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都是人精,單就黃錦一人蠢直?這就是官場的頂級保護色

卿心君悅 2024-01-15 21:14:54

文丨卿心君悅

導語:

嚴黨覆滅,大明朝步入清流一家獨大的局面。

在此之前,以呂芳爲首的司禮監,只是一方平衡嚴黨與清流的勢力,呂芳“聞令而動”,幫嘉靖落實帝王之術中的“長江黃河論”。

嚴黨覆滅,宮中這一方勢力的任務加重,需要擋在嘉靖的身前,轉之前“遊擊”爲“正面對決”。

在這種情況下,嘉靖不忍呂芳得罪裕王一方的清流勢力,終是讓呂芳“小杖受、大仗走”,平穩落地。

一時間,黃錦作爲呂芳最重視的幹兒子之一,在宮裏陷入——前有陳洪虎視眈眈,後又“孤立無援”的困境……

呂芳“多此一舉”的安排,和黃錦“多此一舉”的解釋

這一天,黃錦披著鬥篷踏著積雪,急匆匆走進玉熙宮來接陳洪的班。

聽見動靜,一直等著黃錦來輪班的陳洪,從精舍走了出來。

見黃錦進了宮殿,仍未脫去鬥篷。

陳洪心生疑窦地問道:

“都進了殿,你還穿個鬥篷幹什麽?”

此時,黃錦已走到精舍門外,含糊地答道:

“外面特別冷,我忘了換了。”

看黃錦“光說不做”,陳洪意識到這其中一定有事,又聽黃錦竟破天荒地“關心”他,出去別忘披鬥篷,陳洪揶揄地提出:

“那我現在就穿!你現在就脫!”

黃錦一下子被陳洪逼至牆角,鬥篷裏的東西就要隱瞞不下去了。

在精舍裏的嘉靖,出聲幹預道:

“什麽話啊,說這麽久。”

通過這一幕,似乎也可以證實黃錦平時工作的蠢笨,沒有絲毫的心眼(彎彎繞),更沒有什麽應變的能力,關鍵時刻還需要領導出面解決難題。

而且,從嘉靖及時出手這一舉動來看,也能夠說明,對于黃錦的“蠢笨”,嘉靖是心知肚明的。(可見,黃錦的“蠢笨”形象,樹立的有多麽成功。此中的智慧,我們稍後細談。)

嘉靖出手化解了危機,黃錦披著鬥篷順利進入了精舍。

黃錦在鬥篷裏藏的是什麽?

看過電視劇《大明王朝1566》的人應該清楚——是一罐煎煮好的湯藥。

此時,修道多年的嘉靖終于病了,往常嘉靖偏愛“對抗節氣”——別人夏季穿單衣,嘉靖非得關閉窗戶穿厚衣;等別人冬季穿厚衣,嘉靖又非得敞開窗戶穿單衣。

嘚瑟多年,嘉靖“異于常人”的形象終于裝不下去了,黃錦剛關上殿門,嘉靖就雙臂環抱,身體篩糠般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黃錦給嘉靖披上厚棉衣,轉身去溫藥,然後就傳出抽泣聲。

黃錦這一舉動,瞬間感染了強硬無情的嘉靖:

“朕沒有病,這是過關的征兆。過了這七七四十九天,朕便百病不侵了。明白嗎?”

很難想象,這番似解釋又似勸慰人的話竟從嘉靖的口中說了出來。

由此就說明一點: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領導說到底,也是一個人。是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就有感情。很多時候看領導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歸根結底,未必是領導太過能“裝”,而是身爲下屬的你,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尚未觸動到領導的內心。

而此時黃錦“蠢直”的表達,就讓嘉靖感受到了來自下屬真摯無私的關懷。

黃錦的抽泣未止,接下來所說的話混合著斷續的抽泣聲:

“奴婢明白!奴婢指望著這四十九天當中,主子一定別斷了服藥,可千萬不能服一日不服一日的……這藥是奴婢在自己屋裏熬好了,溫一溫主子就可以喝了……嗯……應該可以喝了。”

說罷,黃錦就要拿起湯藥罐滗(bì)藥湯。

心已柔軟的嘉靖,強裝“冷漠”的語氣叮囑道:

“小心點,別把手燙了。”

黃錦知道這一句話含著領導多少的關懷,立馬破涕爲笑地說道:

“奴婢皮糙肉厚的,燙不了。”

只此一言,嘉靖仿佛聽到了極爲好笑的笑話,孩子般偷笑了起來。

黃錦伺候嘉靖喝完湯藥,一時間主仆二人其樂融融。

心有感情泛濫,嘉靖不知覺間有了些許的感懷,問起了呂芳。聽到黃錦說他也沒有呂芳的書信,抱怨道:

