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語長安》by小貓釣老鷹

奈落落推文 2024-04-19 15:19:58

長安雙豔之一的昭雲郡主江笑語,扮了十來年的美貌懦弱草包,只爲讓皇帝對王府放松警惕。

直到一場意外

莫逆之交身死 江笑語生病 敵人步步緊逼

狗皇帝擺了明的不要她一家好過。什麽隱忍,什麽藏拙,什麽低調行事?老娘掀桌不幹了!

于是江笑語帶著她的最強輔助——權臣趙澈,一路殺向皇帝龍椅。

清風朗月的首輔大人主打一個“郡主紗人我遞刀,郡主有事我撐腰。

終于將狗皇帝拉下馬了,該選個新帝登基了,江笑語仔細一瞧傻眼了。

向下看慘不忍睹

向上看一片虛無

橫批:挑無可挑

江笑語:那行我自己上吧

皇帝讓趙澈給江笑語挑個夫婿。

要求:家世不能太低,低了丟皇室臉面;家世也不能太高,高了皇帝不放心。

于是趙澈思來想去,好像符合條件的人只有一個———趙澈他自己。

要問趙澈是從哪刻開始確定自己心意的,或許是在那日江笑語眉眼彎彎的將鳳鳴交給他,笑嘻嘻的同他說這也算物歸原主了。

即使明知這只是她籠絡人心的手段,趙澈也依然甘之如饴。

精彩節選:

忽疑君到,漆燈風,癡數春星。

昭雲郡主江笑語跪坐在武安王府後山上的一座墳包前燒著著紙錢。

她身著一身素服,頭上並未戴任何首飾,一邊往火盆中丟著紙錢一邊喃喃道:“窈窈,我知道你最愛海棠。宮中的花房新培育出了許多漂亮的品種,過兩日我去跟皇祖母說,讓她都賞給我,到時候全部搬來給你瞧。”

她抱著墓碑她一遍遍地撫摸著墓碑上的“摯友虞窈之墓”幾個字,似乎妄圖從中汲取一絲溫暖,但手上觸及到的就只有冰涼的石碑。

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斷了線似的珠子一顆顆打在墓碑上。

江笑語與虞窈分別是武安王府的郡主,和恭定侯府的嫡長女。

明明都是極其尊貴的身份,但一個家人都在邊關,自己獨留長安城當“人質”,因爲皇帝忌憚不得不隱忍藏拙。另一個因爲父親偏寵繼母繼妹小心謹慎數年,最後還是免不了被嫁給老鳏夫福慶王。

兩人在彼此最痛苦的一年相識,從此成爲對方生命裏唯一的光。

前些日子,好友恭定侯嫡女虞窈逃婚被逼跳崖,僅剩一口氣等著見她最後一面,最後死在了她懷中。

江笑語在山崖下抱著懷裏了無生氣的屍體,承受不住當場暈了過去。

自那天起,她便昏迷了數日,直到這兩日才轉醒。

見自家郡主醒後便經常坐在虞窈小姐的墳前發呆,侍女新月忍不住上前勸慰道:“郡主,您再傷心也得顧著自己的身子啊。還有,蕭先生在找您。”

江笑語的兩個貼身的侍女新月和新秋,新月略懂岐黃,新秋精通賬目。

二人是同江笑語一起長大,在武安王帶著王妃和世子一起去邊境後她們又同江笑語一起日日讀書學習。

見自家主子爲了虞窈小姐日日傷身,她們做下人的也心疼不已。

聽見貼身侍女新月此話,江笑語漸漸從悲傷中緩了過來。

“你先讓蕭前會在書房等候,待我換身衣服便去”她輕聲對侍女新月吩咐完便起身回院中更衣前往書房。

蕭先生蕭前會乃是他父親武安王留給她的親信,負責王府對外的大大小小事務,此時過來尋她怕是有什麽要事。

蕭前會立在書房內,一席勁裝身姿修長挺拔。

在見到江笑語進來後,立即躬身行禮道:“屬下參見主子,知道郡主大病初愈,但實此事屬下不敢隨意定奪。

“何事?”

