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悄無聲息的,慘烈唏噓的,在漆黑的夜裏冰冷的床上,在一個素未謀面的殺手的刀下,阿美死了。
連帶著,她的愛情也死了,而且死不瞑目。
阿美短暫的一生裏,前半段吃盡了生活的苦,後半段吃盡了愛情的苦。
而顯然,被偷心是比被偷身更慘痛的刑罰。
阿偉,綁架了她的心,將之狠狠摔在了地上,七零八落,血肉模糊,挾持了她的希望,讓她哀莫大于心死,最終零落成泥碾作塵。
遇見阿偉不知是阿美的幸還是不幸。
一如往常的日子,他像一個救星一樣從天而降,親手譜寫了一首名叫《廣東愛情故事》的歌謠。
“人不是活一輩子,也不是活幾年幾月幾天,而是活那麽幾個瞬間。”
在阿美晦暗苦澀的人生裏,與阿偉的邂逅像是短暫放了一場璀璨又熱烈的煙火,閃耀了過往也給未來描繪出了顔色。
“那就別做了。”
“不做,不做哪裏有錢啊。”
“不如我幫你把這個店關了。”
“好啊。”
這一段讓人幻視《喜劇之王》裏的尹天仇和柳飄飄最經典的那段“我養你啊”。
像極了愛情的模樣。
阿美中招了,中了丘比特的箭,她欣喜若狂,她飄飄然,她沉淪,成了那只撲火的飛蛾。
阿偉是那個腳踩著七彩祥雲,身披著金甲聖衣的阿美念念已久的來拯救她于水火之中的蓋世英雄。
只是,她猜中了開頭,卻猜不著這結局。
在英雄救美的戲碼裏,在白馬王子和灰姑娘的橋段裏,阿美愛上了阿偉。
愛的拉鋸戰就此拉開帷幕,阿偉逐漸抽離,阿美卻欲罷不能地沉迷其中並越陷越深,就此棋局已定,勝敗已分。
阿美的心被蠶食得千瘡百孔,她下的賭注太大,深陷情網,被吮吸著吸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兒。
不複往日的生機勃勃,而成了一副行屍走肉,七魂六魄全無,只剩了滿腔的怨與恨來吊著這副軀殼。
阿美變成了神神叨叨的瘋女人,眼神空洞,只有在她咀嚼著過往的絢爛時才能依稀可辨出一抹光輝。
癡男怨女也許會糾糾纏纏謀得一個善果,但只有烈女不見纏郎則注定是悲劇。
阿美把自己埋葬在了那段有始無終的愛情裏,她死活不願意從夢裏醒來。
直至臨死,她都沒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或愛著或恨著的人的最後一面,可能在僅存的最後一絲意識裏,她才承認了愛情的消散。
阿美錯了嗎?
死心塌地、轟轟烈烈地去愛一場,去看更大的世界、去追求更好的生活,她哪裏錯了?
阿美錯就錯在被徹底洗腦了,不是被阿偉,而是被所謂的愛情。
“她們對愛情的理解就是有個人能把她們從那庸俗無望沒有意義的人生裏拉出來,一勞永逸地解決所有真正的問題,從今往後,她再也不必面對人生真正的苦難。”
女人的不幸在于她不被要求奮發向上,只被鼓勵滑下去到達極樂,而那個所謂的極樂只不過是海市蜃樓和鏡花水月,到時,她想掙脫也已爲時已晚,因爲力量早已消耗殆盡。
一個缺愛的心比天高的農村女孩,其認知被局限了,阿美自始至終都把自己定位男人的附屬品,期待男人的救贖,而明明自己本就擁有自救、自愛的能力,她的被動、她的惰性害了她。
她是把自己的人生全然讓渡給了別人,這場賭博沒有止損點,最終自然滿盤皆輸,她的人生奇遇變成了一出荒誕悲劇。
阿美不該迷信手掌的紋路,而要去相信自己的手掌加上手指的力量。
退一萬步來說,她跟黃宗偉並不在同一層次,她把握不住也制衡不了這個男人,吃不下這天上掉的大餡餅,只有被拿捏于股掌之間的份兒。
阿偉愛阿美嗎?