“這個呂芳,他呀,他是把咱們全忘了。”

見領導在抱怨呂芳,身爲呂芳的幹兒子,立馬解釋道:

“且不說他這輩子在南京,就是下輩子他轉世投胎了,也忘不了主子。不像有些人,身子在主子身邊兒呢,可心裏面兒根本沒有主子。”

黃錦這一番解釋,說到嘉靖的心坎裏,嘉靖的心略感好受了些,回憶起了往事,話題圍著呂芳在轉。

許是憶起了幹爹呂芳,許是同情帝王嘉靖的孤冷(實際上是察覺到了恰當的時機,稍後細談),黃錦又抽泣了起來,說道:

“奴婢有件事兒瞞了主子,今天主子就是打死了奴婢,奴婢也得說出來了。”

黃錦隱瞞的是什麽事?

原來,黃錦在鬥篷裏藏好的藥,是呂芳與裕王商量好的,叫李時珍給嘉靖開的——

“……他(呂芳)臨離開北京的時候,還囑咐奴婢,讓奴婢撒個謊,說是找別的太醫開的藥。奴婢現在向主子把實話說了,主子怎麽責怪奴婢都行,可千萬不要處罰裕王爺,還有奴婢的幹爹。”

嘉靖乜斜著眼睛看向黃錦,眉梢帶著譏笑:

“你呀,說出來了就沒有罪了。憑你那點兒小心眼,撒謊都不像。朕從吃第一劑藥開始就知道是李時珍開的,看你那自作聰明的傻樣兒。朕就是不願意點破你而已。”

嘉靖這一番話,黃錦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全過程都保持著一股憨厚的傻笑……

官場、職場,終究還是“人際場”

黃錦聽完嘉靖的“批評”,饒有興致地反問道:

“主子是怎麽知道的?”

嘉靖沒好氣地說:

“叫李時珍給朕開藥,是呂芳離開以前求的朕,朕呢,准了他的奏,讓他叫你去辦……蒙在鼓裏,什麽都不知道,還自己覺得心裏挺明白。”

黃錦聽完又笑了。然後說道:

“主子,奴婢是個笨人!”

到此不難發現,這件事背後的玄妙,可著實不少——

首先,站在呂芳的視角,他臨走前求嘉靖這件事,除了給嘉靖一個“吃李時珍藥”的台階外,還暗暗表演了一番“忠仆愛主”的戲碼。

嘉靖四十四年,海瑞進京在六心居題字之後,嘉靖曾當著呂芳和徐階的面,將話題轉至裕王請李時珍看病一事上,那時呂芳就意識到了嘉靖有心叫李時珍看病,只是礙不下面子。

後來,嘉靖安排呂芳離職“平穩落地”,呂芳爲保余生無憂,特意提出此事,送給嘉靖一個台階,並傳達自己對嘉靖的關心。

同時,擅長“爲官三思”的呂芳,臨走之時對自己所鍾愛的三個幹兒子都做了安排——用嘉靖給予的那道“免死金牌”保住馮保的前程;特向嘉靖討要密旨,將“裝瘋”的楊金水帶出了宮,而“湯藥”一事便是呂芳對黃錦的安排。

明明嘉靖已私下密旨,讓呂芳交待黃錦去做此事,呂芳卻偏偏欺騙了黃錦,讓黃錦向嘉靖撒謊。

呂芳的目的很明確——他相信黃錦的爲人,當事後嘉靖提及呂芳之時,呂芳相信黃錦定會將此事如實告知嘉靖,來替呂芳“表忠心”。到了那時,這件事就成了黃錦徹底走進嘉靖心裏的一條捷徑。

畢竟黃錦是呂芳最親的幹兒子之一,嘉靖最擔憂的就是誰才是黃錦心中的第一人。

當黃錦如實上報,嘉靖自會打消這種疑慮,相信無論呂芳在黃錦心中多麽重要,黃錦最忠的人只有嘉靖。

那麽黃錦從一開始就被蒙在了鼓裏了嘛?

不!

整個大明朝宮裏太監宮女有十萬之衆,黃錦能從十萬人之中脫穎而出,擠進司禮監最頂端的五人之列,即便有呂芳的推捧,更主要的還靠黃錦自身。

在人精遍地的大明朝中,如果黃錦真如表現的那般“蠢直”,早就死在一次次的宮廷鬥爭之中了。

所以,對于“送藥”這件事裏的內情,即便呂芳未曾告知,黃錦也自會猜到嘉靖是知情的——畢竟,黃錦不相信呂芳會害他;更不相信呂芳膽敢“欺君”。

也因此,黃錦聽嘉靖道出實情之後,沒有絲毫的意外。

那爲何黃錦會在此時道出這件事呢?

