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照例在外面散步。廣場上大爺們在聽著秦腔，打著撲克。大媽們忙著帶孩子，拉家常。一切安然，自足。

“晚上七點十分，半坡立交東側有雜技魔術表演，有老虎、耍猴、蟒蛇！”車載音響上循環播放著這則廣告。

晚上無事，好奇心驅使著我，去看看到底有什麽節目。

說是馬戲團，其實就是一個廂式貨車加上三位演員，一名二歲女童。貨車停駐在廣場上，爲了招攬觀衆，跛腳大叔拄著拐杖，在廣場前一拐一瘸地走著。另外一名男演員吆喝著，嘴裏說著串詞。

表演過程乏善可陳，終于等到精彩時刻。

表演者讓二歲半的女童爬上兩米高的木梯，然後順勢將梯子的底部頂在腦袋上，在廣場中心行走。女孩身上未有任何安全措施。起初，小女孩還笑臉盈盈，沒過一會兒不見她的笑容。兩米高的梯子再加上一米七八的身高，萬一不慎落地，正像表演者所說，會落下一個腿折、手斷、腦殘廢的後果。

男子在廣場上表演著，小女孩緊緊地握住木梯，四周的觀衆鼓掌拍照，對面的一位五歲男兒都要跳起來了。

人類的悲歡果然不會相通，那一刻，眼睛已經濕潤了。

這幕表演結束後，馬戲團開始上演胸口碎大石。跛腳大叔一拐一瘸地走出來。旁邊的男子開始介紹他的悲慘人生：天生命不好，從娘胎裏出來就患上小兒麻痹病，家裏還有兩個兄弟，也是殘疾，但是不能出門，他今年四十五歲能夠表演節目，跟我們出來養活自己。在介紹之余，男子已經躺在碎玻璃碴上。女子搬來大理石磚，在跛腳男子胸上鋪上毛巾，遂即又取來大錘。 七八聲清脆的叮叮叮……石頭碎成兩半。

廣場又響起來歡呼聲。 男子這時適時拿出水桶，上面貼著支付寶、微信收款碼。

同行的妻在付過錢後說，這個馬戲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是呀，這種民間的底層馬戲哪有那麽多精彩絕倫的表演。要知道我們在電視機上看到的那些表演都是無數資金、技術保障、精確訓練之後才有的效果。

對于民間藝人來講，他們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學習操練，也沒有那麽好的設備器械去保護自己，他們唯一能用的就是自己的血與肉。

唯一的技巧就是用自虐、自殘、乃至危險的動作去換取人們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