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常清君

常清君導讀：

在流傳至今的浩如煙海的中華古代典籍中，有數不勝數的經典之作。之所以稱爲“經典”，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觸動心靈，産生共鳴；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文采斐然，構思巧妙；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情真意切，滌蕩心扉；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寓意深刻，耐人尋味；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精彩紛呈，跌宕起伏；是因爲這些古典作品啓迪心智，催人奮進……

常清君以“所以經典”系列與大家一同閱讀賞析感悟這些經典之作。

“所以經典”系列

在古典長篇章回小說《西遊記》裏，最初從仙石裏蹦出來的孫悟空無父無母，也無名無姓，後在花果山成爲美猴王的時候，依然沒有姓名，後又出海四處訪尋仙師求藝學技，又經過八九年後，終于在西牛賀洲地界的靈台方寸山上的斜月三星洞，遇見了須菩提祖師，拜其爲師。祖師在得知美猴王無父無母，無名無姓之後，爲其起了姓名，此經典段落原文如下：

祖師聞言暗喜，道：“這等說，卻是個天地生成的。你起來走走我看。”猴王縱身跳起，拐呀拐的走了兩遍。祖師笑道：“你身軀雖是鄙陋，卻像個食松果的猢狲。我與你就身上取個姓氏，意思教你姓‘猢’。猢字去了個獸傍，乃是個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陰也。老陰不能化育，教你姓‘狲’倒好。狲字去了獸傍，乃是個子系。子者，兒男也；系者。嬰細也，正合嬰兒之本論。教你姓‘孫’罷。”

猴王聽說，滿心歡喜，朝上叩頭道： “好！好！好！今日方知姓也。萬望師父慈悲，既然有姓，再乞賜個名字，卻好呼喚。”

祖師道：“我門中有十二個字，分派起名，到你乃第十輩之小徒矣。”猴王道：“那十二個字？”祖師道：“乃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十二字。排到你，正當‘悟’字。與你起個法名叫做‘孫悟空’，好麽？”

猴王笑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孫悟空也。”

常清君點評：

“猢狲”這個詞，泛指靈長類動物，特制猕猴。因美猴王是猢狲類猴子，菩提祖師原本擬將“猢”字去掉左邊的獸旁，俗稱“反犬旁”，爲美猴王取個“胡”姓，但因爲“胡”字拆開爲古月，古者，老也；月者，陰也，道家認爲老陰不能化育。而“狲”’字去了獸旁後爲“孫”，“孫”字拆開爲子小，而其中的子，子者，兒男也；小者，嬰細也，正合嬰兒之本論（原文中的“子系”可能爲“字小”之誤）。所以，菩提祖師就爲美猴王取了個“孫”姓。

又因菩提祖師門派中，按慣例以“廣大智慧真如性海穎悟圓覺”的順序起名，到美猴王這裏已經是收的第十輩徒弟了，也就是排到“悟”字了，所以就爲美猴王取了法名“悟空”，從此之後，美猴王終于有了自己的姓名“孫悟空”。

難怪他自己也興高采烈地說道：“好！好！好！自今就叫做孫悟空也。”

寫到這裏，常清君想起現代文字、音韻、訓诂、文獻學家，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周祖谟先生在1932年民國時期參加清華大學的國語科目高考時，遇到一道對聯題，上聯只有三個字，即“孫行者”，要求考生對出下聯，考生中有對“豬八戒”、“沙和尚”、“唐三藏”等的，據說還有考生被這道題難住，半天想不出合適的下聯，不禁心生不滿，竟然對出“王八蛋”的，這些考生都沒有理解其中門道。

這種對聯叫“無情對”，又名“羊角對”，對聯一般要求上下聯內容意思要相關，配合要緊密。但“無情對”反而只講究上下聯字詞相對，至于內容則各講各的，互不相幹，使人産生奇谲難料，回味不盡的妙趣。

周祖谟先生當時對的下聯是“胡適之”，胡適之就是中國現代著名思想家、文學家、哲學家、大學者胡適先生，字適之。

下聯的“胡”對上聯的“孫”，是因爲孫悟空是猢狲類猴子；下聯的“適”對上聯的“行”，是因爲在古漢語中，“行”是來的意思，“適”是往的意思，都是表行走的動詞；下聯的“之”和上聯的“者”，都是文言虛詞，所謂“之乎者也”。

所以，這個無情對的對仗是相當工整，又非常符合美猴王孫悟空身份的。

當時出題考官，據傳是著名學者陳寅恪先生，其預先擬寫的參考答案是“祖沖之”，其後大家包括出題考官都認爲，周祖谟先生對出的這句下聯，比起參考答案更恰當。

當時的周祖谟先生只有18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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