答案是愛的。
只是他的愛是微薄的,是隨時可以撤離的,是遠遠居于自身利益之後的,看似多情的阿偉其實底色是無情。
阿偉絕對地愛自己,這意味其絕對地自戀,而阿美跟他很像。
阿美身上有野草般的韌勁兒,有一股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蓬勃生命力,她潑辣果敢,幹脆利落,敢想敢拼,野心勃勃,膽色過人,有能豁得出去的狠勁兒。
要不說黃宗偉眼光毒辣,他一眼就識別出了屬于同類的阿美身上並不根正苗紅的是非觀念。
在警察面前能波瀾不驚、面不改色地幫阿偉做掩護也爲阿美的三年牢獄之災埋下了伏筆。
但阿美遠沒有阿偉心狠手辣,阿偉心夠黑,手夠狠,人夠貪,臉夠厚,是阿美難以望其項背的。
她因膽大被青睐,也因膽大而妄爲最終自食其果,有小聰明而無大格局,于是活生生把自己的心乃至生命給搭了進去。
這是一個爲人所可憐可恨又可悲的角色,魏瑾的演繹是錦上添花的是頗具靈氣的是行雲流水的。
與張頌文的對戲可圈可點,肢體、神態、表情都放松自如,讓人入戲,帶感也勾勒出了角色的魅力,她毋庸置疑地爲觀衆所眼前一亮。
難以置信的是,魏瑾是非科班出身的,阿美是她第一個正兒八經的人設完整的角色。
此前她飾演過《喬家的兒女》裏的齊小雅,《我的助理不簡單》裏的李家安妻子,《不說謊戀人》裏的于晴,《撲通撲通的青春》裏的邱曉冉等沒啥存在感的小角色。
無獨有偶,電影《燃野少年的天空》裏,魏瑾也演過充當背景板的舞蹈學生的角色。
今年30歲來自廣東的她其實是畢業于深圳大學的正兒八經的一個理科高材生。
魏瑾所學的專業是高分子材料與工程專業,還從事過化學實驗員的工作,跟娛樂圈是一點兒也不沾邊。
可畢業後一年,她就毅然決然辭職,參加了極創引力傳媒公司的爲期一年的練習生培訓,最終與談楚然、鄭越敏組成了叽裏咕噜組合而正式出道。
不是當初的裸辭幫魏瑾重啓了人生,而是舞台表演幫她重啓了人生,因爲裸辭是一個決定,而表演是一條道路。
“自我是一個很抽象的東西,你無法直接認識它,你只有把它放到非我裏,才能知道‘我’是什麽。”
做不喜歡的工作每天都想著怎麽死,做喜歡的事情即使活得艱難也會想著怎麽活下去,人似乎只能做自己發自內心向往的事、那種生來就注定要做的事。
“在舞台上表演真的是因爲喜歡,因爲這個事情真的不是你埋頭努力就一定會得到回報,可能達不到我的預期,但過程對我來說更重要。所以其實我做到我內心想要完成的那個部分,對于我而言就是一種安慰。“”
所以後來直到組合解散了也沒能冒出頭的魏瑾依舊沒有放棄。
兩年後,魏瑾參加了大火選秀綜藝《創造101》,那是她最出圈的一次。
《木蘭說》打開扇子那個驚鴻一瞥的一瞬間讓她拿到了在101舞台上的第一個點贊王。
自然,即使實力強勁卻不爭不搶、也無枝可依更拿不到黑馬劇本的她沒能走到最後。
不過其實結果已然比魏瑾預料中藥要好上很多。
“我真的特別容易緊張,之前的舞台機會和經曆都不太多,而且我根本沒想到我能走那麽遠,還以爲自己是一輪遊。”
《創造101》帶給魏瑾的不是現狀上事業上的一飛沖天,而是心理上的飛升。
這是她最後的一個嘗試,如背水一戰般,魏瑾卻因此重新燃起了心中的音樂夢、舞台夢、女團夢。
“我感覺年邁的心得到了複蘇,101是一個打開我自己的過程。”
在外人眼裏是離成功最遠的她卻在心裏覺得自己是離夢想最近的人。
不過現實是殘酷的,魏瑾在沒有了曝光度的每分每秒裏都在被大衆所遺忘。
她得一次次做困獸之鬥,一次次去披荊斬棘,才能摸索出一條可以前行的小徑。
做演員是魏瑾最理性的選擇,那是沒有了舞台的表演,是不背棄自己夢想的夾縫求生之路。
年齡漸長,長相被嘲就已宣告自己與女團的失之交臂了。
面部線條不流暢,不是傳統女團的鵝蛋臉瓜子臉,臉部偏方短平、嘴部微凸偏男相,隱隱顯得敦實也不乏土氣和老氣,魏瑾的東南亞長相不是能媚人、能快速圈粉的傳統精致美女類型。
事實證明,表演反而更能發揮其長相上的靈氣。
離開了原公司,被徐靜蕾看中,魏瑾加入其旗下的鮮花盛開影業,她的演藝發展道路是可觀的。
畢竟比對同公司的李庚希、向涵之的資源,她就算再不濟也能分得一杯羹,尤其是其在靠著《獵冰》裏的阿美強勢出圈了一把後。
不能說憑此一夜成名,至少可以說,這部劇播完了,作爲一名演員的魏瑾的演藝生涯開始了。
——原創不易,敬請點贊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