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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什麽都不是,
我不會去收藏,不會去畫畫。
因爲你,世界才有趣。”
01
1992年的一個清晨,曼哈頓一個老小區來了五輛重型貨車和一行人,轟烈的舉動驚動了小區的鄰居們,這麽大的陣仗這是抓賊還是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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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弓著背笑著說,沒事,就是來運我那5000多件藝術品運去展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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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一樁震驚美國藝術圈的懸案告破——
沃格爾夫婦,一對身材矮小的老夫婦,赫伯和多樂絲(Herbert and Dorothy Vogel),蟬聯收藏家榜首10年。
不是隱世富豪,也不是皇室後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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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格爾夫婦對于他倆的藝術道路一直秉持著該省省,該花花。錢不夠了就分期,分期不行就打工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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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前癡迷克裏斯托夫婦的一幅拼貼畫(就是把凱旋門包起來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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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裏斯托夫婦見二人拿不出錢,打算免費送給他們。
赫伯謝絕了,作爲報答,赫伯提出在他們出差的半年時間裏,幫他們照看小貓。就此換回了畫作,也贏得了全行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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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藝術的熱愛,超過了作者本身。”克裏斯托感歎道。
沃格爾夫婦對藝術的熱愛甚至超過了作者本身,這種純粹的愛感染了很多想放棄的藝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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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索爾-勒維特的作品鮮爲人知,工作室也面臨著即將倒閉,這時沃格爾夫婦敲開了他的大門。
對于平時愛講價的沃格爾夫婦,卻付出了比原價更高的錢買走了索爾-勒維特的作品,並告訴他要堅持畫下去。
這是索爾-勒維特人生中難忘的一個傍晚,是他第一幅賣出去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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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索爾-勒維特成爲了數一數二的極簡藝術創始人。他和沃格爾夫婦結爲摯友,每個周六早上都會打電話分享最新的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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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華盛頓日報》采訪,夫妻倆拯救將要放棄的年輕藝術家超過20位。他們只是笑:“我們的錢不多,只夠買一些靈魂的光。”“但請用力去燃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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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倆牽著手,訪遍了所有藝術家的工作室。每到發工資的日子,夫妻倆牽著手,在地鐵人流中,用年邁的身軀護送著新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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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像宇宙中最耀眼的星球,又像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擁抱著一個新生命,神聖又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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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輩子無兒無女,流浪的動物和自由的藝術,就是他們的孩子。他們領養了8只流浪貓、19條魚、20只烏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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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接受采訪時,赫伯還穿著1970年的舊外套。他們在生活上省吃儉用,卻在收藏的藝術品方面,賽過一個美術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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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商人想出高價購買夫婦的藏品,都被他們拒之門外了。赫伯認爲,藝術不是商人們用來拉攏的財富,不是用價錢來衡量的商品,是藝術家們在人間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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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兩個人的家就像是一座美術館,牆上挂滿稀世珍品,床底、走廊、廁所等地方都塞滿了大師神作。這種視覺沖突不亞于吳邪打開青銅門。他們的年收入不足5W,收藏卻占據了藝術圈的空白。時任華盛頓國家美術館館長卡特·布朗如說道:“這簡直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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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樂絲慷慨的說道:“這些全都免費送給博物館。”“等等,這件不行!”這是他們的訂婚禮物,一件畢加索的陶瓷。兩夫妻抱著貓在監工,這些珍藏好物多少有些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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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多樂絲是商人家的女兒,名校碩士,是個高挑清秀的藝術才女。1961年,她接受了赫伯的求婚,但是沒有他人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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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多樂絲即使八十歲的高齡,滿頭白發,依舊娴雅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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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時的赫伯,身高只有一米五,高中就辍學了,是名郵局工人,比多樂絲還大了13歲。誰都不明白多樂絲的選擇,這是圖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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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不占優勢的赫伯,在學識上有很高的成績,他每天只睡2個小時,其余時間都在讀書和蹭課。雖然兩個人的收入不高,但赫伯很浪漫,安排了蜜月旅行,和多樂絲在紐約大學額報了藝術課程。“你的側臉,像維納斯的誕生。”這個看似笨拙的男人,情話說的比誰都動聽。如今多樂絲依然堅定當初的選擇,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嫁給了赫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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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海邊沙灘、徹夜狂歡,他們在美術曆史裏暢遊,在大師作品前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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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後,兩個人租下來一套40㎡的一居室。不買車不買房,不做任何投資,生活上也節儉不下館子。把所有的錢都用來做一件事——收藏藝術品。對于年收入不足5W的兩個人來說,這樣的興趣愛好太燒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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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做出計劃,多樂絲的工資負責生活開銷,赫伯的薪水負責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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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樂絲和赫伯夫婦給美國的藝術界增添了一對“怪人夫婦”。他們挖掘新人,不追捧流量。第一件入手的藝術品就是約翰張伯倫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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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會想到,這個賣出3284w的作品,幾次被保潔阿姨當垃圾扔掉。他們從不競投,都是選擇周末的早上,到藝術家工作室門口喊話:“有人嗎?咱們來買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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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畫廊的老板揣著重金去買作品時,沃格爾夫婦已經拿下作品坐著地鐵走遠了,畫廊老板對他們是又煩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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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992年,二老向國家博物館捐贈了他們收藏的2490件藝術品用于管理和展覽。2008年,又捐出了剩余的2500件藏品,分文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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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長萬分感謝他們的犧牲,但赫伯卻用洪亮的聲音回答:“這不是犧牲!”這是他和愛人在人間販賣了一趟浪漫,接著轉頭深情的望向多樂絲。多樂絲也表示,藝術應該讓更多的人去欣賞去發現,如果不能被大家看到,尋不到純潔的眼睛,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的垃圾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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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被封爲收藏界的帝後,媒體記者稱他們爲“無産階級收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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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引來了不少行家的質疑,在一個節目上,有位富豪诘問到:你們收藏的意義是什麽?有一次在節目上,夫妻二人被問到收藏的意義是什麽,兩人相視一笑。“意義?爲什麽要有意義?”“我們只是爲了開心,只是爲了支持自己喜歡的藝術家,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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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在座的各位仿佛是庸俗的凡夫,仰視著遠古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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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赫伯和多樂絲都老了,自從赫伯走不了路後,多樂絲就再也沒去買過藝術品。他們喜歡呆在那間只有40㎡的老房子裏,陪著小貓,泡著咖啡,回憶著過往,聊聊那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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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捐走了,牆面搬空了,但美好早就刻在了心底。雖然作品都貢獻出去了,屋裏空蕩蕩,但美好刻在了心裏,是揮之不去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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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012年7月,赫伯和多樂絲的展覽再次開幕。多樂絲推著行動不便的赫伯,和曾經的寶貝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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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赫伯看的最後一場展覽。2012年7月22日,赫伯與世長辭,享年90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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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伯走後,陪著多樂絲的只有那個畢加索的陶瓷,他們的第一件收藏,也是非常有紀念意義的收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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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瓷的下面,壓著一卷錄像帶,裏面記錄著夫妻倆最難忘的一場采訪內容。記者問多樂絲,如果沒有遇見赫伯,你會怎樣?她邊笑邊說:“我可能是一個家庭主婦,養兒育女,終此一生。”記者問赫伯,“你呢?”赫伯咯咯大笑:“Nothing!”“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什麽都不是,我不會去收藏,不會去畫畫。因爲你,世界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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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藝術收藏不是他的最愛,和愛的人一起去收藏,做喜歡做的事情,暢遊這世間萬物才是最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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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魯達有句情詩:我別無其他的星星,是你複制了不斷繁衍的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