“首輔大人派人前來傳信,約您明日午後在臨江樓一聚,似有要事相商,請您務必前往。”

江笑語輕笑道:“務必前往?趙澈現在倒是好大的架子啊。”

兩人雖是相識,但江笑語與趙澈二人之前除非必要的事務,幾乎甚少私下聯絡,如今趙澈如此迫切的要見她,倒是讓江笑語有些意外。

“你且去同首輔大人說,明日一早本郡主得去公主府赴宴。實在有急事且待我回來再說吧。”

蕭前會頗有眼色的看出江笑語明日忙得很,而且她現下心情也不佳。領命後蕭前會便恭恭敬敬的退出了書房。

但是他知道如何同首輔大人了,回話必得先留好自家郡主放鴿子的可能,告訴他明日江笑語很有可能會事忙去不了。

正想著,江笑語隨手翻了下手中的的請帖,華容公主府的賞荷宴。

且不說這華容公主的女兒與江笑語自小便有龃龉,就說不顧她大病初愈還是給武安王府下了貼,這長輩有請,江笑語又不得不去,足可見這華容公主府這場宴席怕是並沒有那麽輕松的。

再說了皇帝和她父親武安王雖都是養在太後名下,但只有這華容公主才是跟皇帝一母同胞的。

如今她的宴席,想必虞窈家恭定侯府必定會有人參加。

即使她貴爲武安王府郡主,父親手握重兵。就因爲從前只知一味的隱忍韬光養晦,所以沒能及時救虞窈脫離苦海。

最終她最好的朋友在她的懷裏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自醒來後後她每日都在暗想若是能早一些的露出鋒芒,早一些的對付恭定侯府,會不會就能救下窈窈。

只是,這世上從來沒有後悔藥,她的窈窈再也回不來了。而她還得爲了活著的人籌謀,爲虞窈報仇。

如今她的窈窈屍骨未寒,罪魁禍首卻依然能作爲這長安城中的貴族日日逍遙。

想到這,江笑語就恨不得食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她倒是想去好好瞧瞧這恭定侯府的人究竟是不是披著人皮的牲畜。

第二日清晨,江笑語早早地便起身。

先帝的子女衆多,宮變後活下來,並且得以出宮開府的也只有大長公主和這位聖上胞妹華容公主。

待她拿著請帖帶著侍女新月和新秋走進公主府時,門口的下人見是她的名字,頓時多了一百二十分的敬畏。

這昭雲郡主可是凶名在外啊。

她父親武安王和母親哥哥都在邊疆戍守,乃是朝中重臣,有誰敢不長眼的觸她黴頭。

江笑語早已習慣了這些下人的目光,索性這些年有皇帝授意,外界對她的傳言都十分的難聽。

“昭雲郡主到!”

原本在園中三三兩兩交談的世家貴女們聽到這聲通傳,紛紛起身行禮。

今日的昭雲郡主江笑語身著一席江甯新進貢的流光雲錦制成的裙裝,裙擺處銀線繡成的蝴蝶栩栩如生,腰間甚至還綴著南海東珠點綴。

細看少女的臉上,五官無一不精致美麗,讓人不禁感歎造物主的偏心。整個華容公主府因爲江笑語的到來都仿佛亮堂了幾分。

幾乎是她剛一到,許多世家小姐便圍了過來。

江笑語笑眯眯的同衆人打了招呼,便離開了人多的院子,自己去尋清靜了。

還未走幾步遠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假山後傳來。

“據說今日昭雲郡主也會來,虞二小姐,這昭雲郡主可是跟你那暴斃的長姐並稱的長安雙豔啊。

聽見了熟人的名字,江笑語頓時腳步一頓。只見假山後的八角涼亭裏坐滿了此次前來參加宴會的長安城貴女。

說話的人是今日宴會的主角華容公主的女兒喬成薇,而她口中的虞二小姐正是姜笑語好友虞窈的繼妹虞瑩。

虞窈的父親恭定侯偏寵側室,她母親一去世父親便擡了側室爲正夫人。

她雖是嫡長女,但不得父親喜愛,生母又早逝,從小在侯府中便小心翼翼從不敢行差踏錯半步。

虞瑩佯裝誇贊道:“的確,嫡姐虞窈同昭雲郡主都是世間難得的美人。不過光是美貌,若是品行低劣那可也是無用的。”

