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編號：A469/0500
刊發時間：2024年5月6日
從有驚但無險的4月份國際石油市場說起…
短暫破90美元後，4月中旬油價不斷走低，伊以相互報複下的國際石油形勢說明，基本面不僅決定了4月份油價並將決定短期的油市。
王能全
4月30日，國際石油價格收跌並已基本跌回3月底的水平，讓全球能源、尤其是國際石油市場無數參與者擔驚受怕的2024年4月終于過去。作爲當月國際石油市場以及國際社會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伊朗與以色列沖突的規模低于預期，雖然是4月份國際石油價格不斷走低的最直接原因之一，但從一個側面更說明了決定國際石油形勢的最主要因素，還是市場供需的基本面。2024年上半年兩個月的短期內，國際石油市場將由市場基本面所主導，俄烏戰爭和以哈沖突等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將有所減弱，季節性需求的增加，將減輕歐佩克+越來越大的維持減産紀律的壓力。
高開低走的2024年4月份國際石油價格
2024年4月1日，以色列襲擊了敘利亞大馬士革的伊朗大使館，導致多名伊朗高級軍官死亡，伊朗誓言要進行報複，讓4月份的國際石油市場處于一片驚恐之中，雖然4月13日、19日伊朗和以色列相繼實施了報複行動，但國際石油價格卻不斷走低，月底重新跌回3月底的水平，5月初跌幅加大，預期中的國際石油價格大漲並沒有出現。
進入4月份之後，延續3月中旬開始的趨勢，國際石油價格保持了上漲的勢頭，並在4月1日下午襲擊事件的刺激下加速上漲，于4月初創下了2024年以來的最高價格水平。
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爲例，4月2日、3日，分別漲過每桶88、89美元的水平，4月4日漲破90美元，收于90.65美元/桶。4月5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收于91.17美元/桶，爲進入2024年以來的最高價。
與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相類似的是，WTI期貨價格也于4月初漲出了年度的新高。4月1日，WTI漲過了每桶83美元的水平，4月2日漲過了85美元，4月4日漲過了86美元。4月5日，WTI期貨價格，收于86.91美元/桶，也爲進入2024年以來的最高價。
4月5日之後，雖然伊朗誓言要對以色列進行大規模的報複，市場處于驚恐和等待之中，但是國際石油價格沒有能夠保持漲勢。4月8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跌破了每桶91美元，9日再跌破90美元，收于89.42美元/桶。4月10日-12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在每桶90美元上下的水平波動。當地時間2024年4月13日晚，伊朗向以色列發射了數百架無人機和導彈，回應以色列4月1日對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伊朗外交使館的襲擊。不過，4月15日，國際石油市場進入新的一周交易之後，國際石油價格並未上漲，當天布倫特原油期貨的收盤價，低于4月12日，收于90.10美元/桶。4月16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再次微跌，收于90.02美元/桶。4月17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跌破每桶90美元，收于87.29美元/桶。4月19日，以色列對伊朗的報複進行了回應，但至4月底，國際石油價格基本上都在每桶88美元上下波動，再也沒有漲回每桶90美元的水平。4月30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收于87.86美元/桶，基本跌回3月最後一個交易日，即3月28日的收盤價。