其一,是爲了給幹爹呂芳“邀功”,畢竟呂芳只是離開了宮,其生死仍在嘉靖的掌控之內;

其二,繼續給自己添加“蠢直”保護色的同時,向嘉靖表忠心。畢竟從嘉靖回憶呂芳的神情來看,即便呂芳出于對嘉靖的“關心”真欺了君,這種情況下,嘉靖也不會向呂芳追責。

那麽,爲何黃錦要在嘉靖面前扮“蠢直”呢?

其實,這就是黃錦的聰明之處!

在官場也好,職場也罷,“蠢直”是一種頂級的保護色。

“蠢直”並非真蠢真直,所謂的“蠢直”是“大智若愚”。

“大智若愚”,最早出自《道德經》第四十五章中的一句: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讷。”(引自陳默譯注版《道德經》)

其意思是說:世上沒有真正的直,直要以曲來體現;真正靈巧的東西,都有一點笨拙;真正會講話的,往往會很樸實,甚至木讷。

這其中的道理與《道德經》中“天下皆知美之爲美,斯惡已”要體現的“對立統一”的轉化是不同的。

在《史記·卷六十三》(老子韓非列傳)中,有這樣一段記載:

“孔子適周,將問禮于老子。老子曰:……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虛,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于子之身。”

其意是說:

老子告訴孔子,我聽說會做生意的大商人都把貨物囤藏起來,外表看起來像沒有貨物(實有巨富,身外不露),君子具有高尚的品德,但容貌謙恭就像愚蠢的人(內有盛德,外不顯智),去掉驕傲之氣,貪婪之欲,好勝之態等這些與自身無益的東西,才是大智者。

這番做法爲何稱爲大智慧,有何好處?

話題轉回官場與職場,其好處有二——

一、財不外露,智不外顯;這樣即能減少人之觊觎,又可避免無謂的爭鬥。

套用《道德經》“上善若水”那一章的末句來說:“夫唯不爭,故無尤”,沒有人構害、沒有爭鬥,少了人背後總惦記著要“捅你一刀”,自然就沒有過失,沒有過錯。

二、卸掉領導的提防與戒備,讓領導“先入爲主”地認爲你“無害”。

哲學中都說“客觀決定主觀,物質決定意識”,但在實際生活中,對于大多數人來說,處于決定的位置的還是主觀,也就是人“先入爲主”的意識。

也因此,在哲學中會有這樣的論斷:當主觀正確反映客觀、並作用于客觀之時,對客觀事物的發展起促進或者是推動作用,反之,對事物的發展就起阻礙作用。而這種論斷,在一定程度上,再次證明了:對多數人來說,起決定性作用的是“主觀”。這是一種錯誤,但卻是事實。

回到官場與職場,無論是多大的領導,終究都是人。是人既有弱點,有缺陷,而“先入爲主”這一情況,就是多數人的弱點與缺陷。

在《大明王朝1566》中,胡宗憲爲阻止“改稻爲桑”,讓調任浙江當巡撫的趙貞吉上疏反對,被趙貞吉誤認爲胡宗憲要拿他當刀,胡宗憲解釋說:

“這件事,你上疏不公也爲公,我上疏無私也有私。”

其根源就在于“先入爲主”的這一人之特性。

胡宗憲上疏,無論目的爲何,大家都“先入爲主”地將他作爲“嚴黨”的發言人;而趙貞吉上疏,無論目的爲何,大家都“先入爲主”地將此視爲爲國爲民的清流在發聲……

由此,推而論之——

不難得出一點,一旦你在領導心中是一個“功利心強”“善于逢迎拍馬”“善于勾心鬥角”“善于謀劃攻讦”的人,那麽你的一言一行,勢必都會惹得領導戒備與提防。

一個下屬處處被領導戒備與提防,其下場,可想而知。

黃錦的“蠢又直” VS 陳洪的“小聰明”——蠢直才是大智慧!

回到劇情中,黃錦自稱自己是“笨人”,嘉靖如此回道:

“笨人好,笨人靠得住,能跟朕貼心。”

聽到嘉靖下了如此定論,“蠢直”的黃錦又開始了“蠢直”的表演:

“主子這話奴婢可不敢都認同,奴婢是笨,可奴婢的幹爹還有裕王爺都不笨,都跟主子貼心,還有好些忠臣都不是笨人,可未必不跟主子貼心呐!