喬成薇好奇的追問道:“品行低劣?從何說起啊?”衆貴女見華容公主的女兒都開口問了,便也紛紛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見衆人都在等著她出聲,虞瑩不僅生出一種詭異的滿足感,她胡謅道:“你們還不知道吧,我那位長姐自小有娘生沒娘養,對外傳她是暴斃,實則是不想嫁給福安王跟人私奔掉下懸崖死了。不過是給她留些許顔面,才說是突然病故。要我說嫁給福安王有什麽不好,她這輩子怕是也攀不上這樣的高枝。”

聽她說完,貴女們都大爲驚訝。一方面是驚訝堂堂恭定侯府之女居然能做出此事,一方面也是驚訝于虞瑩居然就如此大咧咧的說了出來,竟一點也不顧自家顔面,不知道同爲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而此時的虞瑩沉浸在衆人一個又一個抛出的問題中,壓根沒有意識到這點。

華容公主的女兒喬成薇許是覺得虞瑩搶了自己主場的風頭,她頓時一句高聲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光說著虞家大小姐,你們可忘了長安雙豔的另一位昭雲郡主江笑語吧。美貌又如何,膽小如鼠的廢物。她其實在外頭空有凶名,在我們皇室其與人面前還不是大氣不敢喘”

喬成薇本就看不慣江笑語,兒時兩人便多有龃龉。如今找到在衆人面前诋毀江笑語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

其余閨秀聞言紛紛垂頭掩帕淺笑無人答話。說一說虞窈也就罷了,江笑語可是有品級的郡主喬成薇到現在還未有冊封呢。關于江笑語這話喬成薇作爲華容公主的女兒能說,她們其他人可不敢在此時多嘴。

滿園貴女無一人敢答話,只有虞瑩附和道:“是啊,都是空有皮囊的人罷了,內裏不知爛成何種樣子。”

見有人附和,喬成薇便繼續道:“據說武安王府中有面首無數,烏煙瘴氣。果然是爹娘不在無人教養的野丫頭,跟虞二小姐你那個姐姐一樣,都是不知廉恥的。”

“哦?我竟不知成薇表姐對我武安侯府如此熟知,仿佛親眼見過一般。”聽了半天小牆角的江語笑從假山後走出,緩緩走進涼亭。

“怎的,難道是成薇表姐的哪位堂兄做了我的面首,親口說與你聽的不成?”

原先江笑語是從不會理會京城貴女之間的這些口舌的。不過是說她養了幾個面首而已,再難聽的她又不是沒聽過。只因她知道,她是手握重兵的武安王之女,在長安城中就容不得她飛聲騰實。

不過現在她倒明白了,哪怕只是些小事,一味的忍讓是起不到作用的。

既然無論如何皇帝也不會放過她的父親放過武安王府,她再隱忍下去又有何用。

就像好友虞窈在恭定侯府忍了七年。

她壓抑自己活潑好動的本性,在侯府中裝了七年文靜知禮的大家閨秀,只求繼母與父親看她乖巧聽話能給她一條活路和一門看得過去的親事。

然而事實上呢?她的父親繼母要將她嫁與暴戾好色的老鳏夫福安王。

所以謹小慎微有用嗎?百般隱忍有用嗎?

敵人從不會因爲你收起獠牙微笑示好便會放過你,他們只會覺得你可以隨意拿捏,然後變本加厲。

再加之她們今日口口聲聲提道虞窈的死因,如此的往她身上潑髒水江笑語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了的。

因著昭雲郡主的品級,涼亭中的的絕大多數閨秀都站起身來向江語笑行禮。

只有喬成薇,被同輩的江笑語陰陽怪氣的語調惹的惱羞成怒。

自覺被下了面子的她,紅著臉怒怼道:“難不成我說的有錯嗎,我娘說了,你江笑語不過是個色厲內荏的草包罷了。”

見江笑語並不反駁,她便更加大大膽“你雖在外頭仗著武安王的軍功橫行,但這麽多年來在咱們跟前你哪敢猖狂一句。還說是聖上疼你,若是有天聖上厭惡了武安王,想必......”

“成薇!住口!”