期間，WTI期貨價格，走出了與布倫特原油相似的走勢。4月5日，WTI漲出年度最高價格後，8-16日都在每桶85美元水平上下波動。4月17日，WTI期貨價格，跌破每桶85美元的水平，收于82.69美元/桶；4月30日，WTI期貨價格，收于81.93美元/桶，低于3月份最後一個交易日，即3月28日的價格水平。
進入5月份之後，國際石油價格繼續保持著跌勢，並且跌幅加大。5月1日，布倫特和WTI都大幅下跌，其中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收于83.44美元/桶，比4月30日每桶下跌了4.42美元；WTI期貨價格收于79美元/桶，爲3月中旬以來首次跌破80美元的水平，比4月30日每桶下跌了2.93美元。5月3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收于82.96美元/桶，已基本跌至1月底的水平；WTI期貨價格收于78.11美元/桶，跌至2月中旬的水平。
4月30日，布倫特原油期貨的收盤價，與1月2日的開盤價相比，每桶上漲了10.47美元，漲幅爲13.52%。5月3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的收盤價，與1月2日的開盤價相比，每桶上漲了5.57美元，漲幅爲7.19%。
表演式的伊朗與以色列2024年4月的相互過招
2024年4月，國際社會仍然不太平，持續兩年多的俄烏戰爭仍處于膠著狀態，烏克蘭不斷襲擊俄羅斯煉廠等能源基礎設施，以色列對哈馬斯的軍事打擊仍在繼續。這個月裏，國際石油市場，同時也是國際社會最關注的事件，已不是俄烏、以哈之間的戰爭，而是伊朗與以色列之間因4月1日襲擊事件而可能展開的相互報複，市場在驚恐之中等待著報複何時發生、規模和影響會有多大？讓市場和國際社會寬慰的是，這些相互報複行動雖然發生了，但並沒有導致國際石油價格的大漲，主要原因是兩國更像孩童之間的過家家，聲勢雖然很大但現實卻是雨點很小，點到了爲止，激烈之中更多表現的是兩國政府的理性。
2024年4月伊朗和以色列表演式的相互報複，爲國際石油、能源問題和國際關系等的研究，留下了非常有價值的記錄及其研究樣本。
（一）2024年4月1日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遭到襲擊
當地時間2024年4月1日17時左右，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的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遭到襲擊，使館附屬的領事館大樓被“夷爲平地”。據伊通社報道，襲擊造成13人死亡，其中包括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駐敘利亞軍事顧問、“聖城旅”高級指揮官穆罕默德·禮薩·紮赫迪准將，及其副手穆罕默德·哈迪·哈吉·拉希米等7名伊朗軍事人員，以及6名敘利亞人。
對于此次襲擊事件，以色列軍方拒絕評論。據紐約時報援引4名以色列官員的說法，證實空襲由以色列軍方發動。伊朗駐敘利亞大使侯賽因·阿克巴裏稱，使館建築“遭到了F-35戰機發射的6枚導彈襲擊”。
（二）伊朗的反應和2024年4月13日的報複行動
2024年4月2日，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發表聲明，譴責以色列對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領事部門建築的襲擊，對在襲擊中死亡的伊朗軍事人員表示哀悼，強調以色列政權將受到懲罰，伊朗將讓以色列爲其犯下的罪行感到後悔。4月3日，哈梅內伊再次發表講話，稱以色列在敘利亞“孤注一擲的做法”將會受到懲罰。4月4日，哈梅內伊出席了遇難者的葬禮。4月10日，哈梅內伊發表講話，表示以色列襲擊伊朗的領事館，意味著以色列政權犯了錯誤，應該受到懲罰，也將受到懲罰。
