也有陳家麗、娃娃、丁曉雯這樣的巾帼英雄,但厲曼婷卻有著自己不一樣的“煙火”。

此處不談厲曼婷寫出的高傳唱度歌曲,比如周華健的《花心》、張信哲的《難道》、成龍的《你給我一片天》、劉德華的《相思成災》、陳慧琳的《北極雪》、張學友的《甲乙丙丁》、李度的《爲愛犯了罪》、金海心的《那麽驕傲》和《把耳朵叫醒》等,來欣賞三首厲曼婷花了小心思的現代詞。

1994年,厲曼婷開始爲情歌王子張信哲寫歌,在阿哲《等待》專輯中,厲曼婷貢獻了《有一點動心》和《就等著你》兩首歌,雖然該專輯的主打歌是李宗盛作曲填詞的《別怕我傷心》,但阿哲與劉嘉玲合唱的《有一點動心》真的很抓人。

寫這首歌時,厲曼婷沉浸在昔日戀愛時的美好回憶中,情窦初開時的少男少女,一個表情一個動作裏全是柔情蜜意,表白前內心總要做一番思量:到底是不是要不顧一切付出真心。“該不該再繼續,該不該有回應,”還是讓愛順其自然“一步一步靠近”。

一眼萬年,彼此都對對方動心,卻不敢直視彼此的眼睛,因爲緊張,因爲怦然心動,原本自然的動作都變得遲疑,這樣的情不自禁真的是不由自主無法壓抑。

或許,閨蜜或者家長會重重阻撓,但一旦確認了眼神,不管戀愛的結果是喜是悲,都義無反顧地“不想不看不聽”,讓愛一步步靠近。

寫《有一點動心》時的厲曼婷,仿佛回到了少女時那種矜持羞赧的狀態,雖然初時的戀人已成離人,但愛神的箭射在心裏的感覺一輩子都難以忘懷。

再說厲曼婷現代詞的第二首——伍思凱1997年演唱歌曲《舞月光》。

在月光下獨舞,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呢,詩人李白曾在《月下獨酌》裏寫道: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醒時相交歡,醉後各分散。月色融融,終將孤獨。

月光下,厲曼婷回首愛情的點點滴滴,發出“愛情是一條漫漫寂寞路”的感慨,或許是孤獨久了已習慣獨舞,當他“孤注一擲開始追逐”,你卻思前想後害怕刻骨銘心後依舊是一場空。

相互來電是一件難得的事情,“愛神不輕易賜給人幸福”,愛情的花圃,需要“丟一顆種子入塵土”,或許將開出嬌豔欲滴的玫瑰。所以,“相遇的人啊,若只是過路,別吝啬打個美麗招呼”,不看滄桑只問癡狂。

然而,厲曼婷最終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畢竟梁靜茹的“勇氣”也是從李聖傑那裏“借”來的。我們寬慰別人容易,當愛情向自己靠近時,受過情傷的人總是會自然地合上自己美麗的翅膀。

來說筆者推薦的厲曼婷現代詞的第三首——1998年寫給張學友的《離人》。

喜歡用疊詞的女詞人,不只有南宋才女李清照,還有厲曼婷。厲曼婷曾在寫給周華健的歌曲《飛越迷霧》裏將疊詞用得恰如其分,而歌曲《離人》裏的疊詞,用得那叫一個恰到好處。

形容銀色小船那是“搖搖晃晃彎彎”,形容心事那是“三三兩兩藍藍”,形容行李又是“孤孤單單散散”,九個疊詞,美好的意境馬上就出來了。

然而,主人公畢竟是“離人”,被“放逐到邊界,”走入“第五個季節”,雖然還對舊愛牽腸挂肚,雖然舊愛離別前“揮霍著眼淚”刻意回避,不說再見,但鏡子一旦有了裂痕,不能被修複,只有最後斷開。所以,何不大度一點勇敢一點,給分手留一個美好的回憶呢!

“你不肯說再見,我不敢想明天,有人說一次告別,天上就會有顆星又熄滅。”流星在天際被放逐,沒有愛情的明天或許會黯淡無光,但未嘗不會有星星在夜空中亮起,所以,後來的他們雖然沒有了他們,但終究會有你們和我們。

厲曼婷的詞,沒有那麽多的犀利和鋒芒,只有淡淡的幽怨和哀傷,讓人放在心裏,久久難忘,或許,在多年以後,人生練達空明之後,才發現厲曼婷比我們先到。

2017年,品冠出了新歌《言外之意》,厲曼婷老師再次拿出她唯美的現代詞,感動了許多人到中年的歌迷,有心的歌迷朋友可以自己玩味。

有人說李宗盛的歌是“初聞不知曲中意,再聽已是曲中人”,那寫盡了愛情百態的厲曼婷又何嘗不是呢,我們總能在厲曼婷的音樂世界裏找到過去的自己,也將找到未來的自己。只是因爲厲曼婷的低調,讓我們聽著她的歌卻忘了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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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列表
  • 2022-11-19 19:22

    也許現代能和唐詩宋詞並列的,就是現代流行歌曲

墨墨小午

簡介:文墨賞心,花鳥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