華容公主出聲制止住真在大放厥詞的喬成薇。

其實江笑語還挺想等喬成薇將話說完的,她也想知道在衆人眼裏武安王府的結局會是如何。

衆人看向緩緩走來的華容公主,一襲華服加身,眼角雖有細紋但身姿卻依然婀娜。

剛剛還在高聲揚言的喬成薇見到母親,立刻噤若寒蟬,怯生生的低下了頭。

華容公主走進涼亭,隨著大家的行禮,昭雲郡主也微微一福道了聲:“姑母萬安。”

華容輕輕點頭示意衆人免禮,上前虛扶起江語笑,笑道:

“昭雲和成薇原都是自家姐妹,成薇年紀還小不懂規矩,昭雲勿怪。只是作爲皇室女子,昭雲你張口閉口便是誰家堂兄做了你的面首,爲未免太過言語無狀了。”

“姑母是說昭雲言語無狀?那昭雲敢問姑母,表姐剛剛說的爹娘不在無人教養的野丫頭是何意?誰人不知我是皇祖母帶大的,八歲起就跟在了太後娘娘身邊,怎麽表姐是對皇祖母的教養有什麽意見?”

聽見這話的世家小姐們紛紛嚇出一身冷汗。虞瑩見衆人好像把她忘了,更是慶幸的鎖在角落,不敢說一句話,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些閨秀們們不是沒聽過昭雲郡主在外的凶名。只是在世家貴女的聚會中,江笑語一向沉默寡言,她們才覺得昭雲郡主是個只會挑軟柿子捏的草包,根本不敢對她們如何。

見她如此直言反駁華容公主,一個個大爲震驚。于是非常默契的起身告退,接下來的話怕不是她們能聽的了。

見江笑語一改往常模樣,華容公主一下子也沒有反應過來。

待其他人離開涼後,江笑語話鋒一轉,繼續道:“姑母倒是比皇祖母教得好,表姐年紀也不大,對豢養面首之事卻無比了解。”

說完還搖了搖頭面露兩分諷意,“這倒是本郡主比不得了。”

“放肆!”

華容公主怒聲道:“昭雲!這是你與長輩說話的態度嗎?果然是個沒有爹娘教的。本宮今日就要進宮,去問問皇兄,我們這個不敬尊長,目中無人的侄女到底還有誰可以管教。”

說著便拉著喬成薇往外走,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立刻就要去告狀的樣子。

不等江笑語開口,一陣清爽的笑聲傳來。

來人身著素色錦袍,身姿修長而又挺拔,五官完美但又讓人不敢多瞧一眼。

他眼神清冷如霧,雖是面帶溫和的笑意,但周身的寒氣無不宣告著此人並不是好說話之輩。

趙澈埋怨的看了眼江笑語,若不是擔心下午約好了的會面江笑語不來,他身爲當朝首輔,是絕不會來參加這種宴席的。

第 2 章

看著江笑語投來的眼神裏帶著兩分哀怨,江笑語心下不禁覺得有兩分好笑。

仔細想一想,江笑語確實是好久沒有見過這位首輔大人了,雖是相識數年,但趙澈給她的感覺依然像一團捉摸不透的迷霧。

若說他是個奸臣,但他做的每一件事又是實打實的的爲國爲民。若說他是忠臣吧,這些年他對皇帝下的絆子,怕是不比她武安王府少。

她朝著趙澈挑了挑眉,算作打過招呼。

雖是如此,兩人面上只裝作不識。

趙澈開口道:“華容公主何必動怒,成薇小姐年紀雖小,但昭雲公主年紀也不大。小姑娘間拌了兩句嘴,公主何必興師動衆呢?”

他看似不經意的一句話,卻立即澆滅了園子內的火氣。

看清來人,剛剛還氣急敗壞的華容公主,立刻調整神色笑道:“不知首輔大人光臨,還恕本宮招待不周,小輩間鬧騰,屬實讓趙大人看笑話了。”

說著輕輕扯了扯一旁看呆了的喬成薇的袖子,示意她給趙澈行禮。

這趙大人可是天子寵臣,誰碰見不得敬著三分。

趙澈依然面帶微笑,沒有再說多余的話,只是輕瞥了眼一旁的江笑語。

江笑語不禁腹誹,到底是首輔大人,出來管閑事都顯得正義凜然。

既然有人出來打圓場,那華容公主也不好不順台階下。

她對著江笑語揚聲道:“既然趙大人來了,那本宮就賣首輔大人一個面子,今日之事就此算了....”

“算了?憑什麽算了?”