2024年4月6日，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發布聲明，表示一定會對以色列對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領事部門的襲擊作出回應，伊斯蘭革命衛隊向伊朗國民承諾，一定會就以色列制造恐怖襲擊對其進行懲罰。同日，伊朗武裝部隊總參謀長巴蓋裏表示，將爲7名死于大馬士革襲擊的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成員複仇。
2024年4月11日，伊朗外長阿蔔杜拉希揚表示，他與德國、英國、澳大利亞等外長進行了電話溝通，稱以色列政權違反國際法、《維也納外交關系公約》，旨在懲罰侵略者的合法防禦是有必要的，但伊朗不尋求擴大戰爭範圍，遏制以色列針對加沙地帶和約旦河西岸的戰爭罪行。
4月11日，美國中央司令部司令邁克爾·庫裏拉抵達以色列，與以軍參謀長赫茲·哈勒維就該地區當前的安全挑戰進行評估，以色列軍方表示已爲即將到來的襲擊做好了充分准備。
當地時間4月12日，多名美國官員表示，預計伊朗將在48小時內，對以色列境內目標開展大規模襲擊，襲擊可能包括使用一百多架無人機和數十枚導彈，以報複以色列對伊朗駐敘利亞外交館舍的襲擊。
4月12日，法國外交部發布聲明，警告法國公民“絕對不要”前往伊朗、黎巴嫩、以色列和巴勒斯坦，法國駐伊朗首都德黑蘭的外交人員家屬將返回法國。
市場等待中的報複行動，終于到來。當地時間2024年4月13日晚至14日淩晨，上百架無人機和導彈，從伊朗向以色列發射，包括特拉維夫、耶路撒冷等在內的以色列多地響起了防空警報和爆炸聲。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發表聲明表示，爲了回應以色列的罪行，其中包括襲擊伊朗駐敘利亞使館領事處等，伊朗伊斯蘭革命衛隊航空航天部隊使用數十架無人機和導彈，對以色列某些目標展開打擊行動。同日，伊朗常駐聯合國代表團在社交媒體上發文表示，此次伊朗軍事行動是根據《聯合國憲章》第51條關于合法防衛的規定發起的，伊朗對以色列的襲擊可以被視爲已“結束”。如果以色列再犯“錯誤”，伊朗的反應將會更加嚴厲。
當地時間4月14日，伊朗國家電視台報道，伊朗向以色列發射的導彈中，有約一半成功擊中目標。
4月14日，伊朗外交部長阿蔔杜拉希揚在發布會上表示，伊朗提前72小時，通知了鄰國將對以色列實施襲擊。同日，伊朗武裝部隊總參謀長穆罕默德·巴蓋裏表示，伊朗針對以色列的軍事行動已經結束。
4月14日，以色列軍方發言人稱，伊朗發射了170架無人機、超過30枚巡航導彈和超過120枚彈道導彈，射向以色列，其中超過99%被攔截，包括在以色列領空外被美國、英國、法國、約旦、沙特等國的防空系統所攔截，但數枚彈道導彈抵達以色列領土，對一處空軍基地造成輕微破壞。有媒體報道，以色列有一名10歲的女孩，因攔截彈彈片波及受重傷。
在伊朗發動襲擊期間，約旦、伊拉克、黎巴嫩等國，以安全風險升級爲由，暫時對所有進出境和過境的飛機關閉領空。其中，約旦空軍攔截並擊落了數十架進入其領空並飛往以色列的伊朗無人機。
4月14日淩晨，以色列總理辦公室稱，以總理內塔尼亞胡在特拉維夫的基裏亞特軍事總部召開戰時內閣會議。一名以色列高級官員表示，承諾將對伊朗的襲擊做出“前所未有的反應”。
當地時間4月13日晚，美國總統拜登與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通電話，告訴內塔尼亞胡“你贏了，接受這場勝利”，表示美國不會支持以色列對伊朗的任何反擊。同日，美國國防部長奧斯汀兩次同以色列防長通電話。此外，拜登在社交平台X發文證實與國家安全團隊會面，討論伊朗對以色列的襲擊，並重申了對以色列的支持。4月16日，美國國務卿布林肯先後同中國、土耳其、沙特和歐洲國家的外長通電話，指出局勢惡化不符合任何人的利益，各國應敦促伊朗不要將事態升級。