“就說那個李時珍吧,當年他在太醫院裏當差,頂撞過主子離了宮。這麽多年過去了,可心裏還一直惦記著主子,千裏迢迢地趕回京城來,就爲了來給主子開藥。他們要是不跟主子貼心,也做不到這些。”

若非不是一個“蠢直”的人,絕不會在領導誇獎自己的時候,自己反過來卻向領導推崇他人。

但黃錦這樣做,對自己有壞處嗎?

沒有,有的卻是好處——

不僅進一步化解了嘉靖與李時珍之間的矛盾,防止嘉靖不繼續吃藥,更進一步在領導面前表現了他的“蠢直”,讓領導清楚他就是一個“蠢直”的人,說話不走腦子,更沒有什麽心眼,所做的一切事,所想的一切事,都只是爲了主子。

試問,又有哪個領導不喜歡這樣“蠢直”的下屬呢?

黃錦話罷,嘉靖溫和地說:

“你說的這些話,朕贊同,說到底呢,這個世上朕能靠得住的就兩種人——一種是笨人,一種是直人;笨人沒有心眼兒,直人不會使心眼兒,對這兩種人啊,朕就不計較,也不跟這兩種人使心眼兒。

“比方你吧,又直又笨,朕就放心!”

注意嘉靖在語句末尾給黃錦的定性,這就是黃錦大智慧的收獲。

有人會問,難道在嘉靖心中真覺得黃錦是個“蠢直”的人嗎?

不。

在接下來主仆二人的問答中,嘉靖考問黃錦,這樣蠢直的人,朕也煩但並不計較,你知道朕說的這種人是誰嗎?黃錦答出了“李時珍”與“海瑞”。

一時間,嘉靖意味深長地說:

“我看你也不像個笨人呐!”

其實,嘉靖心裏清楚,黃錦的“蠢直”只是他的一種保護色,是扮的,演的。但嘉靖並不在意。

就像演員一樣,我們都知道演員是在演戲,可有時還是會被“演技好”的演員所演的戲碼,牽動心弦。因爲人都是感性的動物。

于嘉靖跟黃錦來說也是一樣,只要你演得逼真,扮得徹底,能讓我入戲,還讓我信以爲真,就行!

人生如戲,官場和職場也是如此。說到底,誰都兼任著兩種角色——時而是看戲的觀衆,時而又是演戲的演員。

正因爲黃錦的“蠢直”演的深得嘉靖的歡心,到了最後,黃錦一時失誤說錯了話,也只是斷了條腿,事後還讓嘉靖愧疚不已。

反觀陳洪,就不具備這種大智慧。

陳洪升任掌印太監之後,不斷耍著小聰明,去揣摩嘉靖的聖意,去討嘉靖的歡心,暗地裏又不斷討好裕王,爲自己謀求退路,于這其中還不斷借機打壓異己,培養自己的勢力。

終于,惹得嘉靖震怒——

“陳洪,朕告訴你,你想學呂芳啊,連影兒都沒有。呂芳和朕的兒子做了什麽、說了什麽,從來都不瞞著朕,你卻瞞著朕……呂芳臨走了心裏都明白,別看有那麽多人管他叫老祖宗,他永遠是都是奴才。你以爲自己是誰?‘會做媳婦兩頭瞞’,裕王妃李氏那才是我朱家的媳婦,她瞞瞞朕倒也罷了。你也想做我朱家的媳婦啊,摸摸你那張剝了殼的雞蛋臉,夠格嗎?”

那次震怒以後,嘉靖叫陳洪親自放掉馮保,又讓陳洪打壓的朱七、齊大柱等人複職,除了要用陳洪這把刀的時候,其余時間陳洪在宮裏成了一個“透明人”。

陳洪有此結局,除了嘉靖最初啓用他的目的就是“利用”以外,歸根結底,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其所作所爲于嘉靖看來,都帶著“私心”“功利”與“投機”……

結語

那麽,怎麽做才是“大智若愚”呢?

曾經看過一本書,對此的總結很好——

想達到“大智若愚”,要做到兩點:

其一,要深藏不露。

只有8分聰明,非要表現10分,必討人嫌;只有6分聰明,卻要表現10分,那是裝明白;有10分聰明,只表現出6分,那是裝糊塗;有6分聰明,表現6分,這是實在人;獨有,有10分聰明,卻只表現8分的,才是“大智若愚”。

劇中陳洪便是8分聰明,非要表現10分的人;而黃錦卻是有10分聰明,只有表現8分的“大智若愚”的人,但在嘉靖的眼中,黃錦卻是那只有6分聰明,又只表現了6分的“蠢直之人”。

其二,要會裝傻。

這一點毋庸多說,瞧黃錦的所作所爲自會知曉。

卿心君悅,讀別人的故事,過自己的日子。用文字溫暖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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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心君悅

簡介:情感觀察者,書評人,影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