江笑語險些氣笑了。

她逼視著華容公主,含笑道:“華容公主您說算了便算了,本郡主可算不了。您說要去見陛下,那就去吧。首輔大人您也無需端水,華容公主既說的如此理直,我們陛下面前自能一分對錯。”

衆人似乎並沒有想到江笑語居然會不順坡下,包括一旁的的趙澈都有些驚訝。

江笑語雖然面上十分平靜,但眼神裏卻寫滿了不容抗拒。

而此時華容公主卻猶豫了她剛剛只是一時氣憤,現在細細想來,拿這種小事來打擾皇帝,好像有些不妥。況且她這邊的賞荷宴剛進行到一半呢.....

就在華容公主猶豫之時,江笑語遞給了趙澈一個眼神。

見江笑語眨了下眼睛,趙澈立即領會。他公正道:“微臣倒是覺得昭雲郡主說的也不無道理。華容公主,您既是受害者,那讓陛下給您個公道也是應該的。”

聽見趙澈都如此說了,華容公主也是騎虎難下,如今這皇宮,她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

琉璃瓦上天無路,金水河中魚有聲。大成朝的皇宮曆經六代帝王,一宮一殿都顯的瑰麗輝煌。

紫宸殿內,江笑語和華容公主分列兩旁,喬成薇跟在華容公主身後,頭低低的埋進胸口。

旁觀者趙澈也跟了來,隨意的站在一旁。江笑語側頭看了眼他便收回了視線。

皇帝還未至,但是聽了轉述的大太監陳培心中卻萬分苦澀。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公主郡主拌兩句嘴,也要鬧到皇帝跟前。近日來皇帝本就喜怒無常,最後爲難的不都是他這做奴才的。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高唱,隆豐帝身著一席明黃色的龍袍進入了大殿。

衆人齊齊跪下叩拜:“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都起來吧。誰先說說,這齊聚紫宸殿,都所謂何事啊。”

皇帝話音未落,只見江笑語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率先跪在了皇帝面前。

她睜著圓圓的眼睛,細眉微蹙,瞬間一行清淚奪眶而出:“皇伯父,昭雲好委屈。”

隆豐帝皺了皺眉頭,將江笑語扶起,狀似關切道:“昭雲這是怎麽了?可是先前病還未痊愈?是否要皇伯父宣太醫來給您瞧瞧?”

她帶著哭腔一字一句的哽咽道:“皇伯父,皇姑姑說……說昭雲教養不好。可是……可是昭雲都是按皇伯父和皇祖母教的做的啊。皇伯父,昭雲真的很令人討厭嗎。”

看著面前的少女,哭的那叫一個我見猶憐。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他也是第一次見江笑語這般模樣。縱使隆豐帝即使再鐵石心腸,也不會在這時對她加以苛責。

皇帝叫來了大太監陳培給昭雲郡主拿來了幹淨的帕子,讓昭雲坐下說話。

見一旁的江笑語拿著手帕,精致的小臉上滿是淚珠。她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哪裏還有半分剛才在公主府內咄咄逼人的樣子。

華容公主生怕皇帝被江笑語柔弱的樣子給騙了,她急切道:“皇兄,你可不能聽昭雲一面之詞啊!華容並沒有半分藐視皇兄與太後的意思。倒是昭雲,不敬尊上,不讓姐妹。字字句句咄咄逼人,哪有點皇室郡主的樣子!”

“皇伯父,都是昭雲的錯,昭雲只是聽到姑母說皇祖母跟陛下教養不好,一時氣急才頂了嘴。昭雲往後再也不敢了,皇伯父別怪姑母,罰昭雲吧。”

江笑語那叫一個誠惶誠恐言辭懇切,就差沒把都是自己的錯寫在臉上。

邊說著還跪了下來,緊咬嘴唇鼻尖哭的通紅,眼中蓄滿淚珠又不敢哭出聲。

“江笑語你不要平白汙蔑!我何時說過此話!”華容公主叫道。

皇帝聽著兩邊的女子各執一詞,眉頭緊鎖。看向一旁的趙澈道:“趙愛卿,當時你也在華容公主府,具體發生了何事,你來說與朕聽聽”

既然被皇帝點了名,趙澈便站了出來躬身道:“回陛下,微臣剛到不久聽不真切,只聽見成薇小姐說陛下厭惡了武安王這些話。”

皇帝當即面色一黑,直接不管二人到底說了什麽,就這話也是喬成薇一個閨閣小姐可以妄議的?