當地時間4月13日，在伊朗發動襲擊的第一時間，聯合國秘書長古特雷斯發表聲明，強烈譴責伊朗對以色列發動的大規模襲擊，呼籲立即停止這些敵對行動，強調該地區和世界都負擔不起另一場戰爭。
（三）2024年4月19日伊朗伊斯法罕等地的爆炸
2024年4月19日淩晨，伊朗中部城市伊斯法罕、敘利亞南部蘇韋達省以及伊拉克的巴格達地區、巴比倫省均傳出了爆炸聲，伊朗所有飛往德黑蘭、伊斯法罕、設拉子以及伊朗西部、西北、西南地區機場的航班都已暫停，並啓動了多個地區的防空系統。伊朗國家電視台證實，當天伊斯法罕東部專門用于攔截無人機的防空系統，攔截了3架小型無人機，位于伊斯法罕省的核設施處于安全狀態。國際原子能機構確認，伊朗核設施未受損。
4月19日，以色列陸軍廣播電台報道，有以色列安全官員證實，以色列對伊朗發動了襲擊。但是，以色列總理府拒絕證實以色列對伊朗發動襲擊的報道，以色列國防軍發言人拒絕就襲擊事件置評。
襲擊發生之後，伊朗官方一片沉默，伊朗民航組織發言人表示，已解除對伊斯法罕省的航班停飛，德黑蘭兩個主要機場也恢複了正常運營。
一天之後，綜合各方的消息，4月19日伊朗遭到的所謂襲擊可能只是虛驚一場。伊朗當地媒體稱，伊朗防空部隊在伊斯法罕上空攔截了多個目標，爆炸發生在伊斯法罕的上空，地面上沒有任何爆炸，也未造成任何損失。4月19日，路透社引用的伊朗官員話認爲，伊朗遭到的這次襲擊沒有使用導彈，伊朗沒有計劃就此次事件對以色列做出回應，因爲伊朗方面尚未確認“事件的外國來源”，“我們沒有受到任何外部攻擊”。
美國時間4月19日，伊朗外交部長阿蔔杜拉希揚，在紐約參加聯合國安理會會議期間接受美國全國廣播公司（NBC）采訪時，拒絕確認以色列是當天伊朗遭襲的幕後黑手，稱這起行動中使用的武器更像是“兒童玩具”，表示不會主動升級沖突，除非以色列對伊朗發動重大襲擊，否則伊朗不打算作出回應。
2024年4月19日之後，未見伊朗和以色列之間進一步的行動。至此，因4月1日以色列襲擊伊朗駐敘利亞大使館事件，而引發的伊朗與以色列之間的相互報複行動結束。
對2024年上半年兩個月短期國際石油形勢的基本判斷
記錄並分析2024年4月的國際石油市場，對于國際石油和能源問題的研究，非常具有樣本意義。在多部的著作和大量的文章中，我們一再強調指出的是，國際石油和能源市場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市場，受多種因素的影響和沖擊，但市場供需的基本面是主導因素，大至軍事沖擊、大國關系等宏大的事件，小至天氣、自然災害等偶發的事件，都只能在一定的時期內，對國際石油和能源市場産生短暫的影響。2024年4月，伊朗、以色列之間的相互報複，就是非常典型的對國際石油和能源市場産生短期影響的事件，就在兩國不斷高調宣稱報複並采取實際的行動之際，4月中旬開始國際石油價格的不斷走低，就是非常好的例證。
2024年上半年的兩個月短期內，俄烏戰爭和以哈沖突等仍將持續，國際社會也有很大的可能會出現其他突發性事件，季節性需求的增加將改善市場基本面，減輕歐佩克+面臨的越來越大的維持內部減産紀律的壓力。
（一）俄烏戰爭和以哈沖突仍會持續，但對油價的影響正在減弱
2022年2月以來，國際社會的最重大事件，無疑是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的戰爭，以及哈馬斯與以色列的軍事沖擊，兩場戰爭反複沖擊著國際石油市場，但是最大的影響已經過去，當前和未來的影響將會不斷減弱。
2022年2月24日，俄羅斯與烏克蘭的戰爭爆發，美國、歐盟和七國集團等隨後不斷升級對俄羅斯的制裁，其中包括石油、天然氣等的能源制裁是重點。由于俄羅斯是世界最大的能源出口國，歐盟是俄羅斯最大的能源出口市場，戰爭以及制裁對全球能源、尤其是石油市場産生了巨大的沖擊。不過，其影響和沖擊是短暫的，2022年3月7日，布倫特原油創下了139.13美元/桶、WTI創下了130.5美元/桶的2022年最高價後，國際石油價格就掉頭下跌，3月15日就重新跌回每桶100美元之下。2022年12月30日，布倫特原油和WTI期貨收盤價，僅比1月3日的開盤價，分別上漲7.80美元/桶、4.78美元/桶，漲幅分別僅爲9.99%和6.32%。進入2024年以來，隨著烏克蘭改變戰術，不斷襲擊俄羅斯的煉油廠、碼頭和管線等能源基礎設施，推動了3月中旬以來國際石油價格的上漲。
2023年10月7日，巴勒斯坦伊斯蘭抵抗運動（哈馬斯）突然全面襲擊以色列，由此引發了哈馬斯和以色列之間新一輪激烈的軍事沖突，10月9日國際石油價格大漲，其中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每桶上漲3.57美元，漲幅爲4.22%；WIT期貨價格每桶上漲3.59美元，漲幅爲4.34%，均爲2023年4月3日至當日的最大單日漲幅。僅僅一天的上漲之後，國際石油價格就隨之下跌。不過，隨之以色列進攻加沙和戰事的不斷升級，以哈軍事沖突的影響外溢。2023年11月19日，也門的胡塞武裝宣布，支持哈馬斯，襲擊紅海及其附近水域的目標，引發了持續至今的波及國際海運的紅海危機，也導致了至2023年11月底國際石油價格的部分上漲。2023年12月18日，以美國爲首組建了一支多國海上聯軍，爲紅海過境的船只開展代號爲“繁榮衛士”的護航行動，並于2024年1月12日開始對胡塞武裝進行軍事打擊。更爲重要的是，大量船只避開紅海和蘇伊士運河，繞道好望角，紅海航運危機對國際石油市場的影響也基本消失。
隨著美國援烏法案的通過，大量西方軍事裝備正在不斷湧入烏克蘭，特別是從5月中旬開始，歐洲國家提供的大批F-16戰機將進入戰場，俄烏戰爭可能升級。不過，由于制裁、特別是烏克蘭對俄羅斯的煉油廠、碼頭管線的打擊已展開了一斷時間，其影響已經顯現並已過去，俄烏戰爭對國際石油市場沖擊再擴大的可能性已經不大。
在各方的努力下，以色列和哈馬斯正在展開談判，但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明確表示，無論談判結果如何，以軍都將進入拉法，消滅那裏的哈馬斯武裝，取得全面勝利。因此，本輪的以哈大規模軍事沖突，有可能將在2024年上半年結束。加之4月份，伊朗與以色列較理性地控制了雙方的相互報複行動。因此，可以預期的是，本輪以哈軍事沖突進一步擡升國際石油價格的可能性也不大。
綜合分析2024年以來的國際石油形勢，俄烏戰爭疊加以哈、伊以等的軍事沖突，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約爲每桶10美元左右。根據目前兩場戰爭的形勢判斷，2024年上半年之前，兩場戰爭的石油價格溢價雖然仍會存在，但其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將持續減弱。
當然，人類社會是一個不理性、不安靜的團體，突發事件隨時都會發生，但下一場突發事件只要不超過俄烏戰爭的規模和影響，對國際石油市場的沖擊應該有限。
（二）減産紀律難以維持，歐佩克+面臨越來越大的內部壓力
當前的國際石油市場，是以減産和犧牲自己的部分利益爲代價，由以沙特阿拉伯、部分中東産油國和俄羅斯等維持平衡的市場，綜合分析自2022年10月5日歐佩克+第33屆部長級會議以來的減産行動，歐佩克+的減産帶來的國際石油價格溢價，也約爲每桶10美元。
從2023年下半年以來，歐佩克+面對的，是不斷失衡的國際石油供需形勢，常態的減産已不能平衡國際石油市場，爲此，沙特阿拉伯、俄羅斯等開展了自願減産行動。進入2024年之後，自願減産行動仍然持續，2024年上半年，沙特阿拉伯、伊拉克、阿拉伯聯合酋長國以及俄羅斯等8個國家，自願減産的規模合計爲每天220萬桶。