他怒道“夠了!近日來朝中本就事務繁多,昭雲年紀小不懂事也就罷了,華容這麽大人了,也跟著胡來?喬成薇言語無狀,華容,你帶著她回府好好反省吧。”

說著便不再等華容公主解釋,讓大太監帶著大殿中的人退下了。

剛擦幹眼淚從地上爬起來的江笑語,及其緩慢的擡腳跟著衆人走出正殿。

“昭雲,你留下。”

果然,剛剛趙澈點的那句話,皇帝聽進心裏了。

江笑語退了回來,她因著剛剛哭過,臉色蒼白透出幾分病氣。小心問道:“陛下留昭雲,是有什麽事嗎。”

皇帝瞧著面前的少女,狀若無意的試探道:“昭雲啊,從前你是最懂事的了,今日怎麽有些不知輕重呢?你華容姑姑不過教育你兩句。作爲小輩怎麽能跟長輩頂嘴,她都是爲了你好。”

好一個都是爲了她好!表妹在外壞她名譽,姑姑當面下她面子最後都是爲了她好。

而她只不過爲自己說了句實話,倒是她不知好歹不曉輕重了。

雖心裏這麽想,面上她只低頭抹淚,不說一句話。

皇帝見她這樣,也不好再說重話,但又不得不問一句。

“平日裏皇伯父跟你說,讓你不要在意外界那些閑言碎語。你從前不是做的很好嘛,不過被說兩句罷了,又有什麽的。可是你父王寫信同你說了些什麽?”

不過是賞荷宴上兩句維護自己名譽的話罷了,武安王府一絲絲的風吹草動,倒也值得皇帝翻來覆去的問那麽久。

可見這隆豐帝是多麽在乎對付武安王的這點子輿論戰了。

江笑語擦淨了臉上的淚水,茫然的看著隆豐帝“父王和母妃已經好久沒有寄過家書給昭雲了,只有哥哥會偶爾托人帶些小玩意兒給我。”

說著江笑語的眼眶中又蓄起了淚水“皇伯父,可是昭雲現在在長安城內名聲好差啊。都沒有貴女願意同昭雲結交,這樣下去....我...我會不會嫁不出去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昭雲放心好了,以後皇伯父定給你指婚這長安城內最好的兒郎。昭雲若是想家人了,皇伯父便宣旨,召你一家回長安過年。”聽到這話皇帝頓時心下一輕。

果然是他多心了,或許就是小姑娘思春,到了歲數在意起自己的名聲了。況且她與武安王已經多年未見了。

說完江笑語害羞的低下了頭,隆豐帝看不清她眼中的神色。

她心下了然,今日鬧這一出,她本就是爲了試探皇帝態度。如今看來皇帝對武安王的防備之心怕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

況且隆豐帝的最後一句話讓江笑語從未放下的心又高高的懸了起來,原來皇帝打得是這個主意。

如今邊疆戰事剛了,皇帝就這麽著急召武安王回長安?

武安侯府的手底下的軍隊幾乎都在邊疆,皇帝若是此時昭武安王歸京,那武安王手中的軍隊必定是遠水解不了近火。

一個武將沒了兵權就像是魚兒沒了水,倒是整個武安王府的下場可想而知。

隆豐帝又是賞了江笑語許多金銀財寶,又是安慰江笑語,可謂是給她做足了面子。

都到了皇宮,江笑語哪有不去看看太後的道理 。

前些日子她昏迷不醒,太後差身邊的嬷嬷來問了數次,在她醒後又派太醫來看了又看。

慈甯宮內太後拉著江笑語的手,一遍遍的問著:“笑語啊,你先前莫名其妙病了一場身體可有好些啊?女兒家可不能落了病根啊!”

江笑語嬌聲道:“我的好祖母,自打我走進慈甯宮,您都拉著我問好多遍了。皇祖母您就放心吧,好了好了,是都好利索了的。”

許是少女大病初愈的緣故,身形還略顯的幾分單薄,素來明媚張揚的面孔因著幾分病色倒更加令人生憐。

太後還是不安心,拉著江笑語從上到下仔細查看,確認無事後才放下心來。

“哀家老了,不中用了,皇帝跟你父王之間有何事哀家也管不到了。只是你自小父母就不在身邊,哀家實在放心不下。”江笑語是太後唯一的嫡親孫女,太後自然比對別人多上了些心。

江笑語輕輕拍了拍太後的手安慰道:“皇祖母您放心,自這病了一場,笑語倒是想明白了許多事。”