不過，包括歐佩克在內的市場人士都十分清楚的是，無論是歐佩克+參與國的統一聯合減産，還是沙特阿拉伯等國的自願減産，核查都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各國真實的石油産量數字是一個謎，超配額生産似乎人人共知。2024年5月3日，歐佩克秘書處召開了一次視頻會議，來自伊拉克和哈薩克斯坦的技術專家，與石油行業的專家，就伊拉克和哈薩克斯坦2024年1月、2月和3月的超額生産量問題進行了討論，兩國超額生産量分別爲每天60.2萬桶和38.9萬桶，兩國同意在2024年年底前，全部超額産量將得到全額補償。此外，這次會議上，還討論了其他超額生産國的補償計劃。
作爲歐佩克的第三大石油生産國，阿拉伯聯合酋長國一直不滿意給自己分配的産量配額，曾多次表示要退出歐佩克。據行業媒體報道，5月初，阿布紮比國家石油公司更新了其最大原油産能數據，從2023年公布的465萬桶/天，提高到每天485萬桶。行業人士認爲，此舉可能意味著，阿聯酋將提高對歐佩克+産量配額的要價。
2024年6月1日，歐佩克+第37屆部長級會議將舉行，預計將討論2024年下半年的石油産量問題。如無重大的事件發生，這次會議的大概率結果將是，一方面，繼續維持歐佩克+參與國2024年原定的石油産量；另一方面，沙特阿拉伯和俄羅斯等，下半年繼續自願減産。我們認爲，即便這次部長級會議的結果如上預期，但事實上，歐佩克+內部維持減産的紀律，將面臨越來越大的壓力，部分歐佩克+參與國的超額生産，將對國際石油價格帶來越來越大的沖擊。
（三）正在進入旺季的世界石油消費，是國際石油市場和歐佩克+最大的好消息
5月5日，是我們2024年五一假期的最後一天，這一天是中國農曆的立夏，表示著2024年的夏天正在走來。
每年的5月最後一個星期一，是美國陣亡將士紀念日。從這一天至勞動節，即9月份的第一個星期一，是美國的夏季駕駛季，因爲大量的美國人會駕車和乘飛機旅行，帶來美國車用汽油、航空煤油等成品油消費量的大幅度增加。與此同時，這一時期，也是包括我國、歐洲等北半球在內國家旅遊的旺季。
適宜的天氣和大量旅行的人數，將推動全球石油消費的增長，迎來一年中世界石油消費的旺季。根據多年世界石油消費的數據統計，從每年的5月至9月份的5個月時間裏，全球石油需求要比其他時期每天高出200萬桶左右。因此，對于國際石油市場和歐佩克+們來說，已經進入的5月，以及至9月份的5個月時期裏，都是好時期，石油需求的增長將減輕其減産面臨的壓力。
綜合分析2024年1至4月的國際石油價格，我們認爲，在市場供需基本面的主導下，俄烏戰爭、以哈軍事沖突和伊以相互報複，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要大于歐佩克+的減産。以4月30日布倫特原油期貨收盤價高于1月2日開盤價的10.47美元/桶爲例，戰爭和突發事件的影響約占到了70%的比重，歐佩克+的減産約只占到30%的比重，2024年1至4月是戰爭和突發事件，幫助了歐佩克+將國際石油價格維持在每桶80美元以上。
2024年5至6月的兩個月，雖然戰爭和突發事件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將減弱，歐佩克+面臨越來越大的內部減産紀律壓力，但季節性石油需求的增加，以及由此而帶來的市場基本面的改善，將部分減輕歐佩克+的壓力。因此，我們認爲，短期，即2024年5月和6月份，以布倫特原油期貨價格爲例，肯定會出現短時間跌破每桶80美元水平的情況，但大部分時間將會保持在每桶80美元以上，從5月至9月底的國際石油價格，應該是2024年全年國際石油價格處于高位的時期。
對于2024年全年的國際石油形勢，截至目前，我們仍維持發表于2024年1月17日文章的主要觀點和判斷，我們仍堅持認爲，2024年的國際石油市場始終面臨著不斷失衡的供需基本面的壓力，美國大選等重大事件對國際石油價格的影響，將在下半年逐漸顯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