“你雖是聰慧,但在宮中卻過于知曉進退。別人欺負了也不說,遇到事呢也不爭不搶,皇祖母是真心怕你會吃虧。”

太後歎了口氣接著道:“你不要一味的忍讓,也該要學著爲自己爭辯,今日在華容公主府就做的很好,這樣才不會叫人欺負了去。”

說著將江笑語的手握的緊緊的,在這長安城裏的真心待她之人並不多,太後且算一個。

江笑語一時不知道如何回複太後,只覺鼻頭一酸。

一旁的孫嬷嬷見此,立即上前寬慰道:“太後娘娘您快別說了,您瞧小郡主一會又要哭鼻子了。再把臉給哭花喽。”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過于沉重了些,太後收斂心神望著江笑語慈愛的點了點頭。

“萬事有祖母在呢,以後受了委屈盡管告訴哀家,有哀家給你撐腰。還有....還有你皇伯父,你年幼時,他也是真心疼過你的。”

“孫女明白,那孫女就先走了,過幾日再來看您。”

她當然明白太後是真心疼她的。但對于太後的後半句話,她只是笑了笑並未回答。

在出宮的路上,看著宮中萬分熟悉的景色,江笑語竟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明明是小時候走過千遍萬遍的路,換了個心境竟也品出些許不同。

當路過一座假山時,她記得同虞窈第一次見面便是在宮中的一座假山旁。

那年江笑語的一家剛剛離京,那年也是她第一次獨自參加中秋宴。

也是第一次華容公主的女兒帶著許多人欺負她。明明父王在時,她們從不敢的。

她去同皇帝告狀,皇帝看似替她說話,實則暗裏說她心眼太小,她頗不服,一個人坐在假山邊上偷偷生氣。

那時候虞窈的的母親還未離世,繼母還沒有扶正,虞窈還沒有變成後來小心翼翼的樣子。

她擔憂的走到江笑語身前問她:“宮宴都開始了,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可是被人欺負了?”

“你不是也沒去。”江笑語沒好氣道。

聽到江笑語冰不領情,虞窈不怒反笑,她笑起來甚是好看,臉上的酒窩趁的整張臉更是甜美。

“今年的席面好難吃,幸好你沒去。”

後來二人成爲了朋友,經常私下裏偷偷見面

虞窈就像一個小太陽,溫暖了江笑語灰暗的童年。

八年前中秋宴虞窈告訴她,“你可是郡主啊,她們欺負你你得還回去。”

八年後虞窈同她說:“笑笑,那福慶王已經死了三個正妃了,我這次不能聽他們的話,我不能嫁。”

半月前,女孩渾身是血的倒在她懷裏,“笑笑,我終于等到你了。沒事我一點也不疼的....你別哭啊笑笑。你該爲我高興的,我以後...以後再也不用假裝事事聽話的大家閨秀了。”

江笑語感覺到了,當悲傷如排山倒海的襲來,難過的並不是當時的痛苦,而是今後的每一個相關瞬間,這種窒息的感覺都會令她喘不過氣。

離開皇宮後,江笑語乘坐的馬車並沒有直接駛回武安王府,而是在離開皇宮不久後便調轉馬頭,最後停在了臨江樓門口。

臨江樓三樓雅間內,當朝首輔趙澈早已經等候多時了。

當今皇帝昏庸,任人唯親,趙澈便也在此時沾了巧,不過弱冠的年紀就已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內閣首輔之位。

但趙澈並不是空有虛名之人。

他位極人臣,不僅手握重權,乃是本朝文官之首,在民間也有著極高的威望,甚至民間稱他爲河清君。意爲有趙首輔在,這世上定會海晏河清。

令江笑語感歎的是,雖與武安王一樣的在民間擁有極盛的名聲,但趙首輔卻深受皇帝信賴。

小到妃嫔封號,大到皇子教養、國家治理,皇帝沒有不跟趙澈商量的。

爬的太高太快但若朝中根基不穩只會跌得更狠,于是剛巧需要一個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的江笑語便找到了趙澈。

兩人一拍即合私下暗中合作,武安王府多年來在朝廷中的勢力盤根錯節可助趙澈行事。而趙澈作爲天子近臣又可幫助武安王府進言。兩方相輔相成倒是合作的還算愉快。

“許久不見,河清君別來無恙啊。”

1 